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真聽話。”鄭遠清看到一隊男女舉着手從實驗樓裡哆哆嗦嗦地走了出來,這些人一個個嚇得抹鼻子掉眼淚的,但是沒有試圖反抗的人,看來在絕對的優勢面前任何人都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他們能做的,只有祈禱這羣土匪能像他們說的那樣只搶東西不害人吧。
“那幾個拿槍的,非得給你們一頓火箭彈才老實麼?都給我出來!再不出來火箭彈伺候!”劉偉對那些仍然抱着僥倖心理想反抗的倖存者喊道。雙胞胎的透視眼讓這些藏在空曠大樓裡的反抗者逃無可逃。
隨着劉偉的怒喝、隨着幾座“車載火箭彈”調轉身形對準那幾棟樓房後,從這些樓房裡三三兩兩地舉着手出來了十幾個男人,這些男人手中有霰彈槍、雙管獵槍、高仿真氣槍和手槍。
逃無可逃的男人垂頭喪氣地來到籃球場上老老實實地把手中的槍放在地上,然後乖乖地抱着頭蹲在人羣裡大氣不敢喘一聲。
“這兒怎麼這麼多年輕人?都是學生麼?”鄭遠清有些奇怪地看着籃球場上的男男***們說道。
蹲在籃球場上的人有二百來號,幾乎都是年紀不大的年輕人,和所有幸存者基地一樣,男的少,女的多;剩下的幾個年齡大點的男女一個個戴着眼鏡一股子斯文氣,似乎是教師什麼的。然而這些都不稀奇,令大夥感到新奇的是,這些男女雖然身上的衣服都很舊,但並不髒破,甚至個個都乾乾淨淨的似乎經常洗一樣。
而且他們的脖子裡、耳朵根後面都比較乾淨,甚至頭髮只是有點發黃而已,如果不是他們發黃的臉色和枯燥的皮膚以及佈滿凍瘡的手根本就看不出他們一羣末世倖存者。
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竟然還能碰上這麼幹淨的倖存者——大夥確定這些倖存者都是人而不是鬼。
“各位同學們,大家不要怕,咱們只要武器其他不拿分毫。”一身黑衣的鄭遠清踏出車廂,站在車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下面的人羣——這種感覺真不是一般的好。緊跟着鄭遠清出來的兩名年紀較小的戰士舉着八一槓很機靈地在他身後做護法狀,這使得鄭遠清很有一番山大王的感覺。
“請領頭的出來說話。”鄭遠清看着這遍地的年輕人心中改變了一開始的主意:他要收編這些青年男女,這樣的話隊伍的實力會再產生一個飛躍。
“老朽即是這裡領頭的,大當家的有何指教?”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給人一種泰然若定的感覺,接着,人堆中間站起一位白髮銀鬚的老人衝鄭遠清拱拱手。
鄭遠清低頭一看,這是一位身高左右的老人,乾瘦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大衣裡面套一件黑皮夾克,黑色的褲子、黑色的棉皮鞋,身形雖然有些岣嶁但精神依然矍鑠。
再看老人的臉龐,削瘦的顴骨、銀白色的頭髮,一雙黑框眼鏡後面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一束銀白的山羊鬍隨着寒風輕輕飄蕩。
乾淨得不正常的衣服、擦得鋥亮的皮鞋、眼鏡,還有脖子裡圍着的黑白相間的圍巾,加上儒雅而威嚴的氣質,老人給人的感覺很有老一輩學者頂天立地的氣勢——這老頭,不簡單。
鄭遠清和老人對看了一眼,老人一邊拱着手一邊眯了下眼睛、嘴角輕輕地笑了笑。鄭遠清的臉唰一下紅了,老人明白地給他傳遞來一個信息:後生仔,你就別裝了,你們不是土匪!
鄭遠清遞給老人一個眼神,意思是:老爺子?看出來了?
老人微微地頷首,嘴角再次揚了揚表示:老漢知道,這世道都不容易,不逼到那個份兒上你們這種人能出來當土匪?
“老人家請上來一敘?”鄭遠清收起了笑容,指着鐵梯做了個請的手勢。
“謝大當家的恩典。”老人再次一拱手話語裡帶着詼諧說道。
兩人的對話完全就是電視上的對答臺詞,沒辦法,鄭遠清這一代人根本沒見過真正的土匪,小時候雖然聽爺爺輩的人講過土匪的故事,但那畢竟是故事;雖然網絡上也有關於土匪的切口,但更多的,鄭遠清了解土匪的渠道還是影視劇和小說;而老人那副口吻卻似乎更像是和鄭遠清逗着玩兒般。
“老師!老師!您不能去!您不能去啊!”老人身邊兩個三十左右的斯文少婦死死拽着老人的呢子大衣帶着哭聲喊道,周圍的年輕人紛紛扭過頭來瞪着驚恐的眼睛死死盯着老人。人羣后面幾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想站起來勸阻,可是看到車上的重機槍還是蹲下了。
“鬆開,沒事!老頭子又不是沒見過土匪!”老人眼睛一瞪一甩大衣掙開少婦的小手,扭頭走出人羣向裝載機走來,他身邊的兩個少婦“哇”第一聲癱軟在地緊緊抱在一起放聲大哭,似乎老人這一去便是不歸路。
隨着一陣有節奏的“蹬蹬”聲,老人好似閒庭信步似的扶着扶梯走上鐵梯上到車身上,衝鄭遠清拱拱手微微笑了笑。
“孩子啊,何必呢?”老人和鄭遠清握着手一邊隨着鄭遠清來到車身另一邊以避開下面的人羣。
“老爺子,沒逼到那個份上誰會落草啊。”鄭遠清一邊和老人握着手一邊有些臉紅地感慨道,他心裡還嘟囔着:真是人老成精!老子第一次當土匪就讓看出來了今後還怎麼混?
“理解,理解。老頭子年輕時見過土匪,跟你們完全不一樣,你們太正經了;老頭子沒猜錯的話你們是當兵的吧?”老人拍了拍鄭遠清的肩膀話語裡充滿理解的說道。
“不瞞您說,真是當兵的,一羣殘兵敗將。”鄭遠清的臉從來沒這麼燒過,自己還是太嫩了。
“唉,世事無常啊。”老人即像是敷衍又好似理解似的又拍了拍鄭遠清的肩膀,只是,他看見了眼前這個獨眼年輕人提到“殘兵敗將”一詞時,眼中閃過一絲刻骨的仇恨。究竟風霜的老人當即明白了這些人是爲什麼被逼到這份上的。
“大當家的有何打算?”老人打破了尷尬的冷場說道。
“唉,有什麼打算?走一步說一步吧。”鄭遠清揮揮手,身後兩個一臉垂頭喪氣的小戰士趕忙從車廂裡搬出兩把椅子請兩人坐,心裡面還不停地嘀咕着:第一次出道就讓人識破了,這老頭咋就這麼精呢?
“如果大當家的不嫌棄,不如留在老朽這裡——哦不,是老朽率衆歸附上山,大當家的意下如何?”老人客氣了一下便坐在椅子上,待鄭遠清坐下後便欠身道。
“哦?願聞其祥。”鄭遠清此時真想抓狂,這老頭真是成精了,老子可是來打劫的啊!老子可是土匪啊!怎麼突然間成你們的打劫對象了?你個老傢伙比老子還土匪!
鄭遠清大致看了下地上蹲着的人就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他們這個倖存者基地缺的就是強有力的戰鬥人員,他們需要鄭遠清這些身經百戰的戰鬥隊員,雖然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能像世外桃源般活下來,但是明擺着這些人根本沒有戰鬥力——如果非要湊數的話,可能就那幾個拿着霰彈槍的漢子以前是銀行押送員,還算有那麼點戰鬥力。
“大當家的別嫌老頭子囉嗦,且聽我慢慢道來......”老人一見鄭遠清願意聽,便稍稍放下心來給鄭遠清詳細地說起這個基地的大致情況。
特殊的條件造就了特殊的環境,特殊的領袖造就了特殊的羣體,在一切特殊的條件集合在一起的情況就造就了這個極其特殊的倖存者基地。
這是一所全日制普通本科院校,以前叫“青北市農林學院”,3006年和幾個大學加青海大學合併爲一本院校“青海大學”,成爲青海省唯一一所211工程院校。這些年輕人都是該校的學生,其中以碩士研究生居多以及少部分本科生、博士生和輔導員、教師。
屍亂爆發時,這裡正是放暑假的時候,校園裡除了研究生和博士生外就是留校學習準備考證、考研的本科生以及留校複習考研、工作的輔導員和教師。除此之外校園裡的學生並不多,否則這裡根本不可能有幸存者。
當洶涌的喪屍涌到這裡時,偌大的學校只有正門開放着,學校的保安在第一時間關閉了學校大門,並且用一輛大客車死死堵住,然後帶着校園裡聞訊跑出的學生遠離大門逃往校園深處。
也得虧了保安的這種做法,這首先使得外面的感染人羣無法進入學校,其次直接避免了人肉的氣味被外面的喪屍聞到,也避免了大門在屍羣的攻擊下倒塌。
當時倖存的學生足有六百多人,在唯一一位長者——也就是老人——的號召和壓制下藏在大禮堂裡待了三天三夜,直到屍亂爆發初期的羣屍掃蕩過後才重新回到校園。
但是在走出大禮堂時,只剩下五百人左右,在這夢魘般的三天三夜裡,崩潰的、自殺的、挑動學生往外衝而被擊斃的、甚至還有心肌梗塞的、嚇傻了的,足足損失了一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