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萬蹤羣山

小白白載着徐然、寧玥瀅和馮駒三人馬不停蹄地朝西南方向的萬蹤羣山飛去,行了兩天,終於來到了萬蹤羣山的地界。小白白累得氣喘呼呼的,剛一着地,直接趴倒下來,伸出舌頭,便動也不想動了。徐然揹着寧玥瀅與馮駒一起下來,見小白白這兩日一路奔波,疲憊不堪,覺得十分對不住它,道:“貓兄,辛苦你了!”

小白白縮小身體,變成了指頭大小,然後形如跳蚤般躍至寧玥瀅的肩頭,趴在那裡不動了。

這時,正是第二日的傍晚時分。

眼前,是延綿起伏的羣山,有高有低,望不見盡頭。寒風凜冽,吹動草木,呼呼作響,不過卻沒有下雪,畢竟是西南區域,常年以熱氣候爲主,到了冬日,也就是降降溫而已,很少下雪。這個時節,草木枯黃,樹葉凋零,視野裡一派蕭瑟,只剩那些縱是寒日亦在生長的耐寒之草木,它們看似貧瘦,生命力卻非常的強。

他們站在一座高山之前,望着夜幕將臨的天空,萬蹤羣山那麼廣大,上哪去尋盛?

“走吧。”

徐然指了一條路,走了過去。

這種時候,猶豫也沒什麼用,不如直接一點,馮駒撿了根樹枝,當作柺棍,跟在了後面。

很快,天黑下來,風吹更寒。

馮駒點了一根火把,照亮夜路,繼續前行。隱約之中,有怪叫異鳴不時傳來,有近有遠,聽了會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徐然一心急於找到盛,找到鬼醫,根本無心去管這些聲音。風一陣陣地吹來,火滅了,再將它點燃,然後又被吹滅,再點燃,這樣的事情在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但身在此境,又有什麼辦法?

山路崎嶇,遍處荊棘。

路,不過是走出來的。

他們三人,就徐然身上依然帶着那柄鐵刀,見到擋道的橫枝或棘刺,揮刀斬掉,開出路來,繼續行進。

狼嚎聲忽然四面響起,火光之下,只見四面的林子裡閃動着一雙雙明亮的眼睛,數不勝數,不知量有多少,正在窺探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不好,有狼!”

馮駒警戒地望着四周。

羣狼從四面圍了過來,慢慢縮小包圍圈,將他們圍在一個小圈子裡。

徐然瞥着狼羣,看這數量,少說有上百隻。他右手拿刀,目光冷冷地從羣狼身上掃過,若不是身上傷勢未愈,這些狼對他而言不過小菜一碟;但如今情形,他的功力就只恢復了一半,而羣狼勢大,要想對付它們,確實有點棘手。

馮駒拿着火把,在身前猛晃了幾下,一時將幾隻比較靠近的野狼逼得後退了幾步,但羣狼仗着龐大的數量,氣勢洶洶,哪裡會怕?領頭的幾隻舉頭嚎了幾聲,張開嘴巴,露出獠牙,率先撲來,後面的也跟着涌上,如是山洪暴發。

馮駒畢竟不是等閒之輩,見狼羣攻來,當即揮起手中的棍子,左打右敲,力道勁猛,便將最先撲來的幾隻掀翻在地。不過,狼羣勢大,如果一直跟它們這樣沒完沒了的耗下去,自然是耗之不起的,遲早會因爲力竭而遭殃,現在的唯一辦法,就是強突出去,然後將它們甩開。

馮駒一棍撩起,立時拍飛了一隻撲來的野狼,轉頭向徐然道:“你帶寧姑娘先行,我斷後!”

徐然會意,揮刀狂殺出去。

他傷勢未愈,這一陣猛殺狂劈,很快牽動到身上的傷口,舊傷裂開,血液滲出,一陣劇痛鑽入心頭,令他顫了一下。若不是強行支撐,差點一個踉蹌摔到了一張大開的狼嘴裡。他猛一咬牙,一刀劈過,直將那個狼頭劈成了兩半。

羣狼嗅到他身上流的血液,食慾受激,立時成羣結隊地撲來,攻勢更猛。

徐然強忍着劇痛,堅定目光,對於那些撲上來的餓狼,來一隻砍一隻,下手甚狠,每一刀下去,都要讓它們身首異處,或者削身成半,或者攔腰截斷,鮮血淋漓,沒一個留得全屍的。

漸漸地,羣狼膽怯了。

見衝上一隻死一隻,而且竟連對方一口也咬不着,何況帶頭的幾隻盡數斃命,剩下的數十隻相互顧望,目露怯光,無不生出了撤退之意。

還有幾隻企圖嘗試的,齜牙咧嘴,猛撲出去。鐵刀落下,狼頭斷飛,血灑澆地,最後一刀下來,直將剛想要退出的那一隻釘在了地面上,鐵刀貫穿了它的頭顱,成了唯一留得全屍的。

羣狼大駭,紛紛尾巴退開,然後掉頭,鑽入了林間,消失在茫茫的夜裡。

“徐公子!”

見徐然跪倒下來,馮駒閃身而至,將他扶住。

身周,飄蕩着濃烈的血腥味。

“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吧。”徐然面色憔悴,將鐵刀從那死狼的頭顱中拔了出來,氣喘吁吁道。

馮駒見他額頭滿是汗水,面露疲態,而身後背的寧玥瀅依然沉睡,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萬蹤羣山地處蠻荒之域,地勢極爲複雜,崇山峻嶺、懸崖絕壁、奇巖怪石等隨處可見,這裡自古來就是兇禽蠻獸毒蟲等的集聚之地,以至人跡罕至。此番前行,不知還會遇到什麼兇險。

“你身上帶傷,不如將寧姑娘讓我背吧。”馮駒這般提議。

徐然道:“這點傷,不算什麼。”

穿過一個山谷,又行了一段,已至深夜,他們二人一直都沒有歇息,也沒心思休息,卻在這時,忽聽得前方有人說話,二人當即停住:

“教主,依這部古書所載,盛就在這萬蹤羣山裡。”

“很好,萬蹤羣山雖然遼闊,卻始終有際,我殘夜就不信找不出它來。茶落,你傳令下去,縱是將萬蹤羣山尋個天翻地覆,也要找出那個地方來,明白嗎?”

“屬下明白。”

二人躲在一塊巨石後,聽那人自稱殘夜,都吃了一驚:殘夜不就是暗玄教的教主嗎,怎麼會在這裡?聽剛纔兩個聲音的對話,顯然也是衝盛來的,只是,他們要找盛做什麼?

夜色深深,只知前邊有人,卻什麼也看不見。

那叫茶落的人吩咐下屬,道:“教主大人說了,哪怕是將萬蹤羣山翻個天翻地覆,也要將盛找出來,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一大羣人齊聲迴應。

“看來人數不少啊。”馮駒低聲道。

徐然道:“既然他們要找,我們就跟在他們後面去找,這樣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聽徐然這麼一說,馮駒心中一亮,道:“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我們只要盯着他們的幾個頭領,一旦那些小卒們尋到盛,自然會前來相報。到時,我們就不用再費那麼大的氣力去找了,畢竟我們只剩最後一天的時間了。”

聽得有腳步聲朝他們這邊走來,他們二人趕緊躍至大石的另一側,暗中觀望,只見一羣頭帶黑巾、身着黑衣的人從眼前的小道上行過,個個身材魁梧,氣宇軒昂,目視着前方,眼裡綻放着冷冷的光輝,便如無懼無畏的死士一般。

徐然早就聽說暗玄教旗下的兵卒都是特地培訓出來的死士,這些死士多是各派各城將被處死的罪人,暗玄教往往趁隙將他們劫去,他們得以免死,故而對暗玄教感恩戴德,願爲教義赴湯蹈火,縱使是死。此外,暗玄教還聚集了一批中、高層的人物,這些人物基本也都是各城各派的罪人,他們與衆死士的區別在於本領與智商的不同,故而得以委以重任,手握權勢。

待那些死士遠去,黑夜裡,冷風中,那叫茶落的人道:“教主,據周秩凱回報,曾九釘手上藏有一塊火玄晶,這廝一直東躲,留着只怕對我們不利啊,要不要我親自去將他解決掉?”

另一個聲音,也便是殘夜,凜然道:“這傢伙雖然本事不怎麼樣,卻鬼怪得很,就先留他一陣子,看看以後有沒有用得着的地方。”

茶落道:“是。”

空氣沉默了一會,再次響起殘夜的聲音:“張決心現在什麼情況,有消息嗎?”

之後,是茶落的聲音:“那傢伙,自上次去追焚遙門的那個劉鳴軒後,就沒了蹤影,也不知現在是死是活。不過,以他的實力,那個劉鳴軒應該不是他的對手,就不知會不會出意外了。”

“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殘夜的聲音冷冷響起。

茶落道:“教主說得是,這些傢伙沒幾個是可堪大用的。周秩凱一直對我們不滿,曾九釘更是與我們作對,張決心也明顯懷有二心,如此一來,真正忠於我教的智眼擁有者,也就只有郜鈺一人了。這些傢伙,若不是留着尚且有用,早就不該留着他們了。”

殘夜道:“火玄晶就只差最後六塊了,其中一塊在嵇鳩在那裡,一塊在曾九釘那裡,也就意味着,只要將這最後四塊找到,那些廢物留着也就沒任何價值了。到時,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茶落邪邪一笑:“屬下自有對付他們的妙計。”

聽到這裡,馮駒心道:這個殘夜也真是夠心狠手辣的,一旦事成,便要卸磨殺驢,不過曾九釘也是活該,就不知到時會有怎樣的下場了。

擁有智眼的四人中,他就只見過曾九釘,回想起月鏡湖的那段遭遇,對這號人很是不爽,故而心中自是不會期盼此人能有什麼好的下場。

這時,徐然背上的寧玥瀅忽然輕咳一聲,竟咳出了一口鮮血,人卻未醒,口中模糊道:

“小言,你……你在這裡嗎?”

徐然大驚,將她從背上放了下來,急忙運功,爲她輸送真氣,卻仍難以化解她身上的寒氣。

這邊的動作雖然十分輕微,而且還隔着那麼遠的距離,寒冷夜中,卻還是讓殘夜覺察到了。

“什麼人在那裡?”

厲聲之下,殘夜如鬼魅一般蕩了過來。

馮駒知道不妙,但此刻要走卻也遲了。

徐然扶着寧玥瀅正要起身,剛剛擡頭,只見眼前黑影一晃,一個黑色人影已經堵在了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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