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房間裡不知爲什麼響起了一陣風聲。仔細尋找,才發現原來是那顆射爆了高市長腦袋的子彈,擊穿落地玻璃,留下一個彈孔。風,正從這個小孔吹進來。

很冷。

窗外,城市有氣無力地臥着,好似溶化了一半的冰淇淋。幾條主幹道被扭曲的汽車堆得嚴嚴實實,目力可及處的一座立交橋,坍塌了一大半。瞧了半天,沒有看到一個活動着的生物,哪怕喪屍。

我忽然有些明白鹿毛繁太的意思了。他把我關在市府裡面,大約就是想我在本市最高權利中心,親眼看着城市毀滅吧?他大約以爲,這樣一來,我便將受到內心無限地折磨,來痛恨自己當初爲什麼會上他的當了。

他猜對了一半。我確實無比痛恨自己,可是首先,我會想辦法活下去,然後找到這人,鹿毛繁太,轟爆他的頭。

我把手槍從熱氣騰騰的**裡撈出來,甩去上面的殘渣,槍裡還剩四發子彈。這時候,背後傳來了小聲的**——應該被打死的李真,居然慢慢蠕動起來!

他並非被喪屍傳染了病毒的,難道也會復活麼?我渾身一哆嗦,忙拾起靠在辦公桌旁的斧子,斜步移了過去。李真一邊痛呼,一邊扭過頭來,看到我已將斧子高高舉起,嚇得大叫起來:“別殺我,別殺我!”

他還會說話啊!我心裡一顆大石落地,再細看他背後被擊傷的地方,原來裡面還套了一件防彈背心的。

這件背心製作極爲輕薄精巧,難怪高行周沒有發覺。李真把話重複了幾遍,哭得連鼻涕都出來了,哪裡還有大官兒的模樣?我心裡突然生出一股極強的厭惡:這條狗腿子,終於也被他的主子拋棄,吞了苦果,到這裡來哭又有什麼用?那些被害死的市民,卻再也活不過來了!

他一邊哭一邊道:“背後痛煞啦,站不起來,拉我一把,拉我一把!”

我揪起他的頭髮,這才發覺那一頭濃密的黑髮是假的,底下只有三兩根枯萎發黃的雞毛。只好拎着他的衣領,把人拽了起來,按到辦公桌前,讓他看着高市長已經四分五裂的臉,我道:“市長已經自殺了,你也一同去了吧?”

他雙手被銬住,兩條腿在半空中亂蹬,急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求求你老方,方先生!方老闆!方爹爹!”

我按着他的腦袋,在辦公桌上大力敲了幾下,好似給整個城市磕頭,也許是流了一點血吧,他忽然高聲尖叫了起來,道:“我女兒也死了!我老婆也死了!”

我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住。

他的女兒,也就是那位名滿全國的“女星”秋秋,雖說談不上什麼好印象,可到底是一條鮮活亂跳的人命,也便這麼去了。

還有無數人也已死去,這個時候即使殺了李真,又有什麼用?

我苦笑了一聲,放開了他。他一下子竄到了牆角,顯出十分害怕的模樣,等看到我拿起斧子,縮得更加小,好似一頭灰老鼠一般。

“別殺我,啊——”

我一腳踹翻他,把背後的手銬鏈砍斷。雖然兩個環子還套在手腕上,活動倒是沒有大礙的。

他驚魂未定,臉色潮紅,只是不住喘息。直到遞了一根菸過去,他顫巍巍接過,吸了兩口,臉色才鬆快幾分。

“聽着,李真,你和高行週一樣是條人渣。既然你不願意像他一樣自殺,我會親手把你送上法庭,但是在這之前,我們得逃出城市。規則只有一條,這邊我說了算。如果不同意,現在就可宰了你。接受嗎?”

他乖巧地點了點頭。

“很好。”我拍拍他的肩膀,“告訴我這兩天發生的事,特別是有關瘟疫的事。”

他吞了口唾沫,神色悽然道:“我被那老狗……高市長銬住,已經兩天了,一直和他關在這裡,實在不知道別的事情。我也沒有料到瘟疫會這般厲害,難道我還會拿自己的烏紗帽開玩笑麼?都是被COV騙了!那大概是十幾天前吧,市府議定採用小規模的隔離法來對付瘟疫,可是沒有料到瘟疫傳播得如此之快,前幾日每天還只有幾百感染者,到後來簡直上萬了。直到三天前,再也收不到各處的訊息,市府門口大街上,那些……那些死人開始明目張膽地走來走去,咬人……”

我冷笑道:“你的主子沒有來救你麼?”

他老臉一紅,道:“現在說這還有什麼用?那些死人倒不十分厲害,只是人數衆多。市政府裡的警衛連都敵他們不過。老高又不知發什麼瘋,要把我銬在這裡,說是我提議的不要向上級彙報,我得給全市人民贖罪。真是幼稚,死都死了,活着的人還不該好好活着麼?嘿嘿,老方,我若不活着,將來誰來指控COV呢?是吧?活着,就算一輩子下到大牢裡,可是隻要活着!”

他的口氣固然無恥,說的卻是大實話。活着,纔有一切的希望。

我在辦公室裡走了一圈,發覺衣架旁邊還有面穿衣鏡的。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只套着一件破了數個大洞的背心,已被血染成赤色,上邊還有些可疑的白色污漬,不只是什麼東西;鬚髮長得遮住了面目,只露出兩隻閃着綠光的眼睛,好似個活鬼一樣。

可是,只要活下去!

我對着鏡子,把腦後的長髮胡亂紮成一支辮子,又把鬍鬚擼順了,李真已經站了起來,找了個沙發又坐下喘氣。我道:“一個連的警衛,那屍體呢?”

“屍體?白天還在的,可是過了一個晚上,到第二天再往下看,就全都不見了。”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些屍體,怕是全都屍變了。

我往喉嚨深處吞了口唾沫,又道:“沒有了警衛,你們是怎麼撐過來的?大廈裡又怎麼會只剩下你們兩個人?”

李真打了個哈欠,似是許久沒睡了,垂着眼皮道:“人?能逃的人,還不是全都逃光了?只剩這老東西還把我拴在身邊。”

“逃掉了?底下的喪屍又去了哪裡?”

他奇道:“你不知道?喪屍在白天就少得多了。開着車子的話,總是能逃出去的。可是,這也只是開出市府而已,真的到了大街上,四處都亂得很。車子萬一停了下來,還不是死路一條!”

我大喜過望,上前一把糾住他的衣領,道:“怎麼?白天街上沒有喪屍?”

“怎麼沒有,只是比晚上少一些而已。”

“你來看,今天就沒有!”

我把他拽到窗邊來看,他呆了半晌,道:“奇怪……也許是今天陽光猛吧?電影裡的那些殭屍,不都是怕陽光的?”

公司研製的生化武器,自然不同於電影裡的殭屍,可是倒也未必沒有相通的地方。至少,喪屍在白天活動減少,這是事實。今天看來是來不及了,那麼,如果我們能夠撐到明天白天,再想辦法搞到一輛汽車,也許便可以逃出去吧?

可是,怎麼撐過今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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