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132·“天災已至，但是殺不死我們的，終將使我們更加強大！”
二〇二四年十一月一號，東國時間，凌晨三點二十七分——距離寒冰之災降臨東國，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二十七分鐘。
水南市，一號避難區，一號避難大樓。
深夜，黑暗中夾雜着凌厲的風聲，冰冷刺骨。
無數的冰雹從天際墜落，飽滿堅硬，如同由大理石雕刻而成。
伴隨着噼啪聲的落地彈跳，僅僅三個多小時，將大地化作了白色透明的冰塊之界，那些被放棄的車輛，在冰雹中劇烈形變，成爲基石。
夾雜着愈發兇猛的風勢，讓冰雹瘋狂地搖曳舞蹈着，仿如寒冬之神，跳舞雲間。極致的吵鬧背後是反差的沉寂，似乎連人的呼吸聲都停頓。
這冰涼的夜空，孤獨而恐怖，而這，不過是天災紀元的開始罷了。
此刻的東國像是死寂，舉國街道空無一人，近乎所有照明設施無一閃亮，連樓宇之間也是如此，彷彿一個繁盛的國家就此徹底黯淡。
但只是「彷彿」，只是「像」，十幾天的準備，就是爲了在災難到來之時，將火苗庇護，當準備好的柴火投入火苗之上，熊熊燃燒的火焰，便會驅趕一切黑暗與恐怖！
一個人影顯得格格不入。
他坐在一個沒有任何保暖措施的陽臺的的椅子上，他旁邊帶出來的水杯，裡面的液體已經在這個溫度下凝結爲冰沙。
在這個常人已經很難接受的氣溫中，他卻只穿着一身單衣，還翹着二郎腿，打着節拍——也只能是林立了。
林立不但沒有覺得不適，甚至還覺得隨着時間的流逝，氣溫的降低，自己的身體機能正在不斷的強化。
現在自己一個滑鏟，說不定真的可以赤手空拳的打死一隻老虎。
夜的確已經深了，但林立睡不着，並且恐怕整個藍星，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有很多人都睡不着。
有些人是因爲環境變得太爲極端而睡不着，但林立絕不在此列，他屬於不願錯過這個關鍵的時刻，也在擔憂發生任何超出計劃的變故。
好在目前，一切如常。
在這個因爲是林立的房間，纔沒有封掉的陽臺，其加固的頂層改成了斜坡，落在其上的冰雹會從三面滾落，如同雨幕，有些被風一吹，會微微偏向內側，砸在陽臺內，四分五裂。
——如同藍星現在許多國家一樣。
林立的重生改變了很多，至少截至此刻，無數本該死於今夜的人們，延續了生命。
但是也有很多病入膏肓的國家，早已無藥可醫。
爲了提前觀察寒冰之災降臨的情況，東國派出了無人機前往比東國要早的時區。
這樣的確記錄並總結了寒冰之災的一些發生規律——比如冰雹的降臨大概在四十分鐘開始一般。
同時無人機也記錄下了，又有一部分國家的覆滅。
人類的脆弱在這個時候展現的淋漓盡致，只需要一個冰球，就可以帶走一個健壯男人的生命，無人機的畫面裡，出現了無數人的屍體，明明在上一秒，他們還是活生生的人。
來不及躲避，就是死。
而對於那些衣不蔽體，躲在自己家中瑟瑟發抖的人來說，活着其實更加絕望，因爲他們絕對無法抵禦繼續降低的氣溫，出去是被砸死，呆在家裡是被凍死，沒有出路，他們已經是一具活着的屍體了。
躲避了，也是死。
但林立無法理解的一點是，有些國家，居然在這個時間點，還在進行着內鬥與戰爭，哪怕冰雹出現了，也一定要先分出個你死我活。
林立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發出了震動，他拿起來查看消息——現在的氣溫常規電子設備在外還能使用，等到明天白天氣溫降低到極限之後，再像林立這樣直接帶着手機到外界，使用最多十幾分鍾，就會因爲裡面的元件受不了低溫而自動關機。
是壹號先生的消息：
「小林，睡了沒？」
「沒有，我在陽臺看冰雹呢。」
「那來一下會議室，有比較重要的事情要討論一下，需要你提供一下你的建議和想法。」
「好，我這就來。」
簡短的對話結束後，林立起身，打開了加厚的陽臺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溫暖包裹了林立的身體，但他卻能感受到自己身體對低溫環境的不捨。
要是藍星其他人知道他這種想法，多半要說賤人了。
因爲不清楚自己的父母睡了沒，林立躡手躡腳的離開了自己的家，來到了大樓內的會議室。
門口負責安全的士兵見是林立就直接放行。
當林立走進去的時候，壹號和叄號已經坐在裡面了，牆上的屏幕裡沒有其他先生的出現，似乎沒有召開全體會議。
“壹號先生，叄號先生，伱們都沒睡麼。”林立坐在了圓桌上自己的位置，習慣性的問了句東人常見的廢話式問候語。
“在這個藍星前所未有大變革的時候，不能親眼見證，也實在太可惜了。”
壹號先生笑笑，隨後看向了叄號，而叄號則直接將自己手中的平板推到了林立的面前，面色很凝重的詢問道：
“小林，這個是「異石」嗎？”
林立挑了挑眉，當他看見平板上那個熟悉的乳白色晶體之後，眉頭皺起的點了點頭：
“是的，這就是「異石」，兩位先生，這是哪裡發現的，天災紀元才過了不過三個半小時，它就出現了？這比我們預計的早了太多。”
「異石」會在第四個月之前出現，在十員會之間已經成爲了確定的推測，但是衆人本以爲至少需要一定時間的。
可能十天半個月？
但是三個半小時，有點快到超乎預期。
“東洲大陸的最中心——「中河市」。”
雖然根據林立在十幾天前的描述，對這塊石頭的身份已經有所準備，但是現在被確認之後，叄號先生的神色不禁更加嚴肅幾分。
“準確來說，是從中河市的冰雹中找到的。” “現在我們得到了很多，小林，你慢慢聽。”叄號緩緩的開口說道：
“冰雹的形成原因是當氣溫降到一定程度時，空氣中水蒸氣過飽和後溫度又急劇下降。這是我們已知的，但這放於現在面對的拳頭大小的冰雹，實在是不適用。
因此我們不但趁着天災還未降臨，在天空佈置了大量觀察設備，想要研究這種冰雹是怎麼形成的。
但是根據我們飛行器在報廢之前傳回來的影像來看，這些冰雹像是從一些特殊的雲層之中突兀出現的，它們在這些寒冰之災降臨後開始匯聚的雲層內孕育，「出生」時就已經有了一定的規模，和落地之時只是小了一點。
而我們的飛行器闖入雲層後沒有記錄下任何信息，就像是過高的觀測災禍之鐘一樣什麼都看不到。
但是我們發現伴隨着冰雹的下降，這種特殊的雲層體積，正在慢慢的縮小，我們計算過，大部分雲層按照這個速度將在四個小時後徹底消失，和你重生前的記憶差不多相符。
所以就目前我們的信息推測，小林你之前說的有規律的冰雹，根源就是這種雲層。
之所以越內陸越猛烈，是這種雲層在內陸的天空，形成的速度快且數量密集，而當其隨着冰雹的降落，體積縮小縮小到消失，冰雹也就暫停了，下一次冰雹出現，是這些雲層再次完整形成之時。
有了這個推論，等我們總結出什麼體積的雲層是「完整」的，再提前在天空安插上「眼睛」，就可以徹底掌握冰雹下降情況，要進行天氣預報一樣，對其進行預告。
我們還藉着我們提前布出的飛行器，在那些寒冰之災比我們早的時區海域發現，這種雲層基本上不在海洋上空的天空匯聚。
所以我們幾個小時前已經下令，讓三大艦隊生態避難羣，稍微往海洋行駛一定距離，遠離我們陸地。
這樣既能保證需要補給時不麻煩，又儘量減少船隻在冰雹中的損耗。
其次，關於氣溫，這次的溫度變化，它的來源似乎和天氣無關，而是和「地氣」有關。
說起來很怪，降溫的根源，來自於地下，並且由陸地中央向外擴散，因此內陸氣溫極低，這點給我們的保暖系統帶來了一點麻煩，不過不算很大，後續應該能解決。
至於具體的情況，由於之前沒有考慮這方向，現在沒法研究，之前的經驗也無法解釋，只能等我們調度一些設備和人才到地井下，看看能不能發現其中更多的規律和剋制辦法。”
叄號手中還有自己的平板，此刻他正在將上面總結出來的分析，一一說給林立聽，而林立……聽得目瞪口呆。
他此刻清晰的感受到，個人力量對於國家力量而言，究竟是有多麼渺小了。
這些如果讓他自己來，絕對要花上大量時間甚至一輩子都無法總結的規律，而現在……東國只花了三個半小時不到！
三個半小時出現「異石」很誇張。
可三個半小時總結如此之多有效的規律，難道就不誇張了嗎？
這些規律，尤其是冰雹規律，是真正可以救命，尤其是減少需要出外勤的任務死亡率的！
「人類一直在試圖掌控自然。」
如此是否能掌控天災紀元？
林立再次慶幸自己的選擇是上報國家，也進一步堅定了在東國國家機器的運轉下真的可以擊碎一切困難的信念。
雖然這是有所準備的結果，但是在這麼短時間內，總結這麼多結論，足夠震撼。
甚至即便如此，壹號先生和叄號先生，對目前的信息，還是不夠滿意！
他們覺得東國還可以做得更好！
林立沒有開口，繼續認真傾聽，他在等「異石」相關的部分，果然，叄號先生在說完這些前置情況後，就接着說道：
“我們各地的實驗室，都在蒐集並研究這些冰雹樣本，目前認爲，就是普通的冰與相對鬆散的雪構成的組合球體，只不過對於如何打斷其形成，目前沒有結果。
小林，你知道的，中河市因爲你的信息，我們一直將其認爲極爲重要的地方，加上天空一直有不明的信號，所以那邊發生的研究和蒐集是最誇張的。
而圖片上的這個東西，就是在幾分鐘前，蒐集到的一顆冰雹內所包裹的。
因爲「異石」的情報大部分都是公開的，所以意識到不對的中河留守軍，第一時間和我們取得了聯繫。”
叄號說到這裡，終於頓了一下，看着林立。
“是的，這就是「異石」，通常狀態下很堅固，但其實和魯伯特之淚一樣，只要用雙手從這個位置反向擰轉，就可以輕易擰碎。”林立指着圖片再次確認道。
“天災紀元節奏的發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快一點啊。”默默聽着面前兩人對話的壹號先生，思考的時候習慣性的後靠在椅背上：
“如果「異石」以這種姿態出現的話，林立記憶裡，沒有得到預言的我們，提前發現「異石」，並在其基礎上研發出科技，也並非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
“我相信林立記憶裡，我們的決策。
既然當時的我們，選擇用「異石」研發科技，而不是將其食用，就證明科技的性價比比食用要高很多，所以我認爲我們必須要儘早投入研究。”叄號先生也很快的得出結論。
話語中透露出幾分霸氣和自信——叄號先生自信於即使沒有重生林立的東國百位先生，也能在天災紀元中，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他相信無數個世界線的東國都會作出做好的選擇！
“目前發現了多少，就這麼一顆嗎？”
林立則問道，在消化完這些震撼的消息之後，他的大腦也開始急速運轉起來。
“是的，如果發現的早，他們也早上報了，目前來看，產生的機率並不高，中河市在今夜收集了大量冰雹，但就發現了這麼一顆。
「薪火」小隊的隊員們，已經開着裝甲運輸車，前往城市內，尤其是東洲理論來說最內陸核心的位置，加大力度搜集冰雹。
然後讓普通士兵分揀，我們目前也緊急調度了一些增援，但打算也只能等白天再過去，這樣比較安全。
現在看來，中河市我們留下的人，還是不夠，這點是我們當初的決策失誤。
希望後面能得到更多吧，現在就一顆的情況下，我們的研究也會處處受到掣肘。”
壹號先生回答道。
“磨難都是伴隨着機遇嗎？天災紀元，果然是藍星前所未有的大變局，人類文明如果能不毀滅，或許就可以反進一步！東國只要扛住了這次的風雨，就將變得更加健壯！”
叄號眼神中的光極爲銳利，熠熠生輝。
“殺不死我們的，終將使我們更加強大！”
二合一，四千二百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