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可是他們已經死了啊。”
“你說，我們有必要去救援老人、殘疾人、重病患者，精神病……這種人嗎？”
申一銘如此說道。
“你說什麼？”
孫齊賢像是沒有聽清楚，又或者是不敢相信申一銘在說什麼一般，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頭確認道。
申一銘機械的、木訥的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
“申子，你是認真的？伱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孫齊賢放下了正準備撥打電話的手機，目光灼灼的看着申一銘，再次說道：
“通告裡面不是寫了嗎？我不也跟你說過了嗎？還是你特地問的。
當然要救，我們要儘量做到救下所有人。”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孫哥。”
申一銘點點頭，他毫無畏懼，表情也沒有變化，擡起頭回應着孫齊賢的目光，開口繼續說道：
“孫哥，我只是覺得，過於年邁的老人，那些身體不便的殘疾人，還有那些甚至沒法自己照顧自己的精神病人，救援他們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我們要去救這種人，是不是要花上多於常人的人力物力和努力？”
“這是不是算是一種浪費？如果我們放棄這些人，將這部分力量，用於更好的救援正常的、還有未來的人，難道不是效率的一種體現嗎？”
“就像是……保留真正有希望的火種，而不是……奄奄一息的殘燭。”
“更何況，這樣的人救下來之後，我們在未來天災紀元降臨的時候，是不是依舊還要分出大量的人力物力和努力去照顧他們？”
“但結果呢？花費了這麼多，我們能得到什麼？”
“不，什麼都得不到，我們從這些人的身上得不到任何的回報，他們只會憑空消耗我們東的力量，而且是一直消耗，直到他們死亡到來的那一天。”
“他們要一直拖我們的後腿。”
“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申一銘喃喃自語，聲音裡面，夾雜着幾分茫然，他還在繼續發表他的觀點——
“這樣的人，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不是東的一種蛀蟲？一味的索取，瘋狂的吸食我們正常人的血液？”
孫齊賢的神情已經變得嚴肅，他已經起身走向了申一銘。
——剛剛自己的判斷應該是錯誤的。
申一銘現在的精神不但出了問題，還超出了正常範圍，已經有些嚴重了。
他在發表極端的暴論。
“申子，你先冷靜點，你現在思維有些太極端了。”
孫齊賢溫聲說道，伸手按住申一銘的肩膀拍了拍，試圖平穩他的情緒。
“不，孫哥，我沒有不冷靜，我現在就是因爲太冷靜，纔會有這樣的思考。”
申一銘依舊用他那空洞迷茫的眼神，用虛弱的聲音對着孫齊賢說道：
“物競天擇是自然的法則，對嗎？”
“強者生存，弱者淘汰，就是要在這樣不斷的自然選擇中，物種纔可以進行演化，將劣等的基因淘汰，而不是我們這樣違反自然法則的去保存這種基因。 是物種在適應變化的環境，而不是環境去適應我們這些物種。
在平時的時候這樣也就算了，現在天災紀元來了，這就像是之前所有環境猛然變化一般，是一次大篩選，我們還這麼做絕對都是錯誤的，是在耽誤人類的演化。”
“孫哥，你說！老人、殘疾人、重病患者，精神病這些人……是不是該死？”
“申子！你冷靜點！”孫齊賢死死的按住申一銘。
現在必須馬上聯繫心理輔導員！
“對，對，對！”申一銘對孫齊賢用力按住自己的手恍若未聞，彷彿是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空洞的眼神裡似乎有了光亮：
“這些都該死！只有他們死了，我們這些正常人才有更多的希望！”
“孫哥，我現在就去找上面申請，看看能不能將這個想法傳遞給最高十人會，讓他們修改通告，不再救這些沒用的人！這樣纔是對的！”
申一銘的言語越來越激烈，動作也隨之變大，如此說完之後，掙脫開了孫齊賢的束縛，他轉身就要離開。
“啪——”
一隻手高高的舉起再揮下，清脆的聲響於房間內迴響。
申一銘的身形頓住了，所有剛剛的激動、興奮，在這一巴掌下，蕩然無存。
申一銘扭頭，看着眼神中已經掩蓋不住憤怒以及擔憂的孫齊賢。
他卻並沒有任何情緒的表達，像是完全沒有感知到這一切一般，整個人似乎變得更加的空洞了，他輕聲的詢問道：
“怎麼了，孫哥，我哪裡說錯了嗎？”
“你他媽哪裡都說錯了，申一銘！”憤怒下的孫齊賢，死死的抓住了申一銘的領子，將他直接推到了旁邊的牆上。
他知道對方的情緒不對勁。
理性來說，自己應該冷靜。
孫齊賢心中如此想着，可手上的動作卻先一步而行——現在這個情況下，所有人的情緒都是繃着的。
他的憤怒不是虛假的，而是如同被火星點燃的火藥桶。
被成爲情緒發泄對象的申一銘，他沒有掙扎，任由擺佈，在孫齊賢的手裡，如同一個提線木偶。
“大家情緒都不對勁，壓力大，天災紀元要來了，我理解！但你是思想出問題了！”孫齊賢說。
“你他媽知不知道你剛剛的話說的有多——”孫齊賢大口大口的喘氣，但是終究沒有將罵人的話語說出來，他只是惡狠狠的對申一銘說道：
“申一銘，你說這話的時候，考慮過的你的父親，考慮過你的爺爺嗎？他們不全都是你口中的廢人嗎？”
“你說這樣的人都該死，那你父親和爺爺，是不是也該去死？所以這種想法是絕對錯誤的，知道了嗎！”
當「父親」和「爺爺」這兩個詞彙傳到了申一銘的耳邊，像是一個靈魂短暫被找回的空殼，申一銘看着孫齊賢的眼睛裡，終於有了情緒。
當眼眶開始發紅，當淚水開始流淌，申一銘哽咽的說道：
“我的爸爸和爺爺……”
“他們……他們……”
“他們已經死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