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很容易就破壞了蘇晨的陣法,走進了蘇晨之前藏身的位置,然而,他眼裡卻閃過一抹一閃即逝的困惑。
因爲他目之所見,除了一片石林,別無他物。
這石林總不可能會佈置個防禦陣出來吧?
面具男有種敏銳的直覺,雖然四下無人,卻似乎自從破了法陣開始,就一直被人暗中窺視,然而,凝神四顧,除去這雕刻着詭異人面的石柱、石林有些特殊,幾乎找不到任何可疑之處。
面具男突然衝着一個方向喊道:“我看到你了!”
聲音響亮,中氣十足,又是突然發聲,而且語氣十分篤定,蘇晨差點兒就信了——如果面具男不是恰好用後腦勺兒對着蘇晨的鏡面的話……
一片寂靜。
面具男又換了幾個方向吼了幾聲,回答他的依然是一片寂靜。
面具男徘徊良久,突然對着一個刻着許多詭異人面的石柱踢了一腳。
蘇晨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出腳的動作,就只看到他的腳已經踢到了石柱上,緊接着就勃然變色,整個人似乎是被那一腳的力量給反彈了回去,遠遠地彈飛了,霧濛濛的鏡面上,已經觀察不到他的位置。
蘇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蘇晨知道自己不該笑。他直覺地感到這個男人對自己很有可能不懷好意,畢竟自己之前只在蘿蔔獸傳來的信息中看見過類似的面具。
這傢伙說不定跟五月或者春嬌是同事。
還有一種可能——這傢伙是兩位妹紙都很懼怕的頂頭上司,那個什麼玄石大人。
如果正面對上這個傢伙,蘇晨不知道自己有幾分勝算。
目前看來,這傢伙與五月或者春嬌是同事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他看起來似乎完全沒有能力找出來蘇晨躲在哪兒。
當然,話說回來,蘇晨這會兒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躲在哪兒了。
他只知道自己正在凝神思索,可能還順便習慣成自然地練了練《回春訣》,然後,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個雖然陌生,卻十分美好的地方。
別的不說,只要看木靈珠放心大膽地離開了自己的身體,在空中盡情遊弋,就知道這個地方很美好,很靠譜,很安全!
不過,那面具男自從被石柱彈開,就再沒有在鏡面中出現,這可有點奇怪了。
蘇晨凝神望着那鏡面,鏡面上竟隱隱有水光浮動,波紋皺起,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鏡而出一般。
蘇晨果斷地撒出一打縛靈符,狠狠地拍到那鏡面上。
不管來者是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自己預先多做點防備,總不會錯。
鏡面上那隱隱浮動的水光蹤影全無,剛剛乍然皺起的波紋也已消失不見,大概不到半秒鐘的時間,就又恢復成了一個有點霧濛濛的鏡面。
只是鏡面之中,除了剛剛蘇晨曾經待過一陣,面具男也層四下搜索過一陣的石柱石林,再也看不到其它畫面。
蘇晨有幾分憂心,既有幾分想把這鏡面收起來,不然萬一一時不注意,放進來什麼可怕的東西(或者人)就糟糕了。卻又有發愁沒有更好的觀測外界的手段,如果將這鏡面收了,自己對外界的動靜一無所覺,恐怕就更加被動了。
蘇晨目光炯炯地盯着那鏡面,然而鏡面卻沒有再如方纔一般,水光浮動,波紋皺起,而僅僅是一片霧氣濛濛,顯現着一成不變的石柱石林的畫面。
蘇晨盯了許久,都沒有不耐煩。眠獸卻有幾分不耐煩了,不再躲在蘿蔔獸身邊扮演乖巧的小夥伴,而是悄悄跑到了蘇晨身邊,也看了幾眼那鏡面,就又爬上了蘇晨的肩膀。它近期越來越享受獨佔蘇晨的肩膀這個待遇,巴不得蘿蔔獸多睡些日子纔好。
蘇晨隨手給眠獸順了順毛兒,就繼續凝神盯着那鏡面。
終於看到鏡面上的圖案變換了。
剛剛那個面具男的一張臉,竟然變大了許多,幾乎佔滿了整個鏡面,而這原本霧濛濛的、晶幕般的鏡面,竟然很像一張鋪在面具男臉上的、無色透明的面膜……
蘇晨掐了一疊進攻性符籙,打算如果那面具男真的敢鑽進來,就二話不說直接出手,不管打得過打不過,一把符籙扔出去,怎麼也能給自己爭取一兩分鐘跑路的時間吧!
好在面具男只是開口說了幾句話:
“我知道你就躲在附近,也知道你正在用水鏡術偷看我,既然你能封住我從水鏡術中街道而行的路徑,也算有幾分本事。我不管你是誰,也可以不計前嫌,只要你把春嬌放了,一切都好商量。”
面具男的聲音十分溫和,輕軟,悅耳,又透着一點點慵懶,似乎帶着種奇特的誘惑力,能夠讓人放下一切心防,想要不顧一切地聽從他的吩咐,遵守他的意志,讓他的臉上綻放出笑容,得到他的誇獎……
眠獸的獨角上一陣光茫閃爍,一道細細的金色霹靂一下子劈中了蘇晨。蘇晨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暗暗驚呼好險好險。這哥們兒這一手叫什麼?催眠術?魅惑術?或者是其它的什麼玩意兒?
其實,蘇晨倒是很想答應這傢伙的條件——把春嬌放了,蘇晨簡直是求之不得。
可是,他不知道,開口說話會不會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或者,會不會讓那面具男找到對付自己的方式?
畢竟,剛纔這傢伙可是單純憑着聲音裡的力量,幾句話就說得自己心旌搖盪,險些上了他的惡當啊!
再說了,光一個春嬌,自己如果正面對決都有可能打不過,再加上這個能夠迅速發現自己在偷窺他的面具男,自己能活過他們聯手夾擊下的一招嗎?
蘇晨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安全第一。既然對方進不來,自己也沒有必要主動出去,乾脆裝聽不見吧!
至於說不能把春嬌通過水鏡術送到外面去嗎?蘇晨沒試過這種套路,真心怕一個不好玩兒脫了。
就算自己的小命兒不大要緊,但是還有很多謎團尚未解開,若是不能滿足好奇心,死了也無法瞑目啊!
蘇晨默不作聲,靜靜地、耐心地等待着,那張大臉卻有點急了,又換了個頗爲威嚴的腔調,聲音裡竟帶着一種滌盪人心的震懾力量:
“莫再執迷不悟,小心性命不保!”
蘇晨:……
那張大臉說了這句話之後,就從鏡面的視野裡消失了。鏡面又從一張敷在人臉上的面膜樣,恢復成了平滑無比的鏡面樣。
蘇晨略略有些緊張。這傢伙哪兒去了?莫非他已經發現了自己在哪兒?或者是找到了對付自己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