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你從這裡安心躺着,本妻主去給你弄點吃的,你是不是不喜歡吃水果粥了?本妻主今天發威,給你弄點別的吃吧,吃魚怎麼樣?可是河裡的魚都很小,吃不到嘴就糊了,可你這身體應該吃一點帶補的,否則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過來啊!爲妻都心疼了,……”
安狄幽躺在雜草之上,想着莫銘出去的時候,那一翻帶着甜蜜蜜的豪言壯語,蒼白的臉容霽顏一笑。
他現在才感覺到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幸福,正漫延着全身。
他的銘兒對他還真是好啊,那麼疼他,對他的一舉一動都充滿着溫柔和憐疼。
只要這樣,他安狄幽就滿足了。
其實一直以來,他也沒什麼特別想追求,特別想要的。
兒時,看到父母恩愛的時候,他就想有那麼一個家。
有一個像母親疼父親一樣的女人,生一堆淘氣可愛的孩子。
長大後,才知道,家聽着簡單。
擁有起來,真的好難啊!
當他親眼看到母親提着綻着寒光的鋒利的寶劍,親手殺了前一刻還說是她最疼最愛的男人後,他對這世間所有的情愛都在父親的鮮血飛濺的時候,泯滅了。
他以爲,今生他不在有愛。
他以爲,今生他不在信愛。
可當這個小女子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時,他以前以爲的所有都改變了。
“我來疼你好嗎?”
就這一句,他安狄幽的冰封着的心,就這樣悄然釋開了。
他想要她疼!
他想要她愛!
她能跟着自己跳下懸崖,這份愛就已經可以溫暖他一生了。
安狄幽這想着,一隻手扶着牆壁勉強地站了起來,另一隻手緊緊地捂着腹部的傷口,慢慢地向前走着。
莫銘已經出去一段時間了,不知道爲什麼現在還沒有回來?他有點擔心。
畢竟這絕谷裡並無人煙,銘兒萬一碰上猛獸毒蛇,可怎麼辦啊?
擔心的感覺真是不好啊!
心裡空落落的,上不去,下不來。
可,就是這種空虛的害怕,竟然還會有一絲甜甜的掛念摻雜在裡面。
他安狄幽也終於有了可以擔心,可以掛念的人了。
“你要出去嗎?”
一直坐在鞦韆上的玉紫琦,看着他起身向洞口處走去,嚇得從鞦韆上飄起,飛到了洞裡更深更暗的地方。
他怕光。
“我想去看一看她,她出去有一會兒了!”
對於這個有形無體,有魂無身,無魄無軀的天神,安狄幽沒什麼反感。
這幾日,安狄幽和他處得倒也平和,說話的時候很少,人神不擾。
“你別出去了,她一會兒就能回來了,你昏睡的時候,她也這麼一出去就一天,信我的話,別亂動了,會抻破剛長合的傷口的!”
玉紫琦那如黃鶯出谷、沉魚出聽的聲音在黑暗處洋洋盈耳地傳來。
安狄幽聽完後,並沒有停下移動的腳步,強撐着往洞口處走去。
銘兒不在他身邊一刻,他都覺得心不安寧,他一定要去看一看才能放心。
“你啊,真是不聽勸,隨你好了!”
躲在暗處的那個天神嘆了一口氣後,就不在做聲。
可還沒等安狄幽移出幾步呢,他的身體就完全不聽他大腦支配地,搖晃着跌在了地上。
“喂,你沒事吧?”
紫影輕盈盈落在他的身邊,想要扶他,卻被他固執地擋開了。
“不用!”
安狄幽冷冷的聲音,推開了玉紫琦伸過來的那隻剔透晶瑩的手。
“你以爲我想扶你,是銘兒走的時候交待我照顧你的,哼,不識好神心!”
玉紫琦見被安狄幽拒絕了,疝疝地抽回了手。
“我問你,我的身體爲什麼會這麼虛,我以前被人試過毒,不是毒性特別烈的毒,我是不會中的,這次中的毒雖然夠烈,可既然解了,也不可能這久不恢復,何況我的武功也不會讓我一點力氣使不出來的!”
安狄幽吃力地說着,整個身體全都癱軟在了地上,後背緊貼在洞壁之上,保持着坐姿。
“你不用着急,也別亂想,毒是解了,可小腹的劍傷很深,這是其一,其二是你在那寒潭裡泡得時間太長了,身體還沒恢復過來,其三,吃得不好,都是沒有營養的東西,天天吃水果粥,你一個受傷的人怎麼可能有力氣呢,至於武功,你連飯都吃不飽,身體虛成這副樣子,怎麼可能使得出來……,不過說來,你的身體底子還真好,醒來纔多久啊,就可以動了,已經不錯了,換個別人……,你體內的純剛內力還是可以調動的,我勸你最好別亂走動,好好調一調身體裡的氣息,對你有好處的!”
玉紫琦一邊翻着淡紫色的白眼,一邊說着。
玉紫琦的那雙淡紫色的眼睛本來就比別人大許多,這樣翻起來,非但不可惡,且別有一種異樣的美。
安狄幽突然覺得,他那副樣子,看起來既可愛又可笑。
怪不得銘兒會這麼喜歡這個天神,還允許這個天神從她的身體裡住,他果然有好玩之處啊!
安狄幽薄薄的脣,扯出一絲淡淡的笑說:“我應該感謝你救了我,可……,我這個人從來不知道怎麼感謝別人,這個情我記下了!”
“我……,不是我救的你,是銘兒……”
玉紫琦剛想說是銘兒用她自己的血救的你,卻被外面閃進來的莫銘打斷了。
“紫琦,你和小安在聊天嗎?本妻主今天特別厲害,哈哈,小安,你晚上有好吃的了!”
莫銘進來的姿勢很怪,她是從密樹搭成的草簾底下極小心地鑽進來的。
她之所以這麼進,就是怕有太強的光射進來傷到玉紫琦。
在她的心裡,所有跟着她的男人,不管是人還是神,只要跟着她了,都是同等重要的。
她不會再因爲自己的一點疏忽而傷了其中的任何一個。
她的趴姿掌握得很好,不會帶進來一絲光的。
“銘兒,他剛纔說什麼,是你?”
雖然玉紫琦的話被莫銘打斷了,可安狄幽卻也從中聽出一絲端倪來了。
他安狄幽是什麼人啊!
這麼多年,血雨腥風裡滾着,若是連這點弦外音都聽不出來,早就死不知多少次了。
“是啊,是我按照他的吩咐,親自動手給你解的毒,他雖然貴爲天神,但出不了屋子,他怕光,所以動手這些活都是我來做的,當然也算我救了你,不過,親愛的夫啊,你不用記爲妻的情,誰讓我是你的妻主呢?愛護你、保護你、憐疼你都是本妻主應該做的!”
莫銘閉着眼睛從那裡胡說着。
她實在不敢睜眼睛,她的眼睛只要一睜,只定能讓安狄幽挑到毛病。
其實她大可不必這樣,她就算閉着眼睛,安狄幽也一樣能聽得出來,她的話裡在刻意地隱瞞着什麼。
可,銘兒既然不想說,他也就沒法追着去問了。
他已經想好了,隱瞞的事不一定要從正主那裡追着問,完全可以從那個傻得冒泡的單純天神下手。
等銘兒下一次採辦食物的時候,他安狄幽……
最主要的是,銘兒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聽完後,是相當受用的。
只要是個人都喜歡甜言蜜語。
何況是一個你愛的人,同時這個人也愛你,她如果說了疼你愛你之類的話,你還能有心情去追究別的事嗎?
安狄幽這樣想完後,邪邪地笑了一下,然後說:“噢,是這樣啊,妻主說得對,我們是一家人,就不客氣了,呵呵,你給爲夫準備什麼好吃的了?”
突然間,安狄幽這麼乖順地沒有追問,莫銘的心頭竟會浮上一絲不可思議的不妙感。
就連身旁的玉紫琦都覺得安狄幽這傢伙笑得有些另類,嚇得他一個紫影閃身,躲進了莫銘的胸裡。
“銘兒,你爲什麼不讓我告訴他啊?”
玉紫琦躲在莫銘的胸裡偷偷地問着。
“你傻了啊,你想讓他把我當怪物啊,最主要的是,我不想讓他向我那樣地吐,他身體還沒好,知道喝人血,還不得吐昏過去啊,記住,這件事到今天爲止,就此打住,以後也不準在說了!”
莫銘以極其嚴重地口吻警告着玉紫琦。
她不想讓她的寶貝老公知道,她身上流的血是藥材,她這個人是千年人蔘,她不想看着她的寶貝老公嘔不出來東西的時候,嘔血!
她會心疼的!
“親啊,本妻主今天特別幸運,先是看到一隻頂花帶綠的山雞,本妻主連忙施展了失傳多年的絕學凌波微步,萬沒想到那隻山雞竟然練過東方不敗的獨門輕功,累了本妻主一身汗,沒追到,幸好皇天不負有心人啊,就在本妻主差一點跌個狗啃屎的時候,本妻主在草叢中發現了那山雞慌忙逃跑時,下的兩隻山雞蛋,哈哈……,本妻主這就把蛋給你煮了,補一下!”
莫銘一邊說着一邊開始拔弄篝火,準備燒開水,給安狄幽煮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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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兒,你待我真好!”
不知什麼時候,安狄幽伸出兩隻手臂從莫銘的身後,摟了過來,緊緊地環在了莫銘的腰上。
“小安說傻話啊,你是我的夫郎啊,我當然會對你好了,以後都會對你好的!”
莫銘像哄小孩子一樣,哄着安狄幽,然後眼睛緊緊地盯在煮蛋的盆裡,生怕一眼漏掉,雞蛋就會煮成她上一次烤焦了的小泥鰍的模樣。
如果那樣,多補的東西都沒法子吃了!
只有親眼看着山雞蛋被小安吃到肚子裡,她那個狗啃屎纔不算白摔!
“真的嗎?以後都會,那真好啊,爲夫就知道爲夫不會看錯人的,今天,爲夫送你一樣禮物,算是爲夫嫁你的陪嫁嫁妝吧!”
安狄幽說完後,把身上的迷彩綠衣服,輕輕地扯掉,裸露出了一身白得如月光一樣的身軀。
他緩緩動用內力,玉紫琦還真沒說錯,他是可以動用內力的。
雖然只能慢慢來,卻仍能讓安狄幽的心裡感到了一絲踏實。
他這樣的人是不能沒有武功的。
他如果沒了武功就等於把命寄在別人手裡了。
內功在安狄幽體內緩緩涌動的時候,安狄幽那泛着白光的身子,從腳到頭地漫漫浮出一層月桂色的鱗紋。
那鱗紋有着細迷的路線,彷彿一張地圖一樣。
“這是什麼啊?”
莫銘驚訝地瞪大一雙水晶般的眼眸,擡起手,用手指輕輕地碰觸了一下安狄幽浮着鱗紋的身子,心裡已經一片愕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