在接到電話時，周川在劇組剛吃完飯盒。
上午，他們這些羣演參加了全部的七八場戲巷戰戲。人多了，戲NG就不少。他們這些羣演起得又早，這會已經是累得夠嗆。他正想找個地方隨便躺會。
看到電話號碼，他就接通：“耿植，你先準備合同吧！這幾天我們都加班到凌晨，等我那天有空了再給你電話出來簽約。”
周川之前並不是用敷衍的話拒絕耿植。他只是想和妻子商量。
在與妻子商量過後，兩人都覺得如果耿植真能做到那些條件，其實可以簽約。在他現在這種情況，簽約對自己其實有很大好處。
只是這些天羣頭都找了他，每天拍戲都要加班都凌晨，根本沒力氣再想其它事。
他以爲耿植是等不到自己的答覆急了，這纔打電話來提籤合同的事。
卻不料耿植在電話裡說：“你在那個區？我馬上過去接你。我幫你找到一個試鏡的機會。是‘琴魔’的角色。等會兩點要試鏡。你快點。”
周川腦子本來累快成混沌了，一聽這話馬上的清醒過來：“《琴魔》劇組？你沒開玩笑？”
“我開這玩笑有什麼好處？兩點就要試鏡，時間很緊。你在什麼地方，我這就過去接你。”
周川連忙說了地方。
耿植馬上說：“你馬上找個藉口出來！我這就過去。”他說着也不管周川的回話，找了一輛在園區內開電瓶全地形車趕過去。
周川看電話掛斷了，定了定神，馬上去找羣頭。
“吳哥，我老婆打電話來說家裡出了點事。我有些擔心，得會回去看看。”
吳哥臉一黑：“等下還有你的角色。你走了角色怎麼辦？有你這麼做事的嗎？”
吳哥說的角色，是一個小特角色。就是一個和侍女偷【1】情的侍衛，露一下臉，有兩句“冤枉”和“饒命”的臺詞。
如果是以往，這樣的角色周川是絕對不會放棄的。但今天卻不一樣。耿植絕對不會拿角色的事開玩笑。
他怎麼可能爲了這樣的羣衆角色放棄一個需要試鏡的配角角色？
不過他口中卻說：“吳哥，要不這樣。我先回家看看。我儘快趕回來。”
“你連角色都沒演上就開始耍大牌了。人家這麼大一個劇組就得等着你了？”那樣角色導演是什麼時候有空就什麼拍的，怎麼可能等一個羣演？“你要走了，今天就不能算工了。”
周川知道最後一句纔是吳哥的目的。羣頭主要就是靠盤剝羣演生活的。而且這個吳哥是米糠裡都要榨油的那種人。
他上工半天，也有五十塊錢的。現在找到藉口，吳哥自然不會錯過。
但他也顧不上那些：“都是我的錯，當然不算工！”
吳哥看目的達到了，就揮手手：“要走就走吧！”
周川匆匆轉身，打算換下戲服就走。
他剛走幾步，周圍的幾個羣演馬上圍上吳哥，搶着給他遞煙：“吳哥，你看我怎麼樣？我身高和周川差不多，長的也不錯。以前也演過侍衛，有經驗……”
“吳哥……”
“吳哥……”
周川已經放棄的小特，一天的工資是兩百五。能拿到手的也有兩百。這比做普通羣演要高一倍以上了。而且在影視城的劇組，換來換去都是那一批人，如果在他們面前露過臉，以後再打好關係，說不定以後有機會跟組。
所謂跟組演員，其實就是劇組要拍外景時羣演不好找，就會找一些有一定演戲經驗的羣演跟着劇組。那樣可以避免麻煩，也能節省成本。
跟組演員是拍攝時需要什麼角色就演什麼。有時候一部劇下來，其中角色說不定有一二十個是同一個羣演出演的。只不過這些角色通常都是不被人注意的，沒什麼人留意而已。
跟組演員一個月三千到五千工資，包吃。跟組之後羣演的收入穩定，運氣好的話能有一兩個月不用愁生計。更不用忍受羣頭的盤剝。對羣演來說，跟組是難得的好工作。
所以哪怕只是一個極小的角色，這些羣衆演員也是要極力爭搶的。
周川腳步緩了一下，但馬上又加快步子。他不想以後還像這些人這樣爲了一個小特角色都想盡辦法去爭奪。
他換了戲服，誰也沒打招呼，直接走了。
在路邊等了幾分鐘，他就看到了耿植。
耿植在車上根本沒下來，對他招手說：“上車。我們邊走邊說。”
周川快步上車，說：“你還沒吃飯吧！我們下車後再說。”他說着還看了一眼開車的司機。
耿植看到他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就吞了回去。他想起“耿植”的筆記中提到過：影視城裡哪怕是掃地的，都有可能得到有用的消息。
角色，在影視城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情報。這些司機也許不會去做演員，但是他們可以將消息賣給那些想當明星的人。
周川大概就是擔心這個。
耿植對司機說：“大叔，麻煩你開快一些，回剛纔的地方。”
車子七八分鐘後就回到他剛上車的地方。耿植在小賣部買了兩個麪包，然後就和周川在一棵沒人的樹下找了個地方坐下。
耿植一邊吞嚥着麪包一邊說：“剛纔我無意中聽到鄧導和方導說他們還缺一個演員。戲份不會很多，但角色很重要。我就上去和他們搭話，要了一個試鏡的機會。”
周川問：“知道是什麼角色？《琴魔》這小說我看過。如果知道是書裡哪個人物，我可以先揣摩一下。”
耿植還真不知道是什麼角色。剛纔他不知道是什麼角色就對着鄧導兩人口口聲聲說周川肯定合適，自然也不好問具體是什麼角色。
他想了一下，說：“具體角色不知道。不過聽他們的意思，是一個貫穿整部電影，但出鏡很少的角色。應當是隱藏的boss，人設是個僞君子。”
“出鏡很少，是個隱藏boss，人設是個僞君子？”
周川的皺眉想了會，不是特別肯定地說：“那有可能是小說裡的雲中閣少閣主裴韶君。”
耿植知道他是患得患失。可這時間這麼短，容不得他們在這裡考慮太多：“你覺得是這個角色，就的先回憶一下這個人物的性格特徵，適當揣摩一下。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你這人只要笑起來，形象就很僞君子。試鏡時就按照你平常那樣笑。”
周川也沒時間計較他說自己是僞君子，只沉思着，可能是在回憶《琴魔》小說的內容。
耿植將最後一口麪包塞進的口中渾淪吞下，繼續說：“你本色演出就好。”
“本色演出？”
“我猜他們試鏡，雖然有看你演技的意思，但更加是像看你的氣質。他們要找一個看起來很值得信任的君子氣質的演員。至於其它的，先將角色拿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