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驚愕地擡頭望着清秀妹紙的臉,甚至連手上的異樣都忘記了去掩飾:“你說什麼?”
妹紙微微一笑,用很溫柔的聲音重複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每個字都跟第一遍一模一樣:
“這裡是個年代久遠的法陣。你猜得出來這個法陣是做什麼用的嗎?小師弟?”
這句話的信息太豐富了!蘇晨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還聽到了兩次,卻仍然有幾分愣怔,好像沒有聽清或者沒有聽懂一樣——他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
假設蘇晨的心是個LED顯示屏,那麼一串串與這兩句話相關的疑問,就好像彈幕一般在滿屏幕滾動播放:
這裡原來竟然是個法陣?
這法陣是幹嘛的?
自己沒發現這裡是個法陣,她是怎麼發現的?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是,她管自己叫小師弟,這是從哪兒論的?
……
蘇晨發了一陣子呆,發現清秀溫柔的師姐還在靜靜地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而後面的衆人雖然步履維艱,卻也快要趕上來了,不由得有一點點莫名的羞惱(嗯,就像是學渣被學霸關心成績怎麼樣的那一種沒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師姐”沒有理會蘇晨,只自顧自地向前走去,蘇晨急忙追上。轉瞬間,兩人又將衆多在狂風中苦苦掙扎的隊友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師姐”將手中的窄窄小小的油紙傘收了起來,然後蘇晨眼睜睜地看着這油紙傘越變越小,最後成了一個傘形的髮夾,隨意地夾在了頭髮上。
還有這種操作?
蘇晨迷惑地看着這位突然冒出來,完全不知道是從哪裡論的“師姐”,懵懵懂懂地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麼。
不過這也難怪,蘇晨跟祖父學習的時間本來就不長,祖父本身也是個野路子,所以,蘇晨對於法陣知識的儲備,基本上只能忽悠一下外行,因爲他自己也只比外行強那麼一丁點兒。
所以,想想蘇晨竟然還佈置成功過一個五瓣梅花防禦陣,就不得不說這小子的天賦和運氣都很不錯了。
蘇晨看着“師姐”從頭上摘了一根綁頭髮的緞帶下來,然後就見那緞帶越來越長,越來越寬,眼瞅着一根短短的緞帶,轉瞬之間就變成了一匹寬度可以當披肩了的長款絲巾。
“師姐”將“絲巾”抓在手裡,一邊讓它隨風擺動,一邊步履從容地走到整個“盆地”的中心地帶。
這裡是靈氣最爲濃郁,同時也最爲紊亂,最爲暴烈的地帶。
“師姐”走到了這個中心地帶,伸手將“絲巾”往空中一拋,原本應該被狂風吹走的“絲巾”,卻突然定格在了空中。
而剛剛還狂暴猛烈,將隊友們吹得東倒西歪的狂風,竟然突然安靜了一瞬,就像是一個視頻被突然按了停止播放鍵或者靜音鍵。
不過,也僅僅是一瞬而已。轉瞬之間,狂風驟起,還加劇了許多。剛剛堅持着頂風往前走的人羣裡,已經有十四五個人精疲力竭地摔倒在地,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了。
那“絲巾”卻依然懸浮在空中,彷彿被凍結了或者石化了一樣,巋然不動。
蘇晨目露異彩,他再遲鈍也看得出來,這位“師姐”是個本領高強的靈脩者!正因爲這一點,她才能夠從層層篩選中不落下風,終於被選進了這個團隊!
可是,她一個本領高強的靈脩者,爲什麼要對這個事情如此熱心?又有什麼必要,這麼處心積慮地混進這個團隊?
蘇晨習慣性地開了一堆腦洞,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師姐”的奇特步法上。
她腳步輕盈,動作敏捷,乍看起來,落腳時候似乎全無章法,更無規律可循,但是,蘇晨觀察了許久,終於有了一點發現。
每一次她走過七步之後,都會短暫地停留,素手纖纖輕輕一揮,就在落腳處留下一個星形標記。
這個星形標記,比蘿蔔獸喜歡到處撒的蘿蔔籽,個頭差不多大小。不過它卻是藍窪窪、亮晶晶、明晃晃的,灑在深棕色的砂岩表面,遠比蘿蔔籽醒目得多。
蘇晨盯着“師姐”優雅從容的動作,不斷地把一個又一個涌上舌尖的疑問吞下去,按捺在心底,他雖然從頭到尾各種看不懂,卻也知道,不能打擾“師姐”施法。
狂風驟停又驟然加劇,將其他人折磨得夠嗆。那些倒下的人當中,意志薄弱的似乎已經選擇了放棄,而那些還不服輸,仍然願意爬起來的,迎着更加暴烈的狂風,走得更加艱難,更加辛苦了,卻堅持着,沒有放棄。
蘇晨有點兒擔心他們會影響到“師姐”施法,不過,看“師姐”的表情,她似乎渾然不在意這些隊友會不會打擾到她。
雖然她一直表現得文靜害羞,甚至很愛臉紅,但是蘇晨有種清清楚楚地感覺——這個妹紙心底擁有強大的自信!她甚至無比篤定,這些隊友,包括近在咫尺的自己在內,全都不能給她造成什麼破壞!
蘇晨覺得更加困惑了。他想不通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蘇晨心不在焉地回頭看了看那些螞蟻搬家一般緩緩地艱難挪動的隊友們,這些人到底有些什麼價值呢?他突然一個激靈,發現了一個很可怕的事情:人數不對!
那些拼命掙扎着緩緩向前移動的人們還好,之前摔倒在地,沒有再爬起來的人們,此時此刻,已經全都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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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晨自從《回春訣》突破到四級以來,五官都變得相當好用,他確信自己絕對沒有看錯。
之前那些懶洋洋地倒在地上休息,不願意再往前走的人們,一個一個,都不見了蹤影。
包括之前那個戴着頭盔的機車妹紙,之前蘇晨看到她摔倒了一回,不過她當時爬起來了。
而此時此刻,在向前艱難跋涉的人羣中,沒有戴着頭盔的機車妹紙的身影。但是,詭異的是,地面上也沒有任何躺倒了在休息的人!
蘇晨突然覺得全身寒毛直豎,這個地方,難道會莫名其妙地將一個一個大活人吞噬掉嗎?這裡可是砂岩盆地,不是沼澤啊!
蘇晨蹲了下來,曲起手指,敲了敲腳下的砂岩地面。
砂岩地面很是堅硬,敲起來鏗然有聲,一丁點兒也不像會突然之間張嘴吃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