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此事切不可對外聲張,我們必須在暗中進行,不然,兇手一旦察覺,定有防範,到時就不好辦了。”劉鳴軒眸子光輝閃了閃,“事情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年,這是我們唯一的突破點,絕不能打草驚蛇。”
關濤開始整理桌面的資料,忽然叫了劉鳴軒一聲:“劉師弟。”
“怎麼?”
劉鳴軒莫名地看了一眼他。
“你讓我幫你這些,難道,你就不怕,我就是那個兇手嗎?”關濤陡然擡起眼睛,裡面透着一種嚴肅的氣息。
劉鳴軒一怔,背上竟驚起了冷汗。
“開玩笑而已。”關濤忽然笑了,一副無關緊要的表情,繼續整理着那些資料,“既然你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那麼,就應該連我一起懷疑。”
一時間,劉鳴軒竟不知該言何語,只是站在那裡,心間轉過無盡的念頭,而且不是一般的凌亂。
關濤已經將資料收好,裝入布袋之中,轉身便要離開,走了幾步,側着面目回望,又道:“放心,我會替你保密的。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
說完,徹底消失在了門外。
大概過了小半刻鐘,劉鳴軒這才喘過氣來,一手扶着桌子,弓着身,低着頭,吐了幾口氣。關濤剛纔突然間的舉動,確實把他嚇了一跳。
他的內心,久久不能平息。
忽然間,北遙峰上的所有人,他都覺得可疑。
“對了,喬玲霜下山這麼久,怎麼一直不見她回來?”某一瞬,他猛地想起了喬玲霜,這個人與陸小蜓的案子也有很大的關係,不得不讓他產生了各種假想。
……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小言的生日如期而至。
多年之後,寧玥瀅再一次給他過生日,心中滿滿的激動。
大家聚在餐廳裡,圍在一張大大的圓桌旁,給小言過他十四歲的生日,一片喜慶的氣息。
忽然間,小言在吹滅了蛋糕上的蠟燭、燭光再次亮起的時候,猛地擡起頭來,目光看向寧玥瀅,眼睛動也不動,一看就是一會兒,讓寧玥瀅有點不明所以。
“小言,你怎麼了?”寧玥瀅問。
“姐姐,十五天後,是不是你的生日?”一行清晰的話語,從小言口中一字一頓地吐了出來。
寧玥瀅心頭一震,驚訝地看着小言,聲音有點兒顫抖,道:“小言,你是不是……記起什麼來了?”
小言清澈的眸子動了動,道:“剛剛閉眼睛吹蠟燭的那一下,我好像看到了與此相似的一幕,而且還聽到有人在說話,是個男人的聲音,他說:言兒,吃了今天的蛋糕,再過十五天,就可以吃你姐姐的蛋糕了。那個言兒,說的是我嗎?”
寧玥瀅記起來了,這是小言十歲生日的那個晚宴,這句話,便是父親說的。
當時,他們一家團聚,多麼幸福與快樂,誰又會想到,兩個月後,一場災禍,會突然降臨?
寧玥瀅擠出一個笑容,對着小言微笑,道:“是啊,言兒就是你,那是父親在跟你說話呢,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你看你,又記起了一些事情,姐姐真爲你高興!好啦,別想太多了,你是今晚的小壽星,蛋糕可是由你給大家切呢!”
“好。”
小言很是聽話,也不再多說什麼,低下頭來,拿起刀子,小心翼翼地切起蛋糕來,然後一塊一塊地分給大家。
“天下居然有這麼聽話的孩子,而且還是個男孩子。”樑夢琪接過小言遞來的蛋糕,在她印象當中,男孩子一般都是搗蛋調皮的,像小言這樣的乖乖小男孩,還真是頭一次見。
一旁的蝶雨笑了笑,道:“那是當然,小言一直都是很聽話的,玥瀅說什麼她就聽什麼。”
經過半個月的接觸,樑夢琪與蝶雨也算是混得相當的熟悉了,都是寧玥瀅的朋友,自然關係也不錯。
樑夢琪嚐了一口蛋糕,讚了一聲,然後道:“要不,我也把小言認做我弟弟好了,不然,我只能空眼羨慕着你們有這樣的弟弟。”
她口中說的“你們”,指的便是寧玥瀅與蝶雨。
蝶雨笑道:“這樣一來,小言豈不是有三個姐姐了?”
樑夢琪道:“多一個姐姐,就多一分照顧,有什麼不好的?”
蝶雨嘻嘻一笑,道:“那倒要看看,小言認不認你這個姐姐了。”
“來,小白白,這是你的蛋糕。”小言把一塊蛋糕遞到桌面上小白白的面前,小白白見狀,一臉喜滋滋的樣子,對他“喵”了一聲,便低頭品嚐起蛋糕來了。
“你這隻肥貓,吃這麼多,本來就胖了,就不怕哪天胖得走不動啊?”一旁的肖岱勞已經把自己手中的蛋糕吃完,顯然意猶未盡,目光貪婪地射向小白白在吃的那一塊,舔了舔舌頭,同時不忘出言刺激一下小白白。
聽得肖岱勞的話,小白白擡頭,一臉傲嬌地瞪着肖岱勞,翻了個白眼,然後繼續埋頭吃起它的蛋糕來。
肖岱勞見狀,抱起雙臂,揚起腦袋,悶哼了一聲。
小言無意間見了,桌面的蛋糕還有,遂又切了一塊,遞給了肖岱勞,道:“這裡還有呢,喜歡的話,儘管吃啦。”
“哎呀呀,還是我們的小言好!”肖岱勞一把接過蛋糕,眼睛飛快地白了小白白一眼,然後又大口大口地吃起蛋糕來。
這一幕盡落寧玥瀅眼中,她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
小言的生日晚宴結束之後,寧玥瀅帶着小言出來散夜步,跟他提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走着走着,就來到了茵緣殿前,那座月鏡城最偉大的建築,依然是垮塌一半的狀態,卻仍舊透着一股悠遠漫長的歷史氣息。
“這座宮殿,爲什麼垮塌了一半?”小言放眼望去,見那茵緣殿滿身裂痕,一副遍體鱗傷的樣子,其中一半,只剩下一片破敗的殘垣斷壁。
寧玥瀅看着夜下的茵緣殿,語氣帶着一種略微的沉重與憂傷,道:“是被一個叫閻屹梟的壞人破壞的,所以,就成了這個樣子。”
“閻屹梟?他爲什麼要破壞這裡啊?”小言並不認識這人,也沒聽說過,更沒有見過,所以一臉茫然。
“因爲,他是壞人啊。”
寧玥瀅的回答,實在是簡單,就像是在哄小孩一樣。
小言雖然已經十四歲了,已經算是個真正意義的少年了,但在她眼中,卻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子。
“壞人是不是都喜歡搞破壞?”小言想了一下,又問。
“是呢,我們的這一座城,過去三年,一直讓壞人統治着,他們這些人只顧做壞事,從不管百姓死活,所以,如今的月鏡城纔會變成這樣的蕭條。”寧玥瀅解釋道。
“那些壞人現在都哪裡去了呢?”小言的眼眸裡透露着一種對這個世界的好奇。
“他們啊,都被趕跑啦,不然,姐姐也不會將你接回來。”寧玥瀅伸手在他腦瓜殼上點了一點。
“以後,我們就一直在這裡,不走了嗎?”小言一臉無邪。
“傻瓜,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對他的問題,寧玥瀅都很是耐心地回答,沒有絲毫的浮躁。
“姐姐,我聽有人叫你城主,那麼,城主是什麼意思?”小言撓了撓頭,眼神裡閃爍着一種不解的光芒。
“所謂城主,就是一城之主,就比如,我現在是月鏡城的主人,掌管着整座城池,便是這個意思了。”寧玥瀅微笑地道。
“啊,姐姐原來這麼厲害!”
小言眼裡亮光頓時閃了閃。
寧玥瀅滿眼溫和地看着小言,見他一副似乎有點崇拜自己、天真可愛的樣子,心裡,不禁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瀾。
“小言,你想成爲城主嗎?”忽然,她這樣問。
小言略略木訥地看着她,眼睛眨了眨:“我也可以成爲城主嗎?”
“當然。”寧玥瀅點了點頭,然後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撫'摸了一下,“我們的父親,就是上上一任城主,在父親之前,則是我們的爺爺,還有祖祖輩輩,他們一直都是月鏡城的城主,世世代代,以至傳到了今日。”
“那你的上一任城主是誰,月鏡城的這麼多城主中,就只有他不是我們寧家的嗎?”小言問道。
“那是個壞人,大大的壞人!是他,從我們父親手中搶過城主之位的!所以,如今,我又將它搶了回來!”寧玥瀅說着,眼裡不禁多了一絲下意識的仇恨。
那是對碎遲鏡的仇恨!
看到寧玥瀅眼中忽然閃過一種略帶凶狠的厲芒,小言不禁愣了一下。
似乎意識到了小言的反應,寧玥瀅頓時眨動了一下眼睛,恢復了到之前那種如水一般的溫和之中。
“小言,這個城主之位,其實,本該是你的。”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有點飄忽。
小言輕輕地“咦”了一聲,目光詫異地看着她。
寧玥瀅看了一眼晴朗的夜空,道:“在我們月鏡城,城主之位,從來就是傳子不傳女,古來如此。”
在月鏡城,這樣的規矩,從建城起,就一直流傳到現在。如果,城主全是女兒,或者沒有後代,那麼,這個城主之位便要傳給其兄或其弟的兒子,甚至是堂兄或堂弟的兒子,或更遠的血緣親屬。
“那爲何姐姐可以當城主?”
小言又是愣了一下。
“因爲,全城百姓都以爲我們寧家就只剩我一個人了。”寧玥瀅將目光從夜空收了回來,看向弟弟,“我是不得已的選擇,也就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這確實是一方面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也很重要,那就是:她爲月鏡城清理了那些爲非作歹的黑惡勢力。
“小言,只要你想,這個城主之位,姐姐隨時都會讓給你。如果還沒想好,那麼,姐姐就繼續替你將它保管着,直到你想好爲止。”
說着,寧玥瀅手指一動,替他挽住了從左額上垂下的幾縷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