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莘進去之後發現, 他弟弟墨瑜已經在那耍寶，家裡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墨莘規規矩矩的給長輩和平輩都拜了年。
在外公招手之後坐到了他身邊。“墨莘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什麼時候帶媳婦回來給外公看啊。”
墨莘對於家裡長輩們的年節問候已經非常淡定, 自從畢業之後, 基本每一次見面都會被這麼問。
“外公, 我還小, 不着急。”
“怎麼不着急，你爸媽也真是，墨瑜還是你弟弟呢, 他都馬上要娶媳婦了，你還小什麼。”段老爺子最看重的就是自家小兒子和墨莘這個外孫。
可惜, 一個太吊兒郎當, 根本不聽話。
另一個又是個大冰山, 從小就主意正的很。
但是，對墨家和段家兩家人來說, 最擔心的還是墨莘。
這孩子從小就冷，長大了更是對感情的事情毫無慾求，這怎麼能不讓長輩們擔心。
墨莘淡淡掃了眼在旁邊和外婆談笑的墨瑜，“那是他長得太着急，我不着急。”
墨瑜被自家哥哥掃了一眼, 嚇得僵着幾秒鐘沒敢動, 在聽他說的話, 頓時寬麪條淚, 這簡直是躺着也中槍。
“胡說什麼。”段老爺子哭笑不得的在墨莘肩膀上拍了一掌, 這都說的些什麼話。“墨瑜哪兒長得着急了，真是沒點做哥哥的樣子。”
墨莘微微一笑, 不說話。
段老爺子繼續鍥而不捨，“方家的姑娘回國了，你們小時候也一起玩過，我前幾天見了一面，那長得越來越水靈了。她向我打聽了你，她和方家都有點意思，就看你這邊怎麼樣。”
“外公，你這是打算改行做月老嗎？”墨莘無奈。
他從來都沒和女孩子玩過好嗎？也虧得外公能說出那句話來。
這信口就來的忽悠本事，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外公這是爲了你的幸福着想。”段老爺子掩去臉上的尷尬。
他這麼做也不知道是爲了誰，真是把老臉都丟光了，還是不怕這孩子真的一輩子一個人。既然不會愛人，那沒關係，找個愛你的，總有個人陪不是？
“外公，你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嗎？”墨莘剝了一顆蜜桔放到段老爺子手中。“我知道你們都是爲了我好，可也不能拿別人的幸福做賭注。沒有感情的婚姻，和單身一人有什麼區別嗎？或許還不如單身，至少不會彼此禍害。”
段老爺子咬着一瓣橘瓣，苦笑道：“你知道最好，外公也不想做插手這種關係你一輩子幸福的事情，可是你這也得有點表示啊。”
“外公，你別操心我的事情。我小舅還沒對象呢。”墨莘一句話就禍水東引。
在旁邊看熱鬧的段天睿，瞬間感覺到自家老爹，老孃眼刀子殺了過來。
段天睿發現事情不對，立刻站起來就像個兔子一樣竄出去。
身後留下段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吼聲，“段天睿！你個臭小子，給我回來！”
墨瑜對自家老哥的悄悄點了個贊。
厲害了啊，我的哥。
*
墨莘和長輩聊了一會兒天之後，就去了外公這邊留給他的房間。
剛進門，段天睿就溜了進來。
“墨莘，你這個黑肚皮！有你這麼欺負自己舅舅的嗎？”段天睿氣呼呼的衝到墨莘面前，一副寶寶要和你決鬥的表情。
墨莘眼皮都不擡的伸出一隻手，“要打架嗎？”
段天睿：“……”
臥槽，你個武夫！
段天睿從小智力奇高，最不喜歡的就是運動。當初也是家裡逼着纔去學了點武術，可他並沒有用心，所以最終就是個三腳貓的功夫。別說和墨莘打，就是端木翰都能秒了他。
“我小徒弟也不知道怎麼會看上你。”段天睿氣憤的磨牙，找了個遠點的地方自己搬了椅子坐下。
這傢伙從沒把他當小舅舅尊敬過，段天睿小時候沒少捱揍。
或者說，整個小團體都沒少捱揍。誰讓他們都自持是天才少年，誰也不服誰，最終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這你就別管了，還是想想怎麼找個小舅媽回來吧。”墨莘脣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斜着看過來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邪氣。
段天睿哼了一聲，“找什麼急，怎麼也得找個配的上我的，也許我媳婦兒還在上初中呢。”
墨莘挑眉，“原來你想吃嫩草。”
“你還不是。”段天睿白了他一眼，這傢伙從高中就盯上了人家，還好意思笑話別人吃嫩草。
墨莘沒有反駁，得意一笑。“羨慕嗎？你也只能羨慕了。”
段天睿握拳，他終於明白端木翰的感受，好想打死他啊，怎麼辦！
“我一定要給小徒弟找一個絕世大帥哥，讓他甩了你！”
墨莘打了個哈欠，走到牀邊，邊脫鞋邊說。“你可以試試。”
段天睿眼睜睜看着這傢伙把外套和襯衣脫掉，居然就躺下準備睡覺了？！
尼瑪，有沒有做客人的自覺啊！
“昨晚沒睡好，我要休息一會兒。小舅舅你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謝謝。”
然後……他真的就睡着了！
段天睿目瞪口呆的看着墨莘這不到一分鐘就睡着的狀態，世上怎麼有這樣的人？
心中無限鄙視。
走的時候還是輕手輕腳的把門帶上。
*
“小舅舅，我哥呢？”墨瑜從樓梯上來，看到段天睿正從墨莘房間出來。
段天睿比了個禁聲的手勢，小聲說道：“睡着了。”
“睡着了？”墨瑜驚訝的挑眉，昨晚墨莘吃過年夜飯就出門，一晚沒回來。墨瑜知道他去見朋友，可沒想到他居然一晚沒休息。
“嗯。看起來很累。”段天睿帶着墨瑜來到自己的房間，這纔敢用正常音量說話。
雖然之前這麼說，就房間的隔音條件也不會影響到，可是下意識還是放低了聲音。
“你們家昨晚守歲了？”過年有守歲的習俗，可如今也沒多少人守。而且，就算守，一般也過了凌晨也就休息了，哪裡會真的熬一通宵。
“沒有。”墨瑜否認。“昨晚我哥很早就出門，說是去見朋友。”
“然後？”段天睿一聽這話，立刻一臉八卦。
“一晚沒回。”
段天睿聽了這話皺起了眉頭，他要是沒猜錯墨莘昨天肯定是去見小徒弟了。
可是依照小徒弟的彆扭性格，應該不會留他住下。
這傢伙……
“小舅舅，你想到什麼了嗎？”墨瑜好奇問。
心中有點吃味，明明他纔是親弟弟，可是哥哥卻和小舅舅更要好。
墨莘有很多的事情，墨瑜這個做弟弟的並不知道。
“沒什麼。”段天睿笑着搖頭，然後賊兮兮的說：“那傢伙也有今天，嘖。平日裡看着總是精力充沛，不會累，現在看來也不是那樣嘛。”
墨瑜見段天睿不想說，也識趣的跟着笑道：“我哥也是凡人，會累是正常的。”
“算了，讓他睡着吧，不管他了，我們出去玩。”
“行。”
段天睿看着墨瑜，心中忍不住想，還是小外甥聽話啊！
要是墨莘有天也能這麼聽話就好了。
不過，他要是真的那麼乖巧聽話了，自己還能叫他老大嗎？
段天睿糾結了。
*
鍾離羽玉在後花園坐了很久，直到他覺得有些冷，準備站起來走動的時候，才發現腿已經發麻。
那種痠麻的感覺讓他沒辦法動彈。
鍾離羽玉咬着牙，用手活動自己的雙腿，強行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動，幾分鐘之後痠麻感褪去。
整個人像似做了一份特別勞累的工作一般，後背都溼了一片。
畢竟是來別人家拜年，鍾離羽玉也不好一直待在外面。
雙腿能自由活動之後，他向着來時的路走去，準備先回到客廳。
當他準備推門的時候，聽到客廳裡面的聲音比之前熱鬧了很多，好像又來了客人的樣子。
鍾離羽玉握着門把的手微微一緊，大年初一，還會有誰來拜年？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告訴自己。
鍾離羽玉，你已經長大了，不是那個只能把自己鎖起來的小孩子，這世間沒有什麼可怕的。
鍾離羽玉推開了門，走進了客廳。
客廳裡的熱鬧更加清晰，他也看到了坐在對面的兩個人。
一位美貌的婦人，一位就是最近兩年都會在他生日當天出現的年輕女人。
鍾離羽玉出現後，客廳中交談的聲音戛然而止，對於這種情況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爲這並不是第一次。
美貌婦人看到鍾離羽玉之後神色激動的站了起來，“玉兒……”
年輕女人卻是在看到他之後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鍾離羽玉看着這個本該每年初二纔回來，今年卻在今天就出現的婦人，脣角勾起一抹不帶絲毫溫度的弧度。他的視線掃過外公的神色，見他滿臉笑意，完全沒有一點意外之後，鍾離羽玉明白了。
到底，還是自己的女兒比所謂的外孫要親啊。
鍾離羽玉勾着淡淡的笑，對着美貌婦人微微頷首，淡聲道：“馮夫人，好巧。”
本因他有所迴應而高興的人，在這個稱呼之後錯愕了。
“你……你叫我什麼？”美貌婦人滿眼含淚，倒退了幾步，整個人搖搖欲墜。
“馮夫人。”鍾離羽玉面色疏離，咬着這三個字再次說了一遍。
“胡鬧，連你親媽都不認識了嗎？”
鍾離羽玉聽到外公的聲音，他回頭看向他，神色平靜的可怕。
“外公，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鍾離羽玉以爲自己至少有兩個老爺子疼，到頭來才發現原來都是自己的錯覺。其實，這些年來每次過來舅舅們的態度和他的不作爲，鍾離羽玉已經明白了一些，只是不想點破，可是到底還是沒守住。
“你敢！”老爺子沒想到這個沉默寡言又特別聽話的外孫居然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你這個不孝子，活該沒有人要！”
鍾離羽玉沒有理會他的怒吼，只是深深鞠了一躬。
“告辭了，蔣老爺子，蔣老夫人，以後鍾離不會再來打擾。”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既然沒有做親人的緣份，那就各自珍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