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69·“冷血的劊子手,蒼蠅的未來。”
“小林,在你那個未來,你存活下來之後,弱勢羣體的數量多嗎?”這個時候,老人反問林立。
“幾乎沒有。”林立搖搖頭,“他們根本活不下來,但這和國幾乎無關了。”
在國家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這種羣體幾乎就消失殆盡了。
“這是一種極端。”
“接下來探討一種處於中間的情況,或者說,是我們可能迎接的惡化後的未來。”
“如果危機更加緊迫一點,更加嚴峻一點。”
“那麼,在我們這個位置的這些人,就必須去化身冷血者,承擔親手‘殺’死這些羣體求生希望的劊子手的責任。”
“因爲那種情況下,所有人都危在旦夕,我們沒有餘力,也不會去耗費這股餘力。”
“這將成爲一種……「必要的犧牲」。”
壹號神情在敘述中平靜,眼神之中也沒有什麼情緒的波動,似乎做出這樣的選擇對他而言並不困難:
“那是我們不想看到的情況,但我們必須要去考慮,我剛剛說了,一切取決於能力。”
“就我們現在對自己的能力評估,認爲我們還有一部分餘力。”
“所以我們選擇去救。”
“但如果,我們的能力在未來折損了,或者是我們對天災的判斷產生了錯誤的估計,當餘力逐漸減少,變爲了零,答案將會更改。”
“這是很有可能的情況。”
“或者說是必然。”
“人力有時窮,在天災紀元下,醫療、生存等環境都一定會大不如前,而有些人在今日都存活的艱難,別提這種環境了。”
“如果某位重症病人,需要持續服用某種藥物,但這個藥物被冰封在避難所千米之外,該如何抉擇,小林,你覺得呢?”
“我……應該不會救吧。”林立思考了下說道。
“我們對公民的平等,是義務,也是枷鎖。”
“天災紀元下,如果爲了救下某一個對未來沒有助力的公民,需要讓另外一個甚至更多的公民陷入危險。”
“不會救,大部分人會理解這個選擇。”
“但總會有兩難的情況的。”
“如果要拯救的是一個健康的公民呢?代價是‘非常有可能’讓另外幾個或者更多的公民陷入危險?”
“如果我們的視角宏觀分析後,這不值得,但有部分東人們,或許因爲要救的人是他們的朋友,或許認爲可能畢竟不是百分百,可以碰碰運氣呢?
這種情況下,小林,伱會怎麼做?”
“不是我朋友我會理性,是我朋友我會傾向感性。”林立想了想,回答。
“是啊,這是人之常情,再極端點,要救的是你的父母,但我如果選擇不救,你會怎麼想。”老人問。
“應該不會到怨恨的程度,但絕對會不滿。”林立倒也實話實說。
“那你算挺理性的了,未來這種情況會越來越多,這將會成爲我們進退兩難的選擇,情感也是一種枷鎖啊,隨着不滿的積累,問題也會變多。”
林立皺眉。
的確,這越想越是一筆極爲複雜的糊塗賬。
跟感性的人講理性是不現實的。
但情感又偏是很重要的東西。
“那怎麼辦呢?”林立問。
“怎麼辦呢。”老人笑笑:“我不能被怨恨,至少我在這個位置的時候,不能被怨恨。”
“所以我遇到這種情況,我會顯得猶豫。”
“但有人不會,有人會堅定的反對這種救助,最終說服我甚至帶着自己的勢力強硬的阻止我,最後讓這個抉擇趨向放棄。”老人緩緩的說。
“他將會成爲天災紀元之中最冷血無情的人,如果有憎恨、厭惡的情緒,只會指向他。”
“誰?”林立下意識的問道。
“不知道,或許是貳?叄?都有可能。”老人搖搖頭。
林立先是一愣,隨後瞳孔微縮。
眼前老人說的,並不是真的別人會去阻止他。
而是在冷靜分析之後,判斷這種情況應該不去救。
但不能去告訴所有人這理性的分析,因爲人是感性的,堅持如此,反而容易造成不穩定。
於是需要有人唱紅臉和白臉,有一個人,將會吸收走所有的仇恨——直到他徹底下臺。
這個還沒有確定人選的德高望重者,將犧牲自己的一切,一輩子所有的努力,只爲了保存東整體的利益。
“會覺得虛僞和骯髒嗎?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壹號輕笑着問。
“不,您們是乾淨的。”
……
“我們有餘力,他們不該死,申子,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不要太極端了。”孫齊賢按住申一銘的肩膀,讓他看着自己,隨後緩緩的說道。
“抱歉了,孫哥。”申一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笑了笑。
“其實我理解的,我剛剛實在是有點太崩潰了,腦子裡一直想着我爸留給我的他這種人應該去死,所以纔會說出這種胡話。”
“剛剛在哥你的懷裡哭一場之後,已經好多了,再次抱歉,孫哥。”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孫齊賢聞言揉了揉申一銘凌亂的頭髮,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想確定這番話裡幾分真心,隨後又試探的問道:
“申子,你現在這個狀態可能也不適合繼續工作,你要不先回去陪陪你媽吧?
你現在不好受,你媽肯定也不好受。”
當一個父母輩,說出‘早點回家’這種可能會影響孩子的話的時候,就意味着對方其實也已經到臨界點了。 “然後我稍後會讓幾個心理輔導員去你們家,給你和你媽再做一次心理疏導。
還有……說不定抓緊點時間,可以在離開的時候,將你的父親和爺爺的骨灰帶走。”
清楚這點的孫齊賢,自然不能再讓申一銘工作,於是緩緩的說道。
申一銘張了張嘴,似乎本想拒絕,但隨後還是點點頭:
“謝了哥,我……我現在的狀態,的確有點不適合工作,抱歉,這麼忙的時候還給您添麻煩。”
“沒事,沒事,你先回家去吧,有什麼情況手機聯繫我就好了。”孫齊賢笑着說道。
“好。”申一銘起身朝着孫齊賢微微彎腰,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又扭過了頭。
“怎麼了,申子。”見狀,孫齊賢詢問道。
“孫哥,我一開始找你不是說這事兒的,本來有個事情想要報告的。”申一銘說。
“什麼事兒?那你先說?”孫齊賢點點頭,問道。
“孫哥,你知道沙主任嗎,我不知道這話該不該說,但是他……我們前幾天不是收納了很多大型商超的物資嗎……我本來就是負責這個的,但是我剛剛覈查的時候,發現少了一些東西……
然後我再查下去,我發現這些東西,好像是被劃到了一些賬戶的下面,成爲了電子憑證。
——可我們現在明明纔剛開始正式開始將物資轉換爲憑證,現在大部分家庭都在整理,沒幾個家庭兌換。
他們的賬戶有這點很奇怪,而且……還很整齊,和我們覈查後少掉的物資很像。
雖然這些賬戶並不是沙主任的,但是和他基本上都有一些關係……
這事兒應該是他做的,但是我沒有證據。”
申一銘斷斷續續的說道。
孫齊賢眉頭一挑。
沙會算是自己的非直系上級,但和自己的上級關係似乎不錯。
但這些對於孫齊賢而言,都沒有意義。
“我本來就是想問下您,這事兒我要怎麼辦的……哥,你看,現在要怎麼辦。”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處理的,你先回去。”孫齊賢聞言說道。
“好。”
等申一銘,孫齊賢的臉才冷了下來。
怎麼辦?
管你什麼東西,這種時候還敢將手亂伸?
不是你沙會涼拌就是我孫齊賢涼拌!
二十多公里外,中河監獄。
監獄長辦公室裡,兩個男人對坐着,正在聊天。
一個人身上穿着警長服,另一個人則是監獄長制服。
“監獄好久沒有這麼空過了,我的囚犯們沒有給你添麻煩吧?”監獄長問道。
“現在只有跟着我們才能活命,還能大幅度減刑,一個乾的比一個賣力呢。”警長回答。
根據【希望】法案,那些犯罪程度並不嚴重,並且根據犯罪類型,沒有傷人記錄,比較安全的囚犯,都已經被徵用爲搬運工,協助遷移搬運了。
“話說你這裡呢,這些死刑犯,家屬有人來看嗎?”警長反問。
“說實話,沒多少,大部分直接說了不會來看了,不過仍有少部分來見最後一面。”監獄長笑着說道。
根據【希望】法案,那些犯罪程度極其嚴重,死刑、死緩者,無期徒刑,長期徒刑,依據其在獄中表現以及犯罪的類型,部分判定爲‘罪大惡極’、‘危險’者,提前執行處決。
不給任何機會。
像是無期徒刑,這種一般坐個幾十年牢,就可以得到假釋的機會。
但現在,這個機會沒有了,他們將提前用一生去償還之前犯下的罪惡。
當然,有他們的朋友對【希望】法案中這個條例抗議,但是抗議無效。
這些被處死的人,都是已經被剝奪了東公民的身份,在天災紀元中,任何危險的出現,都會比平日裡要嚴重幾倍,幾十倍,而這些人,本就是危險的代名詞。
留之只有危害!
至於那些處於輕和極度嚴重兩者中間的罪犯,此刻還在監獄裡,爲遷移做着其他的準備,做着一些不需要見到人的工作。
他們在天災紀元中不會被拋棄,罪不至死,但是也並不會擁有完整的東國公民權利,未來居住在半獨立的避難所中,會非常苦。
並且後續有任何額外罪行——死。
東對犯大錯的人,並不打算寬容對待。
當然,他們可以選擇拒絕這種安排,然後在監獄裡——快點死。
“有事,先走了。”
這個時候,警長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傳來了震動,只見他拿起看了一眼後,就起身,準備離開。
“怎麼了?”監獄長好奇的問道。
“要開會了。”警長迴應。
“啥會,能問問不?”
“我之前得到一點訊息,是由叄號和伍號先生牽頭,要再打一次我們東的蒼蠅和老虎。”警長笑着說道,隨後對自己的好友說道:
“你可別成爲蒼蠅啊,不出意外的話,現在蒼蠅要當成老虎去打了。”
“我乾淨的很,你以爲我是什麼,這裡是中河監獄,又不是肖申克監獄。”監獄長笑罵道,隨後好奇的問:“而且該打,不過蒼蠅當老虎打,老虎呢?”
“老虎不用打。”
“啊?”監獄長疑惑。
離開的警長沒有說話,背對着好友的他,拍了拍自己腰間的槍袋。
寫這種情節我自己都要跟自己辯論起來,就像上一章末尾說的,以後應該不寫了。
大家看個樂呵吧,救不救這些都只是我個人的看法,代表不了任何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