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小兩口子要回孃家,看望老丈人,還要先打聽一下方便不方便,都把你老丈人當什麼人了。”見朱笑東掛了電話,胖子打趣着,想緩和一下氣氛。
虎子跟胖子是兄弟,他有事,胖子哪能丟下不管,不過,胖子最熱切的,這又是一個好機會,出去經歷刺激的機會。
楊薇默默的看着朱笑東,眼裡噙着一些淚水,這個節骨眼上,朱笑東沒忘記要去跟方天然見上一面,實在讓人有些感動。
看着楊薇激動,王曉娟卻是乾脆摟着楊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朱笑東又撥了王長江的電話,把事情說了一遍,說現在就得訂票,要立刻趕回陶都,王長江理解朱笑東的心情,不過好不容易來一趟,剛剛纔一天,現在又要走,很想來送送,朱笑東默然應允。
楊薇含着眼淚,打電話訂票,下午三點直飛陶都的航班,算算還有四五個小時,去一趟方天然那裡,時間還算充裕。
一路急急忙忙,到了方天然的別墅門口,居然看見有三個人站在門口等着。
方天然親自在門口等候,人老了,又放下了手裡的事情,閒暇下來,那種孤獨,實在難以形容,好幾個月沒見着楊薇、朱笑東,現在聽說朱笑東要帶着楊薇一起過來,那種急切,可想而知。
其他的兩個人,一個是專門過來找方天然的姚觀心,另一個是剛剛碰巧路過的陸林琛。
朱笑東父母雙亡,本人卻是姚觀心的關門弟子,雖說平日裡並沒鞍前馬後的侍奉姚觀心,但那是行過拜師大禮,所謂一日爲師,終身爲師,加上扳倒司慧朋、袁小憶,他也出過一臂之力,現在見到了姚觀心,朱笑東自然少不了對恩師一番親熱。
見楊薇也上前跟朱笑東一起,恭恭敬敬的叫聲“姚老”,姚觀心自然是喜不自勝,姚觀心門下三個弟子,一個高東征,一個林少華,隨他學藝十數年,雖然有些成就,但是在半道出家的關門弟子朱笑東面前,卻是無法企及,這個徒弟的媳婦兒又是鼎鼎大名的方天然的女兒,這個關門弟子,無論身家、地位,都可以說出類拔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如此長臉,姚觀心豈能不打心底高興。
胖子跟王曉娟兩人,自然也跟朱笑東改口叫姚觀心一聲師傅,姚觀心摸着下巴考慮要不要答應,胖子自然是說了一大堆的理由,萬一叫“師傅”不答應,就叫“師公”成不,再不然,叫“師祖”也成,說着,還要當即下跪,鬧得姚觀心手忙腳亂,連連大喊“使不得……使不得……”
陸林琛順道,碰巧看見方天然和姚觀心都站在門外,上前一問,知道朱笑東要來,接着又要走,當下問方天然要討杯酒喝,昨天跟朱笑東一起,本想請他們去吃上一頓飯,終究是沒能吃上,這杯酒就算借花獻佛,就算是有人拿刀子來攆,也得喝了再走。
楊薇跟她未婚夫婿要回來,這對上了年紀,平日裡孤寂不堪的方天然來說,是天大的喜事,雖然沒打算去請人來陪女兒女婿,但是陸林琛說是借花獻佛,實則多了份鬧熱,方天然自是陪了笑臉,解釋說,這是朱笑東臨時決定的,陸老弟既然來了,不要說沒人敢攆,就算你不喝這杯酒,那就是不給我方天然面子。
只是陸林琛見了朱笑東,喟嘆說人生總是聚少離多,昨日才相見,今日又要別離,實在是讓人傷感。
方天然趕緊說,今天朱笑東、楊薇能在百忙之中回來一趟,高興,傷感的話,不說了,走,裡面早擺上了一桌,今兒個先喝個痛快。
正說着,王長江也趕到了,跟幾個人打了個招呼,然後一齊跟方天然進屋。
席上,菜餚是臨時從全聚德請過來主廚打理的,精緻,色香味俱全,酒是方天然珍藏了好些年的女兒紅,酒汁清冽,香味濃醇,不過,除了胖子勤勞務實,勇於創新的埋頭苦幹,其餘的幾個人卻是沒動多少筷子。
楊薇跟方天然父女兩個和好以來,也沒真正的好好吃上過一頓飯,本來今天是個機會的,但是想想馬上又要分別,再好的酒菜,也是沒有多少心思吃下去。
姚觀心端起酒杯,淺嘗輒止,然後說,今天過來,本來是新近遇到一件古怪的東西,百思不得其解,參詳不透,本來是漫無目的,想要找個人共同琢磨琢磨,不知道怎的,就到了方天然這裡,姚觀心笑了笑說,估計是潛意識裡記掛着朱笑東這個神通廣大的徒弟吧,沒想到還真就見着了朱笑東。
朱笑東說,可惜,眼下要事纏身,不然,一定得陪着師傅,好好看看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胖子嘴裡塞滿了菜餚,含糊地說:“以師傅的經驗閱歷,都感覺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東西,豈是一般人能看得懂的,不過,要說怪,東哥遇到的怪東西,不可枚舉,師傅要有什麼難題,找東哥,是錯不了的,對了,師傅,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怪東西,怪,怪在哪裡?”
姚觀心隨口說,其實,也不是什麼過不去的大事,幾個月以前,收藏了一件鳳紋盤龍酒壺的雕件,價值不菲,可就是看不出來歷,收藏一道,物件來歷,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沒有來歷的東西,在價值上,就大打折扣。
姚觀心收藏的樂趣,除了注重物件本身價值,對本身來歷故事,也同樣看重,畢竟,每件古玩古董的背後,都有一個扣人心絃的故事,知道這些,不但可以豐富自己的感官知識,也纔是收藏的真正樂趣。
說那酒壺的來歷,還只是姚觀心撓心處之一,關鍵是那酒壺底座上,居然發現一幅縮微的畫,雕件上,出現微雕的畫,以及詩詞字句,原本不是什麼稀奇之舉,這個,在座的人,朱笑東就是能做到的其中之一,姚觀心本人,“北姚南馬”也絕非浪得虛名之輩,這個就不提了。
朱笑東好奇的問了句:“那是一幅什麼樣的畫?”
姚觀心搖了搖頭,略一沉吟,掏出一張紙片,遞給朱笑東:“這是我用現代技術,複印到這紙上的,你看看……”
那紙片上,橫七豎八亂糟糟的,印着許多線條,有些似斷似續,大部分卻是隨手塗鴉,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同樣,也沒有題跋落款之類的。
一見到這個,朱笑東和胖子兩人,忍不住同時“啊”了一聲。
王長江、陸林琛,以及方天然、楊薇、王曉娟,五人一起把目光聚在朱笑東和胖子兩人身上,不明白又出了什麼事。
姚觀心一見兩個人的神情,大爲驚異:“怎麼,你們知道這玩意兒的出處?”
胖子訕然,指了指朱笑東,說,東哥追查這玩意兒,已經很久了,可惜,就是不知道下落,沒想到師傅手上,倒有一樣,嘿嘿……這或者是命運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姚觀心問道。
在場的,方天然、姚觀心兩人,一個是丈人老爸,一個師傅,陸林琛也是至交好友,其他的王長江父女,楊薇等人,俱都是身在其中的人,可以說沒有外人。
所以,朱笑東也不避諱,將樑奇寶的事簡明扼要的說了,最後也是嘆息說:“可惜,七件之中,就算現在已現其五,但是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卻不得而知。”
自己知道的,僅僅還有一支髮簪,另外一件,到底是什麼都還不知道,要不是看見這幅亂七八糟的圖畫,聯想到李嶸在戒指裡開出來的那張帛紙,自己都還不知道這七寶裡面有酒壺這一寶呢!
古玩之屬,浩瀚如煙,要找到一支名不見經傳的髮簪,這談何容易,想不到,我也跟那李嶸一般,解開了一個謎,卻又跌進一團迷霧之中,唉,看來,有生之年,怕是不得而知了,姚觀心喟嘆,這種心情,較之李嶸,卻又是另一番滋味。
胖子趕緊嚥下一塊魚肉,勸道:“師傅也不要在意,有東哥在,出去走上一遭兒,什麼事情都給你解釋得清清楚楚的,再說,這件事,東哥早就上心了,相信不日就會有個答案出來。”
朱笑東苦笑着說:“胖子就愛吹牛,恐怕連你的家底兒花光,也未能找到那支髮簪,前面這幾樣,僅僅只是碰了巧……”
“什麼叫碰巧!”胖子不服氣:“這叫冥冥中自有安排,沒準兒,再來個師公師叔什麼的,就把那髮簪給你雙手奉上,一切謎底,不就解開了,嘿嘿……再說,我那點兒家底,有東哥在,就算想花光,也沒人要啊……嘿嘿……”
姚觀心微微一笑,這胖子話裡的意思,他算是聽明白了,問他要那酒壺唄,好在姚觀心把那酒壺拿在手裡,卻也僅僅只是收藏,不說還有個謎底想要解開,就算是撐面子,也得答應下來。
笑過之後,姚觀心從衣袋裡摸出一個紅綢小包,一層層打開,纔打開之際在座的人,就感覺到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氤氳芳香,鑽進鼻孔,讓人頭腦頓覺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