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空中花園擡頭往上看去，金色穹蒼的內部在虛擬技術的支持下，呈現出白雲流轉，陽光明媚的長空景象。看着那樣的景象，就連人也變得有些慵懶起來。溫莎貝洛眯了眯眼睛，視線回到這張雕花圓桌上的一杯咖啡。她優雅地拈起一根銀色的小匙，輕輕在咖啡裡攪動着，並隨手放入了牛奶和方糖，然後放到嘴邊輕啜了一口。
“味道如何？”維格微笑問道。
“馬馬虎虎。”溫莎貝洛隨口道，儘管元帥的評價不高，可這樣一杯咖啡在不落城中卻要價不菲。咖啡是用咖啡豆現磨的，咖啡豆則由不落城的農產部提供。在這座太空要塞裡，是屬於特供的奢侈品，並非什麼地方都能夠喝得到。
當然，在城中其它餐廳也可以喝到咖啡。只不過它們都是用速融咖啡粉泡出來的，身價自然不能和溫莎貝洛手中這杯比較。溫莎貝洛放下杯子，雙手十指交叉，託着下巴看向維格道：“那麼這次來，你該不會專程來請我喝這麼一杯咖啡吧？”
維格攤手道：“當然不是，你也知道不落城的部分基建耗材長年由我們家族提供，這次有一批數目不小耗材送到不落城。我也就一起來了。”
“哦，這種小事還用得着維格先生親自出馬？平時不是你們幽影之蛛裡頭的毒狼蛛負責押送任務？”
維格笑而不語。
溫莎貝洛差點想給自己一耳光，她本就不願提及兩人私事，現在維格這樣子擺明押送物資是在其次，主要還是想到不落城見她一面。她倒好，自己挖個坑往裡面跳。溫莎貝洛坐直了身子，換了個話題道：“巴比倫上現在什麼情況？”
“不太妙。”維格輕嘆一聲：“其實這次除了想見見你之外，也想給你提個建議。不過這個建議，是我大哥給你的。”
“蘭迪先生？”溫莎貝洛把手從桌上收了回去，問：“他有什麼建議？”
“其實你不必這麼如臨大敵，即便這個建議你不會喜歡。算了，不提也罷，我回去自會答覆他。”維格搖頭笑道。
溫莎貝洛略爲尷尬地放下了手，輕釦着桌面說：“沒關係，你說來聽聽。”
維格看了她一眼，說：“那好吧。大哥的意思是，你我兩家聯姻。”
“聯姻？”溫莎貝洛音量驟然提高了八度，她面前的桌子以及空中花園四周的桌椅皆嗡嗡顫動起來。遠處幾名侍者更是頭暈目眩，臉色蒼白。直到溫莎貝洛收起她不經意釋放的氣機殺意，他們才恢復過來。溫莎貝洛一掌拍在桌上：“回去告訴蘭迪，想也別想！就算那個老傢伙答應了也不作數，我是溫莎貝洛。想叫我同意，先問問我的無盡炮臺！”
維格舉手作投降狀，苦笑道：“所以我剛纔才說沒必要提出來，就知道你會有這樣的反應。大哥也未曾向你父親正式提出，只是差我先試探你的意見罷了。”
溫莎貝洛這才悶哼坐下。
維格傾前，道：“但是，這次不同以往。或許你真該考慮考慮了，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們甚至不必有夫妻之實。只要走個過場，把明面上的關係擺出去做個樣子。之後你繼續做你的貪狼元帥，我繼續操辦家族生意，互不相干，你看如何？”
“這也不行。”溫莎貝洛皺了皺眉頭，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你應該也聽說了吧？”維格表情漸漸凝肅起來：“就是關於上次星際戰場的軍功分配，我們的總統閣下可是給了貝思柯德天大的殊榮。”
溫莎貝洛輕呤道：“一等軍功，再加上個雲鐵星，莫比特果然大手筆。可這和你們史密斯家有什麼關係，和你我兩家聯姻又有何干？”
維斯嘆道：“這還不夠明顯嗎？總統閣下一下子把貝思柯德推到了風頭浪尖上，爲的是什麼，就是要其它貴族世家眼紅。要讓貝思柯德成爲衆矢之的，莫比特閣下，是要爲貴族內亂埋下禍根。更確切的說，聯邦已經打算着手鏟除我們這些礙眼的石子了。”
溫莎貝洛露出訝色，點頭同意：“當初聽聞軍部那邊對伊甸園戰場的軍功分配時，我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可我倒是沒想過總統會打這樣的算盤，我本以爲，這樣的事情會遲來一些。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打算的，現在應該不是做這些事的時候吧？”
“確實如此。就在我來的時候，聯邦和自由之門的談判再度破裂，恐怕地表很快又會有戰事了。”維格看向遠處，道：“比較幸運的是，霍恩先生曾私底下和我們三家的家主碰了個頭，並表示願意讓出雲鐵星的開發權利。最後由我們三家牽頭，把十幾個家族拉了進來，和貝思柯德一起開發雲鐵星。這多少化解了一些矛盾，可終是治表之法。歸根結底，在於聯邦的態度。既然莫比特已經走出了這步棋，那以後針對貴族門閥的佈置肯定陸續有來。爲了長遠考慮，我們必須現在就有所行動。否則等到大廈將傾時，一切就已經晚了。”
“就算你我兩家聯姻，也不會打消總統的念頭。”溫莎貝洛輕聲道。
“是沒錯，可一直以來，聯邦將我們門閥世家一直排除在政治圈子外。以前倒也沒什麼，聯邦不干擾貴族，門閥世家不參與政治。儘管這條底線實際上雙方偶有過界，卻終是沒一腳踩到底，很多時候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這麼過了。可這次總統閣下的意思明顯，那我們就不得不做些考慮。如果貴族和軍部要人有所交集的話，那在某些方面的操作，就會相對簡單一些。短期或者看不出效果，可如果把目光放遠的話，未必不可收得奇效。”
溫莎貝洛冷笑了起來：“你們想要涉政，打算來個以毒攻毒。做好百年佈置，以待往後一有機會，就從政治上改變莫比特的佈置？”
“我和大哥都認爲，這對聯邦對貴族都是最好的，同時也把我們之間的內部損耗降到最低。事實上莫比特會拿貝思柯
德開刀，你不覺得那是因爲你和貝思柯德那個年輕繼承人有關係嗎？”維格淡然一笑：“或許總統閣下已經預見到這樣的危害，所以乾脆把貝思柯德推了出來。只是霍恩先生也不是省油的燈，來了招以退爲進，讓他的佈置至少有一半落空。”
“好吧，我承認你們的確高瞻遠矚。可爲什麼我要陪你們一起跳這個坑？”溫莎貝洛冷笑起來：“我那個家族名存實亡，老實說，就算家族消失了對我也完全沒有影響。”
“沒錯，暫時來說，是沒有影響。但莫比特已經對貝思柯德下手，難道你就能夠肯定，他不會對你有所想法？”
“他能夠有什麼想法？把我罷職？或者調離天狼星？笑話！”
以溫莎貝洛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軍功和威望，如果沒有特殊情況，莫比特輕易將她罷職或調離軍團的話，的確會引起軒然大波。維格也清楚這點，他淡然道：“正常情況自然沒有可能，但你也別忘了。這一年多來，星際防線這邊的戰鬥頻率比往年的平均值高上了三成。你是元帥，別告訴我你不清楚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約頓異族有可能要組織一次總攻，我個人的想法是，伊甸園戰場只不過是個開端。特別是考慮到那場戰爭背後有巴爾人在操縱，甚至出現了黑帝皇方面的人馬，那就更加不能等閒視之了。”
“真正的大戰或許即將來臨，當約頓異族發動總攻，而不是單個種族的軍隊進攻時。靠你們一個天狼星明顯是守不住防區的，那時候不光黃金獅子會介入，死亡傳播或者玫瑰皇后這樣的精銳軍團也會參與。那個時候，星際防線就不是你們天狼星的一家之地。在那麼複雜的情況下，別說是莫比特，哪怕是我也能夠輕易做出一些操作。例如，在情報方面做做手腳，讓你溫莎貝洛吃上幾次敗仗。到時，軍部內部如果再做些運作的話，罷免一位元帥似乎也不是太難。特別是防區還有那隻老獅子在，縱使動搖軍心，怕也只動搖你們天狼星自己的軍心吧？”
溫莎貝洛悚然而驚，維格的分析入條入理，並非沒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維格繼續道：“如果真發生那樣的事，而你又失去家族作爲依靠。難道你認爲可以憑藉天狼星那班老部屬再次崛起？別忘記，莫比特如果可以扳倒你，對付你那幾個手下將軍也易如反掌。何況這些人有自己的家族親友，顧慮恐怕比你還要多一些。當然，如果你願意從此當個普通人的話，那可以當我這些話沒說。但是溫莎貝洛，你願意甘於平凡嗎？”
“不，你從來不是這種人。如果你失去肆意張揚的舞臺，我想你會覺得活着比死了更難受吧？”維格敲了敲桌子：“那麼問題來了，你是願意等這一切發生再去痛恨莫比特。還是現在就和我們攜手，改變聯邦的未來？”
溫莎貝洛一臉沉默，維格微笑道：“當然你可以考慮，不過我只在不落城停留三日，所以你最好儘快答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