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前的男子卻久久的立在那兒沒有動作。
他就這樣俯瞰着榻上的小女子,眼神中居然有些失望。
南宮凰沉吟了片刻,許久之後才緩緩的開了口,“等你想好了之後,我們再好好的談談。”
什麼?蘇依依微微一愣,就這樣看着那頎長的身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的視線。
不該是這樣的吧?別走啊!她不是說了可以任由他罰嗎?
按照以往的套路,大美人應該帶着邪魅無比的表情立刻將她撲倒,在榻上好好的“罰”她纔是!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
蘇依依當即有些慌了,難道是自己還不夠了解南宮凰?自己剛剛那個表情明明已經是在表示任君採摘了,說好的懲罰呢?
就算在榻上將自己折磨致死,那也行啊!
等等,是誰說這個叫獎賞不叫懲罰?咳咳,她是那種人嗎?她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拿自己來恕罪的!
蘇依依當然不明白南宮凰的心思。
那個丫頭能夠瞞過自己的眼線,可見她身上還藏着別的本事沒有告訴他!
那時候作爲琉兒,她出現在南宮凰的面前,有那麼一剎那連他也騙過了。好在,南宮凰對於蘇依依的言行舉止是那般的熟悉,她開口後立刻被認了出來。
可是南宮凰卻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具身子絕對不是蘇依依的。
她沒有辦法將自己身上的氣息隱藏得那般完美,這就說明,那個丫頭可以操控別人的身子!
如此說來,將來若是他們一言不合,這個丫頭隨時都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自己的身邊溜走!
而且除了這個本事,那個丫頭說不定還藏着掖着什麼秘密。
南宮凰本以爲自己是最瞭解蘇依依的那個人,如今想來……
不,一定要讓她在自己的面前坦白!不能有任何隱瞞他的事情,他要完完全全的擁有她,包括她的本領和秘密!
月色深沉,莊園的亭子裡涼風習習,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
“你在等我?”
身後傳來了南宮凰的聲音,玄王回頭擡眼望去,兩人同時一愣,有了剎那間的尷尬。
南宮凰很快收斂了神色,輕輕一撩衣襬在玄王的對面坐下。
看着這張與自己如此相像的面容,任何人的心中怕是都會有些許不自然。
玄王知道南宮凰的彆扭,在他的記憶裡,或許只有馨兒一人,自己這個突然出現的父親要如何奢望他能夠給予自己迴應?
心中有些惆悵,又有些惋惜,他沒能在南宮凰成長的道路上給予陪伴和支持,缺席了自己的孩子成人的這段路,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看着南宮凰來時的方向和表情,玄王便猜到,他怕是在蘇依依那兒又多了幾分氣惱。
“凰兒,依依那個丫頭有時候是莽撞,但她心中爲你,你也別太爲難她了。”
丫頭?他何時與她如此熟悉了?
南宮凰立刻想起來,蘇依依似乎比自己更早的知道玄王的存在。
對方察覺到南宮凰心中所想,便輕輕笑了笑。
“說來也怪,爲父與你媳婦似乎頗爲有緣,醒來以後自己的意識竟是沉睡在她的心中,或許這是天意,你與她註定要相遇相守。”
這一聲你媳婦,讓南宮凰心中舒服了許多。
雖然是自己的父親,但他也不太喜歡有別的男子與他的依依親近。
這點霸道,南宮凰覺得是應該的。
“有時候,在她身上我好像看見了你母親的影子。”
提起南宮馨,玄王的眼神當即變得柔情似水,這點表情是掩藏不住的。
“你們夫妻二人如何鬧,爲父也不會插手,只是凰兒,千萬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能遇見彼此是多麼難得的事情,你們經歷了這麼多,難道還不清楚彼此心中的分量?”
南宮凰明白,玄王的意思是要自己適可而止,珍惜與蘇依依相處的時光,他又何嘗不知道?
“母親的所有事情……她的秘密,你也知道嗎?”
南宮凰的意思是,自己作爲蘇依依唯一的男人,不是應該掌控她的一切嗎?
他可以最大限度的寵溺她,可是當這份愛到達一個頂點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要求的越來越多,可是卻無法控制。
他可以讓她有自己的立場,畢竟,他的女人是天下間獨一無二的,他不會讓她成爲一個庸脂俗粉。但是又難以忍受,她對自己有所隱瞞。畢竟當初已經說好,不可以欺騙彼此。
玄王的眼中不由得一亮,他的孩子這是在向他取經?
“你母親身上的秘密數不清,如果都要知道,豈不是會浪費許多時光?”
玄王知道,南宮凰作爲夜凰樓的魔君,早已經習慣了衆人的俯首稱臣,他的命令無人敢忤逆。
而蘇依依就是這樣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子,這段感情路上的磕磕碰碰,玄王是清楚的。
“與其耗費精力和時間去探究她的所有,我更願意,花心思讓她開心。”
玄王緩緩的爲南宮凰倒了杯清茶,他的一舉一動都自帶一種渾然天成的雅緻,這一剎那,南宮凰覺得自己的母親生前,一定是幸福無比的。
這個男人能夠給她足夠的自由,可是自己……似乎做不到。
“凰兒,能不能知道她的秘密,那是你的本事,如果用其他的方法逼她說出來,爲父覺得,這實在不像大丈夫所爲。”
玄王的意思是,如果蘇依依願意說,早晚他都會知道。如果她不願意,那麼南宮凰可以憑藉自己的能力去查,而不是這樣以考驗兩個人的感情方式來讓蘇依依坦白從寬。
南宮凰沉默了片刻,似乎聽懂了。
他的父親,與他有着截然不同的處事方式,這是南宮凰從前不曾考慮過的。
而且他的心中還流淌過一抹暖意,這一刻,兩個人的血濃於水,才讓南宮凰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他竟是本能的對他的父親心悅誠服,下意識的去思考對方話中的深意。
此刻的場景有些溫暖,他的父親,在教導他。
玄王知道南宮凰聽進了自己的勸阻,心中甚是欣慰。還以爲他會不服氣,可是轉念一想,這孩子,已經過了那等叛逆的年紀,或許他也嘗不到那種被頂嘴的滋味了。
“凰兒,今日我看兩個孫兒的身上,似乎與其他的嬰孩有些不同。”
女嬰的身上帶着一塊有着特別力量的磁石,而男嬰給他的感覺,與當年的南宮凰如此相像,得過詛咒的孩子……
南宮凰回過神來,輕輕點了點頭。
“我身上的魔性,似乎被其中一個孩子繼承了,或許福禍相依,讓她躲過了詛咒的糾纏。”
玄王看着南宮凰額頭上的寶石,他也知道南宮凰差點入魔的事情。只是影響到了孩子,就不得不讓人多幾分小心。
“這麼說,你找到了解開詛咒的寶貝?藏在宮中何處?”
玄王的聲音有些緊張,他當年若也能找到,或許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樣了。
“龍血,可以解開詛咒。此事希望父親能夠瞞着依依,我只告訴她想到辦法,並沒有說出實情。”
南宮凰將當時的事情簡單的述說一番,玄王只覺得自己的這個孫兒真是有上天的眷顧!
“那麼,三殿下他如今……”
“下落不明。”
玄王沉默了片刻,連南宮凰也明白,當初納蘭容的風輕雲淡想必是裝的,救了自己的孩子他就消失了這麼久,派人也搜尋不到對方的身影,或許是死了……
如果沒死,爲什麼不肯出現呢?
“一命換一命,難道真的只有這種辦法。”玄王的心中對納蘭容除了感激,就是愧疚。
明明這詛咒,應該由他們來受,卻偏偏連累了外人。
納蘭容的事情讓玄王感慨良多,“我休眠的這些年,祺國發生了何等變化?如今……”
“最近祺國不太平,託國的公主被擄走,不知是何人造謠,說是妖童降世禍害人間,孩兒已經處理妥當了。只是祺皇自作自受,如今正與託國打得不可開交,一日不交出公主,這場戰事就一日不會平息。”
南宮凰好像想起了什麼,看着玄王沉思的面容,認真的開了口。
“父親可是要回皇宮?”
“不,我是個已死之人,回去的話豈不是會亂了那一湖池水?就讓玄王長眠於地下,反正也只是個頭銜罷了。”
他是納蘭一族的罪人,就這樣死了也算是種懲罰。
“也好,那麼孩兒就可以放心的對付祺皇了。”
“你要對付祺皇?”玄王眉頭一蹙,終於明白南宮凰方纔爲何要那麼問了。
在他的印象自己,祺皇當年是個敦厚的皇子,難道做了什麼事情惹怒了自己的孩子?
“祺皇老奸巨猾,隱藏了這麼多年才露出他的野心。他想要讓我的孩子作爲這亂世的犧牲品,有這個膽量,他就要做好覺悟。”說他夜凰魔君的孩子是妖童?那不做點什麼,豈不是對不起祺皇的這一番良苦用心。
玄王回想起方纔南宮凰的話,他說他已經處理妥當,看來這件事是真的了。
沒想到回來以後,依舊沒辦法過清閒的日子。
玄王擔憂的看了南宮凰一眼,究竟還有什麼事情等着他們父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