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覺得納悶,那賀中珏與桃櫻明明就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苟且,出了院門,稍走幾步就能看見,難不成是這王氏傷腳不方便,沒願意走那幾步,所以沒看見,孟夏不由得鬆了口氣,僅管賀中珏在做讓她難過的事,但她還是不願意賀中珏真出什麼事,胡思亂想一通,就決定不再想,就當沒有認識賀中珏這個人的時候,聽到柴房的門傳來一陣響動,孟夏有些吃驚,這柴房的門是沒栓的,因爲哪家柴房的門都是從外往裡栓,少有從裡往外栓的,爲了防風吹開,孟夏就用個木棍抵着門,還沒明白是什麼人在弄門,那門吱隔一響,賀中珏帶着一身寒氣進來。
賀中珏重新用木棍把門頂住,這事剛開始他也是不會的,孟夏教了好多次,現在的他顯然已經是熟能生巧了,一下就頂住,人往被窩一鑽就報怨了起來:“夏,都不等我一起睡。”
這話把孟夏的肺都快氣炸了:等你?等着你和桃櫻苟且…
於是孟夏終於知道賀中珏爲何能講出那番與衆不同的偷香竊玉之話來,分明就是他自己的一個化身,不過孟夏私下認爲這桃櫻絕對算不上什麼香什麼玉,賀中珏是個還沒大茂眼光高遠的偷香竊玉之徒。
賀中珏沒等孟夏回話,一伸手抱住孟夏道:“這天好冷,外面更冷,夏身上好暖和。”
孟夏真想一巴掌把賀中珏打出柴房去,只是她沒有從賀中珏身上聞到桃櫻的桂花油味道,桃櫻喜歡用香香得有點膩味的桂花頭油,那整個人身上都有股那味道,孟夏特別不喜歡,沒有在賀中珏身上聞到,至少證明了賀中珏與那桃櫻還是有些距離的,想到賀中珏沒有象摟自己一樣摟那桃櫻,孟夏的氣性就小了許多,於是一推賀中珏道:“既然冷,這大黑夜的,你到外面去做什麼?”
“做什麼?看風景呀。”
“看風景?這黑漆漆的夜晚,天又冷,有什麼風景可看?”
“俗,懂不懂萬象都是由心生的,心裡覺得有什麼樣的風景,自然就可以看到什麼樣的風景。”
“那你心裡有什麼樣的風景,你看到了嗎?”孟夏被叫冷的賀中珏摟着,不過一會,那賀中珏就比她暖和得多,賀中珏還是沒鬆手,“那不是怕你下狠手把我荼毒了嗎?只得出去看風景。”
“你還好意思說,我的契約呢,你不把我的契約交出來,以後別回這家!”
“夏,明晚是年三十,我們守歲,然後我們離開這裡!”賀中珏又把話岔到天涯海角去了。
“不,誰稀罕誰和你守!誰稀罕和你一起離開這裡!”想着賀中珏剛纔的行徑,孟夏憋屈。
“口是心非,你肯定歡喜陪我一輩子的。”
這話把孟夏震了一下,自己與賀中珏難不成真是天註定的,頂替二小姐嫁給他;然否不想當寡婦,想甩他沒甩成,反而越陷越深,現如今是自己對大茂說要“從一而終”,賀中珏也有讓自己“從一而終”的架式,這和當初的設想完全走了樣。
孟夏胡思亂想着,又記得清清楚楚,王氏是把門栓上的,這賀中珏是怎麼進來的,難不成是爬牆進來的,那賀中珏是爬進來的,桃櫻呢,桃櫻也是爬進來的,這兩人看樣子都是此中高手,從牆外爬進來,賀中珏沒聲沒響,那桃櫻也沒聲沒響的,自己已經算此中高手了,但讓她爬這麼高的牆,不可能一點響動都沒有。
不過賀中珏回來了,孟夏也就安心了,被窩裡有了賀中珏,越來越暖和,她漸漸也忘了契約的事,軟在賀中珏懷裡睡着了。
孟夏是被拍門聲驚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擡起頭,聽到有人在拍院子的門。
孟夏正想爬起來開門,蘆花卻快些先起來開了門,然後孟夏聽到蘆花有些驚奇地問:“怎麼是你?你婆婆正四處找你呢。”
“啊…啊嚏!”對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拍門的人是桃櫻。
孟夏嚇了一大跳,這桃櫻沒有和賀中珏一起爬牆進院子,自己都睡了一覺,這桃櫻不是在外面待了很久,孟夏十分好奇,明明這賀中珏與這桃櫻在一起,爲什麼賀中珏回來了,桃櫻卻沒回來,還在外面待了這麼久,黑燈瞎火的,她一個人待在外面幹什麼?
孟夏想知道,但賀中珏卻沒動,只是受了點聲音的騷擾,終於鬆開摟她的手,轉過身又繼續睡了,孟夏無從問,又不願意在這麼冷的天離開被窩,只聽外面桃櫻啊嚏了好一會,終於從院子裡啊嚏着進了南屋,南屋又傳來開門聲和王氏責問的聲音,南屋離柴屋遠,那王氏責問的聲音比蘆花開門的聲音還小,孟夏也就沒聽清楚王氏問些什麼,桃櫻回些什麼,再然後好象是桃櫻進屋,耳邊一直就是她隱隱的哭泣聲和啊嚏聲。
孟夏無人可問,不知道賀中珏與桃櫻在外面到底做了些什麼事,只得重新睡下。
孟夏夜裡睡得好,早上自然起得早,起來就忙到了竈房,蘆花早就在竈房忙了,一見孟夏,立刻一臉喜色道:“這老天呀還真有眼,這人呀,壞事就不能做太多,做多了,這天都不放過,遭報應了吧!”
孟夏倒不太相信壞人做多了壞事,天會報應,如果這天這麼靈驗,相府那表少爺做的壞事可就不少了,相府裡的人背地裡提起這表少爺,都是又氣又恨,沒有不詛咒的,但人表少爺照樣活得有滋有味。
於是孟夏便問:“嫂嫂,怎麼了?”
“那桃櫻,說昨夜到竈房給她婆婆打水,不知怎麼剛一走到竈房,眼一黑就暈了過去,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再醒來,居然在院子外面,我知道她婆婆找她,到她回來,快兩個時辰了,凍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約是鬼附身了。”蘆花說着掩飾不了自己的開心,孟夏挺怕鬼神的,但絕對不相信桃櫻這是什麼鬼附身了,她明明是和賀中珏一起出去的,他倆想幹什麼,怕真只有鬼神才知道,蘆花見孟夏沒笑,不由得怪嗔道,“你是不是傻了,不知道高興呀,老天爺都要懲罰她,那張破嘴,以後看她還留不留點德,還有那顆心,毒得很,還想謀我們家的屋子。”
“嫂嫂,這表嫂極少進竈房,但這次所謂暈倒的方,她不選在南屋,不選在茅屋,偏在這竈房,我怕她是選着地方暈倒,由此一說,以後這竈房,她是斷斷不會進了。”
“阿彌陀佛,不進就不進,不進更好,你以爲她進來,能幹什麼呀,不添亂算好,頂多幫她婆婆打個水,順便抓抓我有沒有偷懶偷嘴。”
“我總覺得她呀,不會這麼就罷休的…”
“她如果再使壞,老天爺下次就不是讓她暈倒了…”蘆花正說着,聽見王氏在叫:“大茂媳婦,大茂媳婦!”
這王氏還少有叫過蘆花,蘆花有些納悶,與孟夏對視一眼,纔出了竈房,南屋那邊就傳來桃櫻一陣接一陣上不來氣的咳嗽聲。
因爲這王氏想謀這房子,這次桃櫻凍病了,餘氏沒有象王氏砸腳那次,着什麼蘆花去請慶祥叔,那王氏喚出蘆花便道:“大茂媳婦,我這腿腳不利落,你表嫂病了,麻煩你給煮點薑糖水給她去去寒氣。”
蘆花對這婆媳之恨絕不亞於孟夏,便道:“舅母,我一大早起來忙到現在也都沒忙完,馬上還要煮早食,哪有功夫再煮什麼薑糖水。”
蘆花話音剛落,大茂走了出來道:“蘆花,這表嫂病了,你難道分不清輕重嗎?”
“我…”
那王氏立刻就抹了把淚道:“大茂媳婦,舅母眼下這腳傷了,媳婦又凍病了,可辛苦你了,等我這老婆子好了,天天侍候你啊!”
見那王氏說得悲催,大茂便道:“舅母,一家人,講這樣的話幹什麼,蘆花還不趕緊去煮。”
蘆花只得委委屈屈回到竈房,孟夏一下跳起來,自己昨天的話全白講了,走到竈房門口,卻聽大茂正對王氏講:“舅母,表嫂可病得厲害嗎,我去請慶祥叔給瞧瞧。”
“大茂,你可真是舅母的好外甥,那就麻煩你了,你舅母和嫂嫂會永遠都記得你的恩情!”
大茂就去請慶祥叔,看着大茂的背影,孟夏氣得捶了好幾拳門框。
大茂這一去請慶祥叔,直到吃早飯都沒回來,因爲蘆花和孟夏都惱這婆媳,沒見來吃飯,連問都懶得問,王氏腐着腿自個來了,端了自己和桃櫻的早飯回了屋。
吃過早飯,蘆花收了桌子,大茂終於施施然走了回來,大家沒見慶祥叔,那王氏一聽到大茂的聲音趕緊走出來問:“大茂,你慶祥叔呢?”
“慶祥叔?”
王氏氣道:“大茂,你表嫂病了,你不是去請慶祥叔了嗎?怎麼去了這麼久?”
“哦。”大茂便道,“我是去了慶祥叔家,說表嫂這是凍着肺子了,這裡是治不好的,要趕緊送城裡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