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瓷器收藏,朱笑東一邊看,一邊說道:“單一色道釉品種的瓷器,歷來被視爲瓷器賞玩、收藏的最高境界。”
禿頭瓢兒聽着,眼裡也忍不住路過一絲得色。
朱笑東淡淡的笑了笑說道:“這隻碗,粗看之下造型規整,大氣優美,暗刻龍紋碗工藝古樸,水平令人讚歎,釉色瑩潤潔白,釉面平整晶瑩,也有清人詩中形容的那樣‘只恐風吹去,還愁日炙消’的感覺……”
“……但在我看來,有幾個地方讓人懷疑,綠色偏重,積釉不明顯,龍的形態柔和吉祥,暗刻的‘大明嘉靖年制’的落款也值得懷疑……”
說到這裡,朱笑東停了下來,按照朱笑東的意思,這隻看起來漂亮至極的暗刻龍紋碗,其實就是一贗品,假貨,最多也就是個高仿而已。
初時,禿頭瓢兒聽朱笑東說收藏賞玩單色釉中的單色釉,是最高境界,心下還有些得意,但是一轉眼,朱笑東的意思又說自己這隻暗刻龍紋碗不是真的,禿頭瓢兒的眼皮子猛地一陣跳動起來。
這禿頭瓢兒的眼皮子一跳,就想要折磨人。
還好,過了好一會兒禿頭瓢兒忍住殺機,看着朱笑東說道:“理由……”
理由,就是朱笑東懷疑這隻碗只不過是贗品、高仿的理由,但同時也是禿頭瓢兒殺人的理由,
好的理由,可以證明這隻碗是贗品高仿,但同樣也能讓禿頭瓢兒殺人殺得心安理得。
朱笑東笑了笑,說道:“那我就先說顏色,這隻碗的顏色偏綠,而真品呈現的是一種淡淡的蝦青色,只是在沿碗圈足處積有一點淡綠色,再說暗刻龍紋,因爲明龍紋比元龍紋變得更粗大,腿增長,龍爪堅強有力,龍鬚或披或豎,會顯得兇猛異常,最讓人覺得奇怪的是,就我所知,“大明嘉靖年制”的瓷器,一般都是六字二行楷書落款,到了你這裡這卻成了篆字,呵呵……
朱笑東還沒說完,禿頭瓢兒的臉色變得難看之極,眼皮子跳了好一陣兒,才勉強忍住要動手殺人的衝動。
一招手,禿頭瓢兒要姓鄧的大漢收回這隻碗,然後再取一件東西出來。
朱笑東一見到這第二樣東西,不由一怔,這是一串手珠串兒,九顆珠子的手珠串兒。
讓朱笑東發怔的原因,是因爲這串檀香木珠串兒,正是當日胖子花了一萬塊錢,從地攤上買來,自己又在上面刻上了字畫,然後一個億的價錢賣給一個姓袁的老頭子,後來又在高老二他們那個會所被一個婦女花了十七八億買走的東西,沒想到,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禿頭瓢兒面露得色的說道:“你看這串珠子怎麼樣?”
朱笑東想起當日,高老二爲了隱瞞下這串珠串,還特意花了幾十萬塊錢,請了一頓客,其目的就是要朱笑東等人幫忙隱瞞住這珠串而的真實來歷,朱笑東也答應過了,既然如此,朱笑東也就只好繼續隱瞞下去,反正,這禿頭瓢兒又不是什麼好東西,騙騙他又未嘗不可。
朱笑東故作的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這幅珠串兒,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滿清肅親王善耆用過的那串珠串。”
禿頭瓢兒量上得色更甚,問道:“何以見得?”
朱笑東說道:“傳說之中,這九顆珠子,每一顆珠子上面,都雕刻一幅字畫,每一幅都絕對是精品,畫中雕刻的刀法或正可欹,線條或起或伏,有疏有密,如行雲流水,氣韻貫通,或實或虛,變化無窮……”
“這上面的字,篆、楷、隸、行、草每種字都有,篆體字行筆圓轉、線條勻淨、長上密下疏,給人以純淨簡約的美感;楷體字用筆精到,頓挫分明,線條節奏感極強,結構多變體勢*側,筆畫自然隨意,活潑流動;隸書字卻又細勁雄健,端嚴而峻逸,方整秀麗兼而有,以爲清超卻又遒勁,以爲遒勁卻又肅括;行書字就可以用‘點畫秀美,行氣流暢,清風出袖,明月入懷,飄若浮雲,矯若驚龍,遒媚勁健,絕代所無等等來形容;草書就筆走龍蛇,飛動自然,如驟雨旋風,隨手萬變……”
“這一串小小的一串珠串兒上面,幾乎可以說囊括了書法字體的所有,古檀香木珠配微雕字畫,而且達到九幅之多,如要說價值,這已經是無可比擬……”
跟當日的高老二一樣,朱笑東滔滔不絕,爲的就是要證明這串珠串兒的確是佔了“皇氣”的東西。
朱笑東說得天花亂墜,禿頭瓢兒心裡樂不可支,臉上也少有的和藹起來。
朱笑東繼續說道:“據我所知,當時這一串肅親王所用的珠串一出土,便有人用十多個億拍下,只是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禿頭瓢兒怔了怔,隨即露出一股不快,朱笑東說的是實話,這禿頭瓢兒知道,而且,禿頭瓢兒還知道,拍賣這串珠串兒的時候,朱笑東就在現場。
這些事情,禿頭瓢兒都知道,但是也不知道這禿頭瓢兒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居然拿這些東西前來考察朱笑東。
禿頭瓢兒示意姓鄧的大漢收好這“價值連城”的珠串兒,這纔回頭對朱笑東說道:“你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準備接受下一項測試……”
朱笑東不知道禿頭瓢兒說的是什麼樣的測試,但是朱笑東也不敢多問,畢竟這禿頭瓢兒陰鶩歹毒,一個不好,便會突然翻臉。
當下朱笑東默默地跟在姓鄧的漢子身後,回到先前的那間小屋子。
高原依舊是昏睡不醒,朱笑東對姓鄧的漢子說,希望能夠弄點藥物過來,救治一下高原。
那姓鄧的漢子冷着臉,說,還能夠留着這個人在這裡,沒把他丟下海去餵魚,已經是很不錯了,要藥物,沒有。
然後“哐當”一聲,將鐵門搭上。
朱笑東詛咒着這條船上的每一個人,直到姓鄧的漢子走遠,朱笑東才停下咒罵,然後再次扶起高原,將高原靠在自己的身上。
這個動作,朱笑東做了無數遍了,監控着他們的人也已經習以爲常。
只是朱笑東在不經意之間,有了一點細微的動作,很細微,很緩慢,監控上的錄像,幾乎都看不出來這樣的放慢的動作。
到第二次有人送來飯的時候,朱笑東才離開高原,狼吞虎嚥的將一碗飯吃完,然後是幫高原餵飯,這一次,姓鄧的大漢沒有催促朱笑東,還由得朱笑東幫高原。
飯後,姓鄧的漢子還帶着朱笑東到隔壁去看了一眼楊薇。
不過,真的只是僅僅讓朱笑東看了一眼而已,隔着堅固的鋼化玻璃小窗子,讓朱笑東看清了楊薇嘴裡的麻胡桃什麼的都已經取了下來,而且已經鬆了綁。
朱笑東本想隔着門說上幾句話的,但是楊薇卻渾然不覺朱笑東來看她了,不過朱笑東見到楊薇還算是安然無恙,心中的一塊石頭也落下了一大半。
隨後,朱笑東又被送回了原來的小屋子,沒過多久,服務生送過來兩條毛毯,扔在地板上之後就轉身走了人。
朱笑東拿起一條毛毯鋪好,然後將高原搬上毛毯,蓋好,自己再才挨着高原躺下。
估計接下來的那個什麼測試,對禿頭瓢兒很重要,要不然,也不會讓人送來毛毯什麼的,方便朱笑東休息。
朱笑東躺在毛毯上,好好的睡了一覺。
醒來沒多久,就有服務生送來飯菜,依舊是一碗米飯,上面蓋着一些青菜、肉食什麼的。
這時,高原稍微清醒了一點,但仍然十分虛弱,勉強吃完了一碗飯,然後又躺了下去。
吃完了飯之後,稍微休息了一陣,姓鄧的漢子又過來,帶着朱笑東往上走。
這一次,竟然不是去“425”號房,而是直接往上走,一直到了甲板上。
朱笑東果然沒猜錯,這是一艘大型貨船改裝而成的,而且,真航行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讓朱笑東根本就不知道身在何方。
甲板上,堆積了寥寥幾個貨櫃,也不知道里面裝着什麼,不過,朱笑東估計,這些貨櫃裡面多半是藏有一些古玩文物之類的東西。
諾大的一艘貨船,只有寥寥的幾個貨櫃,這讓寬大的甲板上顯得有些空曠。
不過,那些貨櫃上站着有人,駕駛樓頂上也站着有人,包括甲板的邊緣上,都有好幾個,無一例外的是,這些人手裡都拿着武器,M16有,AK47也有,一看就知道是一夥武裝走私分子。
上了甲板之後,姓鄧的人就撇下朱笑東,一個人走了,這讓朱笑東有些措手不及,原本以爲姓鄧的人帶他出來,是準備接受禿頭瓢兒的那個什麼測試的,居然被就這麼扔在這裡了。
不過也好,朱笑東被關在船艙底部好幾天,那裡空氣渾濁,現在沒人管,多呼吸幾口新鮮空氣也好。
除了呼吸新鮮空氣,朱笑東現在也弄清楚了一件事,這艘船,的的確確是一艘貨船,但是在內部改裝過,估計應該就是禿頭瓢兒一夥爲了攜帶走私兒改裝的,怪不得朱笑東先前感到怪異無比的。
朱笑東一邊佯裝活動身子呼吸新鮮空氣,一便四處晃盪,不過每每走近比較重要的地方,比如樓梯口,升降機口等等地方,便又被人拿着槍逼了回來。
不過朱笑東也不在意,只要能活動活動,多呼吸幾口自由的空氣,別人怎麼樣,那也只得由他。
過了一陣,那姓鄧的漢子又將楊薇也帶了出來,而且是用槍頂着楊薇的。
楊薇見到朱笑東,忍不住淚流滿面,剛要張嘴叫上一聲,卻被姓鄧的大漢依舊用布條和麻胡桃將楊薇的嘴巴堵住,讓楊薇只能發出“嗚嗚……”的嘶叫。
朱笑東見狀,心痛得只想立刻就宰了這一幫人,只是朱笑東剛剛想要上前,那禿頭瓢兒站在駕駛樓的走廊上,冷冷的說道:“現在,你有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就是打贏我的一個手下,贏了,你可以和你的女人共同度過美好的一天,輸了,這十天之內你都不會再有機會見到這個女人一眼!”
“爲什麼?”朱笑東吼道。
禿頭瓢兒冷冷的笑道:“我喜歡……”
朱笑東忍住憤怒,喜歡,有時候也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在這艘船上,這禿頭瓢兒就是皇帝,就是天,他說出來的話就是聖旨,他可以憑着自己的喜好做任何事,決定任何人的生死,任何人若有違抗,那就是死路一條。
用冷血、殘暴都不足以形容這個變態一般的殺人狂!
所以,只要禿頭瓢兒喜歡,這就是最後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