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笑東踩中陷坑,自然少不了一個蹺趔,偏偏高原跟在朱笑東身後,在朱笑東身上一撞,兩個人一下子全趴在了沙灘上。
恰在此時,那兩艘快艇已經接近岸邊,快艇還未停穩,上面兩三個拿着衝鋒槍,穿着海洋迷彩服的大漢,便齊刷刷的跳了下來,大漢們上了岸,射擊的精準度,更是大大的提高了,何況,跟朱笑東他們兩個相距也就不過百十來米。
高原在倒地之際,一個翻滾,便已經正面對敵,“啪啪……”的開了幾槍,頭也不回,疾聲喝道:“快跑……”
朱笑東也是真正面對過槍林彈雨,也是從槍林彈雨裡摸爬滾打出來的,要說膽兒,也絕對不會是一般的大,但是自己空有一身膽子和槍法,這個時候手上連一把小刀也沒有,又如何敢去跟拿着衝鋒槍掃射的人去硬抗。
何況,對方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一點,一上來就是不由分說猛烈射擊,這不能不讓朱笑東在一霎時之間有些慌亂,又跌了一跤,見射來的子彈不住的在周圍激起無數沙柱,雖然不會到要尿褲子的地步,但卻也幾乎抱着腦袋,只想鑽進沙子裡。
還好,和那些大漢的距離近了些,高原百步穿楊的槍法,頓時發揮了巨大的威力,一顆子彈撂倒一個大漢,其餘的人俱是有了些懼意,當下也盡皆撲臥在沙灘上,憑着手中武器射程和威力的優勢,和徐方對射起來。
快艇上剩下的人,當即又發動快艇,在海上繞了一個彎子,從徐方他們的側後方包抄過來,形成夾擊之勢。
要說危險,這個時候纔是真正最危險的時刻,若是再遲緩片刻,即使兩個人不被打成篩子,也會彈盡糧絕,最後失去抵抗,落到那些不明身份的人手裡。
高原射完一個彈夾,手槍槍柄往腰間一插,便又換上了新的彈夾,對着伏在沙灘上的幾個大漢一頓狂掃。
這次高原卻沒有用子彈去逐個點名,只是用這些子彈打在幾個大漢面前的沙灘上,讓激起的沙柱,暫時迷住了幾個大漢的眼睛。
隨後高原一翻身,掩護着朱笑東,沒命的衝向礁石叢。
在衝進礁石叢的那一剎那,一顆流彈,不幸擊中高原的右腿,饒是高原武功蓋世,但也終竟抵不過現代化的武器。
好在高原受傷,已經是家常便飯,當下強忍着傷痛,跟朱笑東兩人躲到礁石背後。
沙灘上的幾個大漢,見朱笑東跟高原他們有了屏障,又攝於高原精準至極的槍法,一時間也不敢過分逼近,只是用強大的火力,朝高原跟朱笑東他們藏身的地方盲目的射擊,子彈打在礁石上,崩得礁石石屑塊塊亂飛。
高原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次換上彈夾,瞅了個空子,啪的一槍,打中一個大漢,隨後又換了個地方,正準備再幹掉一個,背後卻傳來一聲驚叫。
兩個二十七八三十歲,衣衫不整的男女,大約是躲在礁石叢裡,正在幹那事,被亂飛的石屑嚇得跑了出來,一見徐方開槍殺了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那男的西裝革履,但雙手還提着褲子,雙腳一軟,跪倒在地上,對着高原磕頭如搗蒜,戰戰兢兢的說道:“大哥……是……是她勾引我的……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我願意給錢……多少都成……”
和高原、朱笑東交火的,是一羣穿着迷彩服的人,在一般人的眼裡,穿着迷彩服,又拿着槍的人,那是什麼?那就是軍人!
和軍人對着幹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人,在這滿頭大汗的男子眼裡,只怕高原他們兩個就是這該死的女人的老公請來的殺手,專門來殺他們的。
是以,不向他跪地求饒,向誰說去。
那穿着迷你短裙,連胸部都還露在外面的女人,傻呆呆的望着男子,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歇里斯底的哭了起來,“陳宗年,你個沒良心的……你答應過要生要死都一起的,你……你……這招天殺的……我不活了……嗚……”
在這種情況下,高原哪裡有空去理會誰誰勾引了誰,誰誰有良心沒良心,保命纔是最要緊的。
當下高原喝道:“這裡危險,快跑……”
那個跪在地上的男人一怔,疑惑的問道:“你……不是來殺我們的?”
高原回頭放了一槍,撂倒一個已經非常接近礁石的大漢,又回頭喝道:“對面的人才是殺手,你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跪在地上的陳宗年雖然還有些疑惑,但見高原跟朱笑東兩人確實沒有殺他的意思,當下定了定神,回頭對那個女人說道:“英子,我……我們走……”
叫英子的女人早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哪裡去理會陳忠良。
這會兒,剩下的兩個穿迷彩服的大漢學乖了,只是伏在地上,用子彈招呼着高原他們,打幾槍,向前又爬上一段,想來是在拖延時間,等待快艇上其餘的人登陸夾擊。
高原換了個地方,開了兩槍,但沒打中對方,回頭又對正在幫忙包紮自己的傷口的朱笑東說道:“小朱,快帶他們走吧……”
“高大哥,你的腿受傷了,我……怎麼能丟下你不管……”
“糊塗!高原焦急的喝道,“這點傷對我來說,還算不上什麼,沒有你們,他們也奈何不了我的,跟他們一起,快走啊,往公路上走……”
現在這種情形,只要上了公路,隨便攔下一輛車,隨便往哪個地方一跑,起碼來說暫時就安全了,至於後面的追兵,高原相信,有他在,這些人能不能上的了公路,都還是個問題。
但前提必須是沒了後顧之憂。
有礁石叢作掩體,又有高原斷後,那些大漢的攻勢又稍緩,現在的確是個稍縱即逝的逃命好機會。
可惜的是,高原也知道朱笑東的性格,跟朱笑東絕對不會拋下他獨自逃命。
所以,高原纔要朱笑東趕緊帶着陳宗年、英子這對野鴛鴦去逃命。
本來,高原也知道朱笑東的槍法不錯,可是現在這裡,哪裡好友多餘的槍去給朱笑東用啊,何況,作爲保鏢,高原自然只能夠死撐下去,直到朱笑東脫離危險爲止。
陳宗年如逢大赦,上前去拉還在嚎哭的英子,不管怎麼說,既然高原和朱笑東沒有沒有殺他們的意思,再呆下去,那就是自尋死路。
誰知道淚流滿面的英子,不但不理陳宗年,還順手撿起一塊礁石,“噗”的一聲,砸在陳宗年的肚子上,又破口大罵道:“陳宗年……你吃老孃的,喝老孃的……花老孃的……睡完了老孃,還說是老孃勾引的你,你這良心都讓狗吃了……去死吧……”
陳宗年果然沒什麼良心,肚子上捱了一石頭,當下二話不說,丟下仍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英子一個人,轉身從礁石縫爬了出去。
高原看了一眼哭罵不止的英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嘆了口氣,朱笑東不肯丟下自己一個人走,那那陳宗年卻是連自己的情人都丟下不管,獨自逃生,
回頭又開了兩槍,稍微阻了一阻那兩個大漢的攻勢,然後咬牙忍痛,對朱笑東說道:“我斷後,把這個女人也帶走……我求你了,小朱……”
朱笑東嘆了一口,這個時候,多說什麼實在無益,當下弓着身子,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姿勢,幾乎是四腳並行,爬到英子身前,說道:“大姐……人死不能復生,不是,還是先保存好自己的身體……也不是,我是說這裡不能久呆,保命要緊……走吧……”
英子木然的看着朱笑東,只是一個勁兒的憾哭,不要說走,連動都不願意動一下,大約正是應了“哀莫過於心死”那句話,心都死了,留着一副臭皮囊還有什麼用?誰叫她接二連三的遇人不淑!
高原見英子不願走,快艇上的人也已經登陸,開始包抄了過來,心下甚是焦急,連連喝道:“小朱兄弟,快啊,快走啊,沒時間磨蹭了。”
快艇上的人一旦包抄過來,形成兩面夾擊之勢,到時候想走也走不了,就算高原神武,要他同時應付從兩面攻上來的敵人,還要照顧朱笑東和英子不受到傷害,那無疑異於癡人說夢,對方手裡的自動武器,可不是吃素的。
朱笑東也是焦急異常,照對方這一羣人的樣子來看,一旦殺過來,多半就會雞犬不留,這個英子看到了他們,自然也是難免一死,不管這女人是素不相識,還是來野合野鴛鴦,好歹也是一條人命,朱笑東自然不忍見死不救。
可是說好說歹,這叫英子的女人,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真的心死了,就是賴在地上一動不動,朱笑東焦急不已,當下也顧不得許多,一手拉了英子的一隻腳髁,幾乎是拖死豬一樣,拖着英子,鑽進了礁石窄窄的縫隙,朱笑東勁大,心裡又十分焦急,哪裡顧得上地上的碎石,不住的在英子沒穿內褲的屁股上劃出道道血痕。
才跑出去十幾米遠,英子的屁股上便已經是血肉模糊,英子更是抵受不住鑽心的疼痛,一邊死命的掙扎,一邊大叫朱笑東放手。
英子一掙扎,朱笑東的速度便慢了下來,高原在後面不停地催促,恰好,礁石的縫隙,到了這裡又略微寬大了些,朱笑東返過身來,二話不說,攔腰抱起英子,往肩膀上一搭,甩開大步,繼續往公路方向奔跑。
英子在朱笑東的肩上,伸手一摸,那屁股上早已經是血肉模糊,英子見了血,又疼痛難忍,差點暈了過去。
朱笑東再跑沒多遠,突然覺着腰上一痛,很輕微的一痛,就像被蚊子或者是什麼咬了一口,這陣痛楚之後,一陣麻木,很快的從腰上蔓延開來,漸漸地兩隻腳就有些不大聽使喚了,再跑幾步,朱笑東的眼睛開始發花,就像喝醉了酒一般,搖搖擺擺連站也站不大穩。
沒過片刻,“撲通”一聲,朱笑東和英子一起栽倒在地,朱笑東也漸漸失去了知覺。
高原在後面還擊着,眼看朱笑東他們離公路越來越近,本來心裡還有絲欣慰,沒想到一回頭卻見朱笑東和英子突然一頭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高原大急,還只道朱笑東肯定是夜被流彈擊中,當下顧不得還擊,一邊大聲叫着“小朱……”一邊像離弦的箭一般,撲倒朱笑東的身邊,俯身去檢查,看看朱笑東到底傷到了哪裡。
沒想到突然之間,原本趴在朱笑東身上的英子,身子一動,一根注射器,閃電一般刺在高原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