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華,我知道你的眼睛一直睜着很難受,現在我要合上你的眼皮,否則你的眼球很快就會因爲乾澀而發炎的。”嵐抑制住了自己的哭聲,說,然後輕輕的合上楊楓華的眼皮。
“沒關係,反正我也感覺不到眼睛難受。”楊楓華在心中默默的說,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情來開玩笑,然而,當他的眼皮被合上的時候,眼前除了一大團燈光朦朧什麼也看不見,一種巨大的寂寞和孤獨朝他襲來——他和世界的最後一絲羈絆也被隔斷了。
“小娜。”楊楓華嘗試着呼喚天啓系統,這是他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然而,他的喊聲就像石沉大海,飛進了無盡的虛空之中,他深深的失望了,然而,兩秒鐘之後,小娜的聲音傳了過來:“楊楓華,你的身體有些異常。”
“爲什麼我動不了了,對了,是你在搞鬼嗎?”楊楓華記起了自己第一次進入天啓空間的時候那種靈魂出竅的狀態,然而,這次有所不同,他的意識並沒有進入天啓空間。
“不是我在搞鬼。”天啓主神的聲音響了。“我也在動用所有的量子計算查找你身體中的問題。”
“主神!”楊楓華一驚。不敢再隨便說話了,主神是天啓系統的總智腦,他不像小娜那樣是一個多向性的人工智能,而是一個單向性的人工智能 這就意味着他只能夠同時和一個人進行對話,自己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麼狀況?竟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奇怪了,奇怪了,你的身體每一個細胞我都檢查過了,除了有些荷爾蒙分泌旺盛以外,沒什麼大問題。”天啓主神的聲音嚴肅的傳過來。“似乎有什麼東西,阻斷了你腦部神經和身體的連接,你現在能夠思考,身體卻無法動彈就是最好的證明,等等,這個是……”
“主神,怎麼了?”楊楓華問,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急速的迴歸,就像中午睡覺剛剛醒過來的樣子,不過此刻這種感覺被延長了無數倍,強度也被放大了無數倍,這讓他很難受。
他感到自己的頭探出了水面,又能夠清晰的聽見世界的聲音了。
“啊——”楊楓華深吸一口氣,身子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他發現嵐呆呆的看着他,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嵐哇的大哭一聲朝自己撲了上來,緊緊的抱住了自己。
“楓華,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剛纔你就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啊……嗚嗚嗚,我還以爲我就要失去你了……”
“咳咳……打住,打住,我還好好的活着呢,別激動,別激動,你那端莊的樣子哪裡去了。”楊楓華無奈的看着像一個小女孩一樣依偎在自己的懷裡的嵐,說道。
“你到底怎麼了?”嵐鬆開楊楓華,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問道。
“我試試呼叫天啓系統。”楊楓華說,他在心中一遍遍默唸着天啓系統的名字,然而,不管他怎麼呼喊,主神,甚至是小娜都沒有迴應,也沒有任何虛擬面板在自己面前展開,這個系統就像忽然消失了,就像它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你能打開天啓面板嗎?”楊楓華戳了戳嵐的腰,問道。
“不能。”嵐嘗試了一會兒後說,兩人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天啓系統對他們進化者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一旦消失,進化者將和普通人無異,也許,他們現在都不能使用異能了。
“冰凍領域。”楊楓華擡起手,對着桌子上的一個牙籤罐說道,還好,一個淡藍色的邊界出現在牙籤罐周圍,邊界裡面的牙籤罐由於溫度巨大的瞬間變化,被零下幾十度的低溫凍成了碎片,冰凍的塑料渣子飛的到處都是。
“……看來情況還不是那麼糟,至少我們還能夠使用自己的異能,這件事情以後再說,我們趕快去幫蘇姐他們吧。”楊楓華說道。
“嗯。”嵐點點頭,她的身旁出現了一個急速旋轉着的能源魔方,魔方開始變形組合,最後變成了一臺巨大的機甲。
“你在房子裡面召喚這個機甲幹什麼,笨蛋!”楊楓華無奈的掩着臉說道。
“好,接下來你負責把它弄出去。”嵐氣鼓鼓的說。
赤嵐機甲裡面沒有兩個座位,但是楊楓華和嵐還是設法擠了進去,原本寬敞的駕駛艙塞進了楊楓華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嵐坐在楊楓華的腿上,拉動了面前的操縱桿,機甲擠開窗戶,從二樓跳了下去,快要落地的時候,機甲的雙腿噴出一股藍色的火焰,朝着航空港飛去。
衝出山體的一剎那,喜馬拉雅山的飛雪零零散散的擊打在駕駛艙的玻璃上,往上就是凜冽的長空,機甲降低了飛行的高度,楊楓華看見,下方開始出現那種黃色的荒土地,那是王菌死亡之後,腐海枯萎,把土壤都變成了這種貧瘠的沙質土壤。
隨着高度不斷的下降,周圍已經沒有雪,雪已經在長距離的下落中被完完全全的蒸發乾淨,老天爺似乎不願意給這片土地一點點降水的機會,事實上,就算有降水,這種土地也無法長出植物,不但因爲它太貧瘠,而且,這種土地的酸鹼度也不適合植物生長,腐海似乎吸光了土壤中所有的酸性元素,把這種土壤變得偏鹼無比,就像工地裡的石灰,就算用手拿起來也會有灼燒感。
“蘇姐她們在前方几公里的地方,我已經能夠用無線電聯絡上她們了。”嵐把楊楓華推到一邊,指着前方羣山飛雪之中的大白號,說道。
“喂,蘇姐,聽得到嗎?”嵐拿起駕駛艙裡的無線電,問道。
“收到,動態雷達已經發現了你們,楓華的情況怎麼樣?”
“他恢復了。”嵐淡淡的說,絲毫沒有提起天啓系統失靈的事。
“恢復了就好,李破陳冉他們和六個隊員已經下去了,看到那顆王菌了嗎?”蘇姐問,接着 一個標記點出現在機甲的電子戰術地圖上。
“哇,怎麼大白號能夠向我們發送標記信息了?還安裝了動態雷達?”楊楓華很是吃驚,要知道,這可是二戰的飛艇。
“你忘了大白號已經進行過升級了嗎?安裝了最新的電子戰術系統。”嵐回頭白了楊楓華一眼,說道,楊楓華順着地圖看去,發現滿天飛雪的森林中,有一株碩大的王菌正在挺立着,它看上去似乎很不安分,正在不停的左右搖擺,菌體上面的發聲腔也像狗鼻子一樣嗅着空氣,雖然它不能真的聞到什麼。
“如果它釋放電磁脈衝怎麼辦?”楊楓華擔心的問。
“沒事,在這樣的溫度之下它沒法攢夠發射一次電磁脈衝的能量。”嵐說道,她開始操縱機甲繞着王菌進行飛行,尋找着適合降落的地點。
“着陸了!”嵐找到腐海中的一片空地,那是一棟已經被盤根錯節的藤蔓纏繞的小樓的樓頂,機甲穩穩當當的垂直降落在樓的頂端。
“李破他們在東北方向兩百米的地方,他們分的很開,好像是爲了避免被王菌發現。”
楊楓華朝着東北方向看一眼,發現王菌粗大的莖部已經很近了,近二十米的直徑就像世界樹的枝幹一樣粗大,至於百米的菌體高度,更是充滿了壓迫力。
這顆王菌已經生長了很久,它的根部和莖部的一部分,都已經被腐海掩蓋了,顯然它不在意這個,只要菇蓋還能進行光合作用,他就不會去在意自己身下的情況,當然,有討厭的小蟲子接近的時候除外。
王菌那生長在五十米高度的發聲腔忽然顫抖起來,發出一聲怒吼,接着根部彈出無數粗大的觸手,像火箭炮一樣朝着地面扎去,楊楓華的心一緊,很有可能是程冉他們被發現了。
“咳咳,我就說這個傢伙今天怎麼不對頭,警戒範圍提高了幾倍,還這麼暴躁!”李破的聲音從小隊語音中傳過來,楊楓華鬆了口氣,看上去他們設法躲過了這次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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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受傷嗎?”嵐問道。
“那些觸手紮在李破釋放的石牆上了。”
楊楓華看着王菌想要盡力把觸手拔出來卻拔不出來的樣子,很是滑稽,耳機裡面傳來一陣呼喝,一枚尾部冒着煙的藥劑彈騰空而起,紮在王菌最難防守的發聲腔上,那經過特殊腐蝕藥水處理的針頭輕而易舉的扎進了王菌的表皮,把裡面的天堂聖光藥劑全數打了進去。
王菌瞬間靜止了下來,以藥水打進的地方爲中心,周圍的細胞正在急速的死亡,脫水,萎縮塌陷,然後變成小小的黑色的一坨。
這種恐怖的變化很快擴散到了王菌身體上,巨大的菌體像被火燒一樣,不斷的變黑,然後倒下,楊楓華記起了北京市爆破高煙囪的情景,王菌的菌體倒在腐海里,掀起一陣煙塵和氣浪,大地微微一震,似乎在爲這個曾經強大的存在默哀。
其實這個時候是戰狼小隊最緊張的時候,程冉手上的微型電腦一直在計算王菌倒下的方向,戰狼小隊也在不斷的後退,撤離出王菌倒塌時可能掩蓋的範圍,還好,和之前估計的一樣,王菌並不是向着他們的方向倒下的。
那無形的火焰還在不斷吞噬王菌,整個菌體完全變黑了,還在不停的萎縮,那些白色的有着刺鼻氣味的液體不斷從它的身體中滲出來,在空氣中揮發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