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小姐,你別罵楊楓華了,這小子不懂事。”蘇姐打斷了兩人的掐架。
“哼,諒你也是這樣。”安然瞥了楊楓華一眼,不屑的說道,接着手摸摸口袋,從裡面掏出了一份被摺疊的紙,還有幾張卡片,放在了桌子上。
“紙上面是這個月進入巴比倫塔的清潔工的名單,我只搞到了三個名額,多了我爹地會發現我在搞鬼的,再說,僞造三個不存在的人的全部消息通過政審真的有點困難,我也沒時間搞那麼多。”
“安小姐,你能幫我們做假資料?好厲害。”程冉說道。
“本小姐幫過我老爸處理一些政治上的事務,這些流程我大體上都熟悉,交給我辦還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到了那裡面以後就要靠你們自己了,我也只能幫你們到這裡。”安然一邊說着,一邊把三張身份證卡片分到衆人的手中。“它們記錄的指紋信息,聲音,視網膜圖像都和你們完全吻合,到時候你們可以順利的通過安檢。”
“琳琳,程冉,你們明天就不要去了,我,楊楓華,嵐三個人去,你們呆在巴比倫塔外面,保持通訊暢通,這樣的話我們可以隨時聯絡你們。”蘇姐把卡片捏在手裡,說道。兩人都點了點頭,接着,衆人又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兒救援計劃的細節,補充了一些枝枝葉葉,時至半夜才散去。
第二天的早晨,楊楓華一如既往的起早,不過他再也沒有打開電腦玩遊戲,而是在刷牙洗臉之後,穿上了一套整齊的服裝,之後走到花園裡面,在安娜常常坐着的那棵樹之下坐下,靜靜的等待着日出。
昨天的早晨,安娜還在這裡坐着,帶着她那支複音口琴,吹天空之城,今天,晨霧中的樹底下則只有乾冷的草。
楊楓華看向被微風吹動的湖面上自己破碎的影子,忽然,他聽見一陣腳步聲,是那種皮靴踏在草地上面的厚重的聲音,除了他,還會有誰呢?
“早。”楊楓華面帶微笑的向伊圖問好。
“楊,你今天打扮的很整齊。”伊圖在楊楓華身邊坐下,這兩個月以來,每天的早晨,伊圖都會在花園裡面教授楊楓華劍術,到了吃早飯的時候才結束,楊楓華也完全掌握了一套完整的刀法。
“今天準備出去一下。”楊楓華解釋道。
“楊,你出去,是要去救你的朋友吧?”伊圖看着楊楓華在湖面上的倒影,問道,他的眼神很平靜,兩個月的接觸,已經消除了兩人之間的敵意,讓伊圖完全把楊楓華當成了自己的學生和朋友。
“是的,伊圖先生。”楊楓華說道。
“原諒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楊,我忠於安家,如果我幫助你,就等於和身爲安振國的朋友的章天一先生對着幹,一名武士沒辦法背叛他的主人。”伊圖說道,“不過,我就欣賞你的這種對朋友講義氣的氣概,我會把我的刀給你,希望你能用好它。”
“伊圖先生。”楊楓華驚訝的站了起來,在武士道里面,刀絕對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伊圖肯這樣把自己的佩刀給別人,對楊楓華簡直是表現出了最大的尊重。
“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呢。”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的伊圖緩緩解開腰帶,把自己的佩刀系在腰帶上的繩結鬆開了,然後把刀遞給了楊楓華,楊楓華接過刀,這把佩刀曾經被他無數次的握在掌心揮動,他甚至清楚刀把上面雕刻的菊花的瓣數,可是當伊圖真的把刀送給自己的時候,他卻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
“用這把刀去救你的朋友吧,就算是最後的武士給你的饋贈。”伊圖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對着楊楓華微微的低頭致意。
楊楓華目送着陪伴了自己兩個月的導師消失在晨霧中,握在他手心的刀微微的抖動了起來,那是這把刀的吶喊聲。楊楓華清楚的記着這把刀的名字——崛川國廣,而且是真品。
這把刀是在戊辰戰爭中誕生的,作爲當時蝦夷共和國陸軍奉行土方歲三的佩刀,距離它被打造出來已經歷經了一百多年,這把刀的身上還是沒有一點鐵鏽,甚至沒有一點點自己練習的時候在上面留下的汗水痕跡,可以看得出來,伊圖把這把刀保養得很好。這把刀跟着伊圖在末世之中流浪了七八個月,最後落到自己手裡。
楊楓華把刀放到自己的膝蓋上面,靜靜的注視着它,不知道什麼時候,蘇姐和嵐已經站在他的旁邊,每個人都揹着一個大大的揹包。
“楓華,監視我們的傭人已經被安娜撤走了,我們走吧。”嵐輕輕地說道。
“嵐。”楊楓華深沉的注視着嵐,接着說道:
“我們一起打完這最後一戰,然後回家,回海濱城,用自己的雙手創造生活,好嗎?”
嵐沒說話,默默的注視着藍天白雲,透明的天空很清澈,就像一塊純淨的寶石。
安娜側身避過一輛飛來的轎車,看着它的身軀攜帶着巨大的動能和水泥地面擦出火花,然後重重的撞到牆上,把櫥窗的玻璃震碎一大塊。
遠處的巨蜻蜓只剩下了兩隻翅膀,它不敢再貿然接近這個人類女孩,而是用有力的前爪抓起周圍的小轎車,向着安娜拋擲過來,那些藥物顯然給了它極大的力量,小汽車成噸的重量,在它手中彷彿輕若無物,丟一輛小轎車,對它來說就像拿起一塊板磚那樣容易。
安娜和它的交戰已經超過兩個小時了,安娜已經記不清楚自己在它的身上留下了多少道傷口,鋒利的冰刀一次次的劃開蟲體,留下深達內臟的口子,傷口卻在變異細胞的修復之下急速的復原。而巨蜻蜓對她的幾次攻擊,若不是閃避及時,安娜早就被那一對鋒利的前爪劈成了兩半。
原本完好的街道佈景,此刻已經被這兩個傢伙的打鬥變爲了一片狼藉,翻倒的小汽車和碎玻璃,碎木塊隨處可見,偶爾還能聽見二樓的招牌掉落在地面上的巨響。
“你還不屈服嗎?真的讓我刮目相看呢。”穿着白大褂的劉博士躺在椅子裡面,喝着咖啡注視着屏幕上面的那個女孩,她的臉上滿是堅毅和不屈的表情,而在他的身後,主席已經消失不見,顯然是對這種打鬥失去了興趣。
“再來多幾隻吧。”劉博士用整隻手肘壓下了操作檯上面的一排按鈕,安娜身旁的街道上,幾塊牆板縮了回去,新的牆板開始翻轉,變爲一道道氣動門,隨着一聲巨響,氣泵緩緩的推動着大門打開,裡面傳來急促的嗡嗡聲,顯然都是那種巨蜻蜓。
“該死的,你還不使用源系統的能力嗎?你簡直是瘋了。你擋不住那些怪物的!”腦海中的源大叫道。
“不,我一定要純潔的活下去,如果做不到,那我寧可壯烈的死!”安娜平靜的說。
“你不是爲了自己而活着!你死在這裡,對得起過來救你的人嗎?他們會怎麼想?他們會爲你傷心的,快點用我的力量啊你,再說,如果你死了我也會死的。”源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急促的說道。
安娜有些動搖,看見那些殺人機器紛紛升到了空中,她明白如果自己再不做點什麼的話,很快就會被那些鋒利的利爪撕碎,於是,她果斷的伸出了右手,在心中默唸。
腦電波傳遞着安娜的命令,開始急速的跟那些巨蜻蜓的大腦進行共振,在那一瞬間它們都停下了動作,起飛的巨蜻蜓紛紛落地,然後,它們不約而同的向着安娜倒伏了下去,那是一種在強者面前露出的膽怯的姿態。
在“天父”面前,被病毒感染的一切生物都只有臣服的份。
“很好,很好,看來你還是想明白了。”源鬆了一口氣,但是語氣中並沒有任何得逞的成分,它想要盡力把自己僞裝成安娜的夥伴。
“試試看控制它們能不能飛起來。”源說道。
安娜第一次體驗這種控制感染體的感覺,她感到非常奇妙,一旦自己運用源系統的能力,她腦海中就會有一個聲音讓她繼續這樣做,彷彿這樣能夠讓她感到成爲“天父”的快樂。在源系統的引誘之下,她不禁又對着巨蜻蜓們發出起飛的指令。
巨蜻蜓們對面前的女孩的命令不敢有絲毫的違抗,紛紛扇動翅膀飛了起來,在空中盤旋着。
“爲什麼不試試控制它們打破這個人工佈景的邊界呢?如果這樣的話,我們指不定就能夠和幕後黑手見面了。”
“見面以後你想怎麼樣?”安娜冷不丁的發問。
“你在引誘我,源。”
“啊不......”源的語氣變得像一隻溫順的小貓,它說道:“我對你被無緣無故關押在這裡的遭遇感到憤怒,也許在你眼中我不是正義的,但是你要搞清楚,這座塔裡面的人類都是一些喪心病狂的科學家,他們想要竊取你的能力,怎麼會在乎你的生死?”
“我的命運我自己決定,不是你和他們說了算的,你閉嘴。”安娜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