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坐在房間裡,身上綁着繃帶,散發着藥草的氣味。他已經把永恆守護卸下來,僅彼着一件外衣。外衣敞開着,任由奈麗給他換藥療傷。換下來的繃帶染着血跡,血色中還有一些不自然的烏黑斑塊,那是毒素給排出後的現象。埃裡克那對血色匕首上浸染了某種強烈毒素,不過艾倫喝過王蛇血,對毒素有天然的抵抗力。再加上天火源力霸道異常,經過一天的休息,他體內的毒基本清理得差不多了。
昨天從尖嚎森林回來之後,書記官葛朗姆以及阿卡姆的人相繼過來探望,卻都讓艾倫以休息爲由拒之門外。不過今天,艾倫倒想去拜訪一個人。
阿卡姆。
艾倫手中正翻轉着埃裡克的血紅匕首,匕首本來是一對,不過另一把和埃裡克被天火一同焚燬,只有這把完好無損。匕首上的毒素已經被奈理清除乾淨,這把匕首做工精美,通體呈暗紅色。望之有若其間有血液流淌,匕首的刀身有微妙的弧度,這使得它在轉折間更加靈活。刀身上有金色的花紋,看上去不像後期嵌上金絲,而是刀身材質上本來的紋路。
這時奈麗完成手中的工作,她臉色緋紅地將繃帶繫好一個暗結,這才站了起來。剛纔她就這樣半跪在牀邊,幾乎和艾倫貼在一起,這曖昧的姿勢讓奈麗臉上陣陣火辣。現在離開艾倫的身邊,卻又有些捨不得。
艾倫放下匕首,自己扣好衣服站了起來說:“讓人備車,我要去一趟將軍府。”
奈麗“嗯”了聲離開了房間。
片刻後,艾倫坐上一輛馬車。雷傑斯和雙胞胎騎士隨行,馬車上,米露和米拉像兩個好奇的大女孩,一路對着外頭的風景指指點點,不時發出會心的微笑。兩人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坐在一起就像是在照鏡子,如果不是熟悉她們的特徵,根本很難將之分辯開來。
雷傑斯則悶悶不樂,少年對於之前發生的事耿耿於懷,甚至還發誓以後再也不喝酒了。看來第一次喝酒的經歷讓他留下不小的陰影。艾倫眯了眯眼,突然用力一巴掌拍在雷傑斯的大腿上,少年嚇了一跳,差點就要跳起來,然後才皺眉道:“你幹什麼!”
“我纔要問你呢?”艾倫朝對面座位上的雙胞胎姐妹努努嘴道:“你看對面就坐着兩個這麼漂亮的女孩,你視若無睹可是件很沒禮貌的事。”
米露和米拉掩嘴輕笑了起來,她們兩人和雷傑斯年紀相若。之前在旅程中,和雷傑斯相處得還算不錯。從初識時的陌生到現在,三人已經儼然成了好友。平日裡少年心性,總是很容易打成一片。可今天雷傑斯心情鬱悶,自然一路沉默。現在聽艾倫這麼說,他不由別過臉去道:“我纔不像你這麼沒心沒肺。”
艾倫在他腦袋上敲了下道:“這是和阿黛兒學的吧。”
兩姐妹看雷傑斯又是摸頭又是吡牙的樣子,又是一陣輕笑。
艾倫伸手夾住雷傑斯的腦袋道:“拜託,你今年纔多大,別像個老頭似的感傷好
吧。你應該慶幸自己還活着,要不然怎麼還能看到米露米拉這樣漂亮的女孩。沒錯,我們是犧牲了好些人。可如果你覺得愧對他們的話,那就更要活得好好的,否則不就浪費了他們的犧牲不是嗎?”
“還有,正因爲我們還活着,我們才能做更多的事。例如現在,我要找人好好算算這筆帳。所以你看,這些事只有我們活着的人才能夠去辦。如果都像你這樣消沉的話,那誰去爲那些死去的人討個說法。”艾倫說完放開他,道:“要是你還無法振作起來的話,那麼你就給我滾回去吧。”
雷傑斯咬牙切齒地說:“休想!”
“這纔對嘛。哦,到了。來吧,兄弟。”艾倫跳下馬車,擡頭看向將軍府的大門。
這次阿卡姆沒在格鬥場接見艾倫,一名軍官領着他們來到主樓大廳。片刻後,大將軍阿卡姆才施施然地來到客廳。看到艾倫阿卡姆不鹹不淡地說道:“艾倫爵士回來了。”
“將軍難道希望我回不來?”艾倫微笑反問。
阿卡姆眼神一凜:“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隨口說說而已。”艾倫擡起手,身後米拉把埃裡克那把匕首遞到他手中。艾倫再將之放到桌上,問:“想請將軍看看,這是什麼。”
熊甲軍的軍官把匕首放到阿卡姆桌前,阿卡姆瞄了一眼,眼角抽搐了下,淡淡道:“艾倫爵士找錯人了吧?帶兵打仗我自問在行,可說到武器鑑定,那我就是個外行人了。”
“原來如此。我看這把匕首如此特別,材質更是罕見。將軍你說如果我找城裡拍賣行的鑑定師,能否鑑別得出這把武器的來歷?”
阿卡姆眯了眯眼,他旁邊的軍官輕咳一聲,道:“這似乎是緋鋒雙刃中的其中之一,緋鋒是虎鯊港那位伯爵的武器。”
艾倫點頭道:“總算有識貨的人,那麼將軍想不想知道我從哪裡得到這把緋鋒匕首。”
阿卡姆沉聲道:“行了,艾倫子爵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不用拐彎抹角盡賣關子了。”
“好,將軍既然這麼幹脆,那我也不怕直說了。”艾倫站了起來,伸手虛捉,阿卡姆桌上的緋鋒便跳進他的手裡。艾倫輕轉緋鋒,說:“昨日在尖嚎森林裡,我撞見了血腥伯爵埃裡克,他也親口承認。我的人在城裡的遭遇,以及顫慄之蛇的死均與其有關。而這一切,均是針對我而設的殺局。還好我算有些運道,最後活着回來了。回來之後我有幾個疑問一直想不通,所以想向將軍請教。”
阿卡姆哼道:“這我可幫不了你。”
“將軍別忙着拒絕,說不定你真能幫上我。”艾倫豎起一根手指,淡淡道:“血腥伯爵的領地在虎鯊港,可他卻出現在了摩瑟奧爾。一位實力伯爵越境而來,將軍會不知情?”
“放屁,他埃裡克要去哪去哪,難道老子得像個跟屁蟲似的跟着,我怎麼知道他會來摩瑟奧爾!”
“將軍這樣說不嫌兒戲嗎?連我都知
道強者越境可不是一件小事,難道帝國大將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好,縱使退一萬步講,我就當將軍對埃裡克的行蹤真不知情。這個問題就此揭過,那麼我請教將軍第二個問題。在我去尖嚎森林之際,綠藻旅館由熊甲軍駐守,可即便如此,埃裡克手中一名手下仍輕易將我的女人帶出旅館,並用來威脅我。”艾倫厲聲問:“這件事,將軍又如何解釋!”
“你什麼意思!”阿卡姆終於拍案而起:“艾倫子爵你是在懷疑我和埃裡克有關係嗎?”
“沒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爲何熊甲軍會形同虛設。難道你要告訴我,帝國精銳連個女人也看不住嗎!”艾倫針鋒相對。
大廳的氣氛頓時變得火藥味十足起來,阿卡姆短髮倒豎,雙眼圓瞪。艾倫亦不示弱,視線凌厲如電。片刻後,阿卡姆冷哼道:“不管你怎麼想,老子和埃裡克半點關係也沒有。你愛怎麼懷疑就怎麼懷疑去,送客!”
艾倫笑了起來:“其實這件事不難查,如果我是埃裡克的話,要說動將軍一起對付我,將軍大概不會買他的帳。那麼埃裡克最大的可能,是說動將軍讓他便宜行事,例如不去深究摩瑟奧爾裡發生的事,也可以放任他的人輕易離開旅館。當然,我相信將軍不會幾句話就賣埃裡克這份人情,所以我們的伯爵肯定給了將軍一些好處。那麼只要查一查伯爵最近的資產變更,大概就可以看出一些苗頭了,你說是這樣吧,尊敬的阿卡姆將軍?”
“你這是在毀謗一位帝國大將!”阿卡姆怒吼。
“不是毀謗,僅是合乎情理的推測罷了。當然,我會去調查並檢驗我的推論。”艾倫淡然道:“我想告訴你的是,阿卡姆將軍。無論是誰,如果他想對付我,那就得做好被我反擊的準備。埃裡克就是一個例子,而這樣的例子以後還會更多。我衷心地希望,將軍不會是其中一個例子。”
打了個手勢,艾倫帶着雷傑斯幾人揚長而去。那背影之跋扈,看得阿卡姆眼角一陣抽搐。在艾倫離開之後,客廳裡響起阿卡姆的怒吼,以及一串物件摔碎的聲音。
回程中,艾倫坐在馬車裡把玩着緋鋒,他笑道:“現在阿卡姆肯定氣炸了。”
雷傑斯皺眉道:“你肯定他有份參與這事?”
“不敢肯定,但阿卡姆的嫌疑絕對不小。如果沒有他點頭的話,埃裡克很難在摩瑟奧爾裡爲所欲爲。當然就像我說的,現在也只是猜測而已,我們沒有實質的證據。不過對阿卡姆,甚至帝國軍部裡的某些人,我想這已經足夠警告他們了。”
這天,埃裡克的屍體以及緋鋒匕首被送到了摩瑟奧爾那位治安官手中,治安官哭喪着臉請來了葛朗姆,葛朗姆又將這件事火燒屁股似的上報給了市長先生。在他們手中走了一回之後,埃裡克在摩瑟奧爾出手對付艾倫不成,反倒賠上自己性命一事便這麼迅速發酵,並在帝國境內傳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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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