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什麼?你有膽子再說一遍嗎?”
燕離非抓住束颯的衣領,一張清秀的臉幾乎氣漲而爆了。那雙漆黑的眼眸裡,如噴出了兩道怒火,炙燒着束颯。
“燕小姐,你別激動,你聽我把話說完!”
束颯陪着一張笑臉,扭動着她那根被勒得已經泛出白印的脖子。
一旁惶恐着的沐琉璃見到這副情景,連忙伸手去拽燕離非的手,“離非,你先聽束大人把話說完,你別……”
燕離非看了一眼身邊因她這個過激舉動而嚇得臉色泛白的沐琉璃,抓着束颯衣領的手慢慢地鬆開。
如獲大赫的束颯,猛地喘了一口大氣,晃了晃得了自由的脖子。
她心裡暗想着,她這是招誰惹誰了,怎麼誰有火都往她身上發呢?躲不過那個搗蛋鬼莫銘和黑麪神粟晴也就算了,怎麼連燕離非這個愣頭青都惹不起呢?見面還沒說上兩句話呢,就差點讓她把脖子扭斷了。
再說,好像她束颯也沒說什麼,會讓人覺得過激的話啊!她不就是說沐琉離被看上了,讓沐琉璃去王府幾天嗎?說這話好懸沒送了她的命啊!
“束大人,小王爺不是答應我們,不爲難我們了嗎?怎麼還讓我過王府啊?”
沐琉璃一見束颯從那裡搖晃脖子,很長時間才喘均氣的樣子,就知道燕離非那個沒輕沒重的,下手過狠了。
沐琉璃是個大戶人家的男子,禮節方面自是很清楚。
他連忙給束颯到了杯茶水,端了過去,心下雖是慌怕,面上卻強掛笑容,小心地尋問着束颯。
“啊?天啊,你們誤會了,不是這個樣子!”
聽了沐琉璃問過的話,束颯這才明白,原來是自己剛纔心急,話語沒說清楚,才引來這一翻誤會的。
真是言多必失,語誤必死啊!
“那是什麼樣子?你說啊!肯定是那個小王爺見琉璃生得美,色心頓起,纔會……”
燕離非還沒等嚷完,見沐琉璃正從那裡對她翻白眼呢,想說的話只好吞了回去。
束颯一見這情景,馬上明白了,這燕離非看似一副英雄氣概,其實內裡就是一標準地“夫管嚴”。
不用別的,沐琉璃一個眼色,她那頭立刻斷電,連句反駁都沒有。
現在這羣女人都怎麼了,難不成真是要坤乾顛倒啊!歡喜國要陽盛陰衰了嗎?
那莫銘小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此時也因爲阻止不了兩位夫郎爲了吃醋而大打出手,她心疼他們,怕傷了他們,結果落得她自己一身傷,生死不卜。
這裡這個一副江湖豪氣、怒髮衝冠的燕離非,也是因爲沐琉璃一個眼神,基本連話都不敢說了。
如果說莫銘因爲這件事死了,那一定是歡喜國曆史上第一個疼夫郎疼死的,而燕離非哪天若是不小心也掛了,那一定是前無古人的怕夫郎怕死的。
而且,這個燕離非醋勁也太大了!歡喜國裡還沒有哪個女人會有這麼大的醋味呢!
在束颯心裡一直以爲,男的吃醋是可以忍耐的,可這女的吃醋,特別是像燕離非這樣的女子吃醋,那簡直是讓人無法忍受的。
那莫銘就算是再有色心也不可能想起沐琉璃啊,上天都知道,莫銘就是因爲夫郎太多,才被鬧得這副樣子的!她還哪有心思,再撬別人的啊,躲都躲不及呢!
“小王爺受了重傷,被一個世外高人接走了,但……,我們考慮到最近國事太多,小王爺也本着憂國憂民的仁愛之心不想用這件事打擾女王她老人家和打擾爲國征戰在外的端睿親王,所以……,我們就想暫時找一個替身替小王爺幾天,等小王爺在高人處養好傷勢後,再……”
束颯這套官冕堂皇的巧言謊話還沒等說完呢,那個愣頭青燕離非就打斷了她,搶着說:“你要是早這麼說,我不就明白了,這事也不用琉璃,他一個男人家怎麼裝女人,這樣吧,我寧願不要這個好名聲了,就裝一次欺女霸男、臭名遠揚的小王爺吧!”
束颯看着燕離非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心裡暗笑,這要是讓莫銘知道她莫銘在歡喜國的名聲是用“欺女霸男、臭名遠揚”這個八字成語來形容的,不知道做何感想啊!
可,就目前來看,除了粟晴,燕離非是最不像莫銘的人了。雖然她們都是女性,可……,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
燕離非的身材像粟晴一樣挺拔,雖然沒有粟晴那麼高,但也足有一米七八,修長矯健的身體,配以一張清秀的臉孔,是歡喜國女子中標準的漂亮人。
而莫銘呢?雖然也談不上矮,嬌小的身材也快要到一米七了,長着一張芙蓉嬰兒面,端得是一個嬌俏柔美,舉止風流。
但……只要眼睛沒問題的人,都能看出那七、八釐米的差距的。難不成,到時候要向那羣眼睛沒問題的人解釋說是小王爺從怡紅院兩夜溫柔一下子就竄起七、八釐米的嗎?
鬼聽了鬼都不信,何況是那羣比鬼還精明多少倍的人呢!
而沐琉璃就完全不同了。沐琉璃身高體態都與莫銘相仿相似,最主要還有一個原因。
沐琉璃在此時是一個不被衆人關注的人。他的短暫失蹤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誰都知道小王爺讓婚給了燕離非,只要燕離非這個妻主不找,誰又敢去問呢?
“離非,你哪裡像小王爺啊?你比她高那麼多呢!”
還是沐琉璃有頭有腦,一下子就明白了束颯不找燕離非的原因了。
“沐公子聰明,沐公子儘管放心,我都已經按排周密了,沐公子只要往牀上一躺,一句話也不用說,別的事我會處理的!”
束颯溫和地笑着,燕離非在一旁怒着。
“琉璃都聽束大人的了,要琉璃怎麼樣配合請說吧!”
這時,沐琉璃已經徹底明白束颯深夜來訪的意思了,心下的惶恐漸漸消失,一張殷殷笑臉迎着束颯。
沐琉璃自小家教甚好,通情達理,深明大義。這一生中,做得惟一過格的事也就是和燕離非私自交好,被逼無奈演的那場私奔了,也可謂是不鳴則以,一鳴驚人。
好在上天不負有情人,最後,倒也爭來了這份好姻緣。
他也是因此,對莫銘格外感激的。一聽束颯提的要求,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束颯看着這張笑臉,眼裡卻仿若浮出了另一張臉。
同樣的殷殷,同樣的柔和,同樣的善解人意。
在此時,雖不在身旁,卻仍覺得異常的親切。
“束颯,把你那色迷迷的眼神,從我燕離非的夫郎身上移開!否則我讓你眼睛變手,落個終身殘疾!”
燕離非緊握着拳頭,若不是沐琉璃攔着,那拳頭就已經要落到貌似一臉登徒子模樣的束颯臉上了。
聽到燕離非的狼吼,束颯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這是怎麼了,她堂堂束大學士,也會因思念某男而……,唉,傳出非得讓別人笑掉大牙啊!
想到這裡,束颯連忙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地笑着說:“對不起啊,突然想起一個人,燕小姐,你若是不放心,你可以跟在沐公子的身邊的,對外,誰都知道你已經是小王爺的侍衛了,你跟在身邊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的。”
束颯這樣說完,燕離非的火氣纔算消了。而且在她的心裡,都已經打定主意了,就算束颯不讓她跟着,她也會跟着的。
現在,算她束颯識相,主動開口了,也算是她束颯將功補過,她燕離非也就不計較剛纔她束颯那副下流模樣了。
“束大人,我的聲音……,不與人接觸還可以,這要是時間長了,怕……”
沐琉璃把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這要是時間短,不與人接觸,還可能瞞住,可這若是一開口,那指定是會露出馬腳的。
“沐公子請放心,一會兒你與燕小姐,和我悄悄進入王府,粟公子等在那裡呢,他會給你易好容,我們會對外聲稱小王爺受傷傷了嗓子,暫時不能說話,爲了清心養病,也爲了給病體祈福,會去京城郊外四十里的香山天馬寺養病的,到了天馬寺,就全是家裡人了,這樣……應該是沒有事的!”
對於這一切,束颯都已經按排妥當了。
這次偷樑換柱,假鳳虛凰的把戲如果演不好,那就不只是忠君義臣之名盡沒了,搞不好要牽連九族,引來滅門之禍。
她束颯就算是在大意,也不敢在這上面有一點點紕漏啊!
*
第二天早上,端睿王府門前可是莊嚴華麗異常啊!
女王漆風婷聽了束颯的回稟,得知小王爺莫銘爲了抓捕罪犯天狼門門主安狄幽而身受重傷一事,頓時鳳顏大怒,連鳳案都被拍得斷裂成兩半了。
大殿下跪着的束颯長出一口氣,心下連忙大念阿彌陀佛,想着幸虧自己聰明沒有直接回報陳太醫說的那個“不行了”,否則,第一個被判“不行了”的人就得是她束颯這個替死鬼。
想到這裡束颯又連忙把莫銘雖然身受重傷但由於是鳳種鳳脈,皇家庇護並未傷及性命這種高帽子的話說上了三七二十幾遍。最後,又說幸得太醫全力醫治現以脫險的事回稟給女王漆風婷。
女王聽了這些話後,才稍下安寧,卻宣旨立刻擺架端睿親王府。
這長長一排護架隊伍來到端睿王府門口,你說,一早上,來了女王,這王府門口能不華麗莊嚴嗎?
就不說那王妃帶着家眷怎麼迎接女王了,因爲女王連看他們都沒看一眼,直接奔了王府東院。
人還未進呢,狼哭先扯了出來,進了屋後,一屋子的人全跪在地上後,三呼萬歲!
而她基本像是沒看見也沒聽見似的,先撲到牀前,又是對不起妹妹,又是讓侄女受委屈的等這類的話,全部哭嚎出來了。
幸好,已經易好容的沐琉璃是大家閨閣,懂的見的,也不少,纔沒被這個貌似異常關心親人的女王嚇到。
只是眨着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流着悲切卻堅定的眼流,看着漆風婷。
這眼淚,這眼神,更讓漆風婷心憐,手緊抓着沐琉璃的手,一遍遍地好言安慰。
而下面跪着的燕離非,卻已經罵了十幾二十幾遍娘了。她最討厭別的女人碰她夫郎的手,這若不是粟晴從後摁着她,她早就撲過去了。管她什麼女王不女王的,先揍過再說。
這樣的一出大場唱了一上午,直到女王累了後,纔算結束。
束颯在一旁又啓奏了女王,說小王爺,想去天馬寺清心養傷的事。
女王聽後立刻恩准,而且加封束颯爲護架專使,還給粟晴封了一個忠勇輔國公的稱號,品級相當於正三品。在歡喜國男子中,算是較高的封位了。
並且,又下旨嚴查天狼門,爲莫銘報仇。
這樣的旨,漆風婷一年得下幾道,別說天狼門的人不在乎,就連聽旨的那些人也習慣了,反正也抓不着。
最絕的是,宣旨那個宮人。她都沒另起草一份,直接在上一次小候爺被害的紙上改一下,就可以發下去了。
粟晴根本沒聽到給自己封個什麼官,一顆心早就牽掛在被安狄幽帶走的莫銘的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