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洛嫵一進門,迎向洛嫵的小二儼然就是之前的那個,那滿臉熱情的笑容,在一擡頭看到洛嫵這張熟悉的臉的時候,那臉上的表情就怪異了,後頭的稱呼也一下子跑得無影無蹤。
“姑娘。”洛嫵也認出來了,提醒了一句後,又露出了個自認爲十分溫柔的笑,她沒注意到,有一桌直面對她的客人,一擡頭正好被她這個笑擊中,那挾着往嘴裡送的菜,當下就連同着筷子一起掉到了桌子上,原本吃得正盡興的人,也趴到一邊,吐了。
“對對對,姑娘,姑娘。”反應過來,小二大鬆了一口氣,連連應聲。
洛嫵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又直接道:“我是來找你們家掌櫃的。”
“啊?”小二聞言一愣,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垮拉了一張臉。
“嗨,我跟他是朋友,找他有事……”一句話沒說完,洛嫵有些嫌麻煩的,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算了,我知道他在樓上,直接上去找他好了,原本還想着找人帶上去會比較不顯得唐突來着。”
洛嫵暗自嘀咕着,也不管旁邊站着的小二心裡是什麼樣的想法,自顧自的就往一邊的樓梯口去了,那目的性十分明確的樣子,好像是在向小二證明,她剛剛的話所說非假一般,而小二也就只能傻愣愣的看着她上去,連通都忘了去通知一聲。
二樓和大堂的佈局相差無二,沒有設立包廂,只是簡單的用簾子隔了起來,雖然沒有木門那麼獨立和牢靠,但也不至於給人一種完全沒有隱私的感覺,加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爲天香樓的開業導致,還是因爲其他,二樓此刻除了白蘇一桌外,其他地方都沒見人影。
所以洛嫵幾乎是一上樓,就看到了白蘇,見他目光望着窗外,也不拘謹,一下子便將簾子撥開了:“這處的視野確實不錯,坐在這裡,一眼就能夠將那條大街上發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白蘇聞聲回過頭來,看到洛嫵,很明顯的愣了一下,反觀洛嫵,眉眼彎彎,正笑得大方:“又見面了,白蘇。”話說着,不待白蘇邀請,她便已經十分自來熟的走了過去,坐到了白蘇對面的位置。
一慣空曠的位置突然活生生的多了個鮮活的人,白蘇臉上的神情明顯的再次怔了怔,那副模樣,竟是有種,他看着洛嫵看呆了的感覺。
見白蘇久不出聲,原本嬉笑的洛嫵也愣了,收斂了臉上的笑,帶着幾分試探,尷尬的看向白蘇:“我剛剛在街上看到你,所以直接奔着你來的,想着咱們倆上次聊得應該也算是相談甚歡吧?看你對面的位置又沒有人坐,就那啥,厚着臉皮不等你客套就坐了,你不會是鄙視我了吧?”
洛嫵一句話說得很直白,臉上也有幾分不好意思。
她最近往這外頭竄得多了,竟然把以前的性子給勾出來了,根本就忘了,這些個古代人最講究的就是那一套虛的,雖然她那次跟白蘇聊得還算是合得來,但估計她這樣一聲不響的過來,根本不管人家樂意不樂意就直接坐他對面,一副熟得不得了
的樣子,在他心裡她肯定很沒禮貌,很缺少教養了。
見白蘇依舊沉默不語,洛嫵伸手撓了撓頭,一臉懊惱。
‘噗哧……’
將洛嫵臉上一絲一毫所有的表情都盡收眼底的白蘇,見她那滿臉鬱悶的樣子,終於是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嫵兒身爲女子,性格卻如此直爽,不拘小節,真是奇女子。”白蘇看着洛嫵,一雙眼晴含着笑彎成了迷人的月牙狀,惹得洛嫵的心情都被勾得好了起來。
“我這個人喜歡和恨都分得比較清楚,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怎麼做,確實不太喜歡扭扭捏捏。”她眨了眨眼晴看着白蘇:“其實你剛剛那副樣子,我還以爲你是嫌我舉止粗魯了呢。”
“呵呵。”白蘇被洛嫵這番直白的話逗得輕笑連連,爾後又帶着幾分揶揄的看着洛嫵:“既然你都說你自已是愛憎分明,不喜歡扭扭捏捏的人,又怎麼說怕我嫌你舉止粗魯呢?難道其實嫵兒這種隨心的性子的人,也是在意別人的看法的?”
“唔,這個麼……”洛嫵單手託着下巴,似乎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才擡頭看着白蘇道:“很久之前不是,之前是,現在不是,以後儘量一直不是。”
洛嫵這是,不是,不是,是的繞得白蘇很明顯有些頭暈,他以爲洛嫵是在跟他說笑,可是那那看着他的眼神,卻又是一副正兒八經的認真的樣子,不由得讓他挑了挑眉,頗覺好奇:“我覺得嫵兒你可能要把你這句話說得跟你的性格一樣直白爽快些,我才能聽得懂。”
“非也非也。”聞言,洛嫵笑了,豎起食指衝着白蘇擺了擺,凝着眉扳着臉,一副冥頑不靈的老固執的樣子:“有些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話音落下,落嫵衝着白蘇眨了眨眼晴,難得露出幾分俏皮的模樣,那前後的轉變,引得白蘇一臉失笑。
“我發現,只要跟你說上幾句話,再煩鬱的心情也都會豁然開朗。”
“煩鬱?”洛嫵眉頭一挑,頗感興趣的看着白蘇:“難道你剛剛是心情不好嗎?爲什麼?”
話說着,不等白蘇開口,洛嫵又裝模作樣的掃視了一眼四周,隨後纔開口道:“我看你這裡今天的客源好像少了很多,難道是因爲天香樓開業,把你酒樓的生意都搶走了,讓你心情不好了?”
“你爲什麼會覺得酒樓的生意是天香樓搶走的?”
洛嫵往窗外看了一眼,天香樓外依舊排着長長的隊伍,而這裡卻冷冷清清,整個二樓都只有他們倆人,聳了聳肩,一副顯而易見的樣子:“好像沒有哪裡是看不出來的,若非要說,可能該說天香樓是把這整條街的酒樓的生意都搶走了,而不單單只是你第一酒樓這一家。”
白蘇不說話了,就連臉上的笑容也都淡了不少。
“其實你也不用太心情不好,你應該知道,在你這家酒樓成立之前,獨佔鰲頭的一直是天香樓,而現在只不過是一切又迴歸到了原位而已。”
洛嫵的話引起的依舊是一陣沉默,許久
,白蘇纔看向洛嫵:“好像,從你第一次進第一酒樓的時候,就篤定了第一酒樓會輸給天香樓。”
“恩。”不過是愣了一下,洛嫵就很爽快的點下了頭,爾後不等白蘇再開口,又緊接着道:“因爲天香樓的老扳,現在是我。”
洛嫵的坦率反倒讓白蘇的試探愣在那裡,他盯着洛嫵看了好久,從最初的沉默,到最後的哈哈大笑:“嫵兒,你的坦率,直言不諱真的不像一個女子,恩,起碼是跟現在的那些大家閨秀大相徑庭。”
白蘇的話讓洛嫵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心也跟着緊了一緊。
“怎麼了?”白蘇也察覺到了洛嫵的異樣,止了笑容,學着她之前那副惴惴不安的樣子:“不會是我剛剛那句話讓你不舒服了吧?”
白蘇的這副模樣,讓洛嫵不由自主的懸起來的一顆心一下子就落了地,臉上的笑容也緊跟着露了出來,語氣似真似假的道:“我只是有點意外你這雙毒眼,竟然能夠一眼就把我這個異類挑出來。”
對女孩子來說,說她不像個女孩子,似乎確實不是什麼好聽的話,可白蘇表達的,顯然是帶褒義的。
人家矛頭都沒往自已這邊瞄呢,她反倒去抓住瞄準了自已。
果然,做‘賊’的,就是容易心虛啊。
“既然你是天香樓的老闆,那我是不是該去吩咐人把這第一酒樓的牌匾摘下來,讓你帶回去?”
“我要你牌匾幹什麼?”
白蘇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洛嫵,反問一句:“難道你不是從一開始就想把我這酒樓的牌匾摘下,以此來報復?”
“這個啊,你不說我還忘了,你一說倒是提醒我了。”洛嫵一副剛剛想起,恍然大悟的樣子:“從你的人故意到天香樓去鬧事的時候我就想把你從幕後揪出來,然後把你那掛着的牛氣哄哄一點都不懂得謙虛的牌匾摘下來,狠狠的踩上幾腳出口惡氣來着。”
“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洛嫵正了正身子,看着白蘇:“我覺得你這個人,除了在酒樓這事方面有點糟心之外,你這個人其實還是不糟心的。”
白蘇眉頭微微一動,他還真是頭一次聽到別人對他的評價是‘不糟心’,尤其還是當着他的面,而最主要的是,他竟然不生氣,反而好奇?
“那些去天香樓鬧事的人是你派過去的,對吧?”洛嫵看着白蘇一副要聞其詳的樣子,索性就坐直了身子,正色看着他。
“是。”白蘇點頭,一點頭也沒含糊。
“你看。”洛嫵手一攤,指着白蘇:“你雖然愛使一些陰招損招,但是你敢於承認。”
白蘇嘴巴動了動,有些不知道該要怎麼跟洛嫵說,他敢於承認,是因爲沒人敢指責,而像她這樣半點彎都沒拐,直接把事挑明瞭問他的,也就只有她一個。
“這個世界上可怕的不是小人,而是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姿態,做着比小人還小人的損色。”最後一個字,洛嫵不自覺的帶了點宋小寶式的腔調,但那語氣卻是正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