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沿海,尤其是叛軍佔領的青州沿海,由於陸地災害不斷,地裡沒有什麼產出,百姓生活困苦,連海盜都嫌棄這片地區。
這幾年,一直以來這裡都沒有受過外夷或海盜的攻擊,叛軍佔領青州後對沿海的防禦更是鬆懈了。
靈山衛所在大禹鼎盛時期是沿海一處邊防重鎮,如今看着眼前這破敗的建築,李定國心疼啊!
如果朝廷收復青州,這所靈山衛所勢必又要投入不少財力重建,這些都是錢啊,太浪費資源了!
牛德保被選入這次的行動中,軍人的本能,一爬上靈山衛所的碉堡,他便四處觀察這邊的地形,“想來青州的叛軍都集中在與冀州交界等地,這次我們走哪條道向青州腹地挺進?”
“經高密再轉戰到安丘,然後向青州府挺進吧。”從海上行駛過來,李定國一直在想在青州的進軍線路,經過他琢磨覺得這條路最合適。
對這個夏婧調來配合他行動的牛德保,李定國對他印象還不錯,在他看來,如果牛德保沒有過人之處,夏婧也不會將他調遣過來。
牛德保對此沒有意見,因爲李定國確定的路線是他們登陸後,趕往青州府城最快的路線。
他迎着海風說道:“這次娘娘派遣我們從海上登陸,事發突然,想來叛軍肯定未料想到。我們這次就要趁着他們沒有防備,行動要迅速,攻擊要迅猛,給他們的大後方來個狠狠的痛擊!
想來叛軍經此重創,分崩離析,很難再聚集元氣,到時就是朝廷兵馬合圍剿滅他們的時機。”
將士們坐船坐久了,上岸後不管如何總是要恢復一下體力,爲了防止消息走漏,夜不收已經撒了出去。現在李定國就指揮將士們進了靈山衛所便下令全體休整,儘快的恢復體力和精力。
——
朝廷幾路兵馬向東挺進,軍隊一路前進,對地方上的百姓秋毫不犯。
起初百姓看到軍隊來了,還會嚇得慌忙地躲起來,後面發現軍隊一路挺進,對他們熟視無睹,百姓才慢慢放下警惕之心。
兗州、青州,兩州的叛軍同時收到朝廷兵馬集結而來的消息。
覃浪和寧親王更是知道李景福抄了不少大鹽商的家,朝廷出兵至少糧草不用愁。
正因爲了解這一點,他們兩人更是焦慮,兵力雙方懸殊。
叛軍之所以能在短時間內崛起,是因爲仗着朝廷腐敗無能,天災人禍不斷,他們稍煽風點下火,難民就隨着他們揭竿而起,他們順勢而爲便輕易地奪下青州爲根據地。
從而慢慢向周邊發展,最後奪下兗州和豫州,現在豫州被朝廷收復了,他們的勢力範圍就更縮小了。
叛軍佔領幾個較弱的州府,被他們割據在外的冀州和幽州,叛軍是不敢去撩須。
這也是爲什麼冀州和幽州被叛軍佔領的青州、兗州和豫州割據在北方,他們依然能安然無恙的原因。
樂陵城牆上,覃浪望着城外慢慢集結的朝廷兵馬,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近期建康傳來消息,李景福爲了籌集軍餉抄了不少鹽商,由此可見,朝廷兵馬糧草充足。”
覃浪的幕僚說起最近收到的消息,又道:“還有京城傳來的消息,京畿地區今年推廣了一種叫做紅薯的糧食,不但高產還非常好吃,能填飽肚子,爲了方便儲存,京城那位皇后又教他們深加工,讓紅薯這種糧食保存更久。”
由此可以說明,大禹不缺糧食,在糧食充足的情況下,兵馬又集結在邊界,對他們是大大的不利!
覃浪看着城外,眉頭就沒有舒展過,一直緊緊鎖着,“讓城內所有兵士提高警惕,城牆上輪流換防,防備加強!”
如果樂陵守不住,那就等於將青州的西北大門洞開,讓朝廷兵馬能隨意進出了。
朝廷兵馬集結在城外,雖然沒有進攻,但是時不時有兵將騎馬到城牆下面的安全地帶停留,向城內的叛軍講解朝廷如今的政策,特別是優待將士們的政策,那些福利說出來讓城牆上的叛軍羨慕不已。
“朝廷現在對軍隊真有這麼好?”城牆上的叛軍似乎有點不敢置信。
“據說,大禹皇帝操了不少貪官污吏的家,籌集了不少銀子作爲軍餉,不管是戰死還是傷殘都有補助,就是不知這一政策真正到了軍隊會不會執行到位?”
“其他看不到的東西都是虛的,但城外這些朝廷兵馬的裝備是真的精良,就是不知是全軍裝備了還是眼前這些先鋒營裝備了?”
有的叛軍撫了一下自己的荷包,羨慕地說道:“要是我們也按時發放軍餉,不拖欠,我早就攢夠了娶媳婦的本錢,我們老朱家一脈單傳也不會到了我這,一大把年紀了還沒娶上媳婦。”
愧對祖宗啊!
覃浪發現城牆上守城的將士有點騷亂,立即下令,杜絕守城將士扎堆,不準交頭接耳,違令都嚴懲不待!
接下來三天時間,朝廷兵馬在城外集結完畢,第一輪攻城,鋼炮第一次在青州亮相,威力十足,很能震懾一番城牆上的叛軍。
只是守城一般比攻城易,第一輪是試探性的攻擊,很快朝廷兵馬見沒有攻上城頭,便很快就退回了安全區域。
覃浪看着一地狼藉的城牆下,臉色凝重,嘴脣緊抿,他沒有想到朝廷兵馬如今的武器會這麼厲害。
幕僚看出他心裡的擔憂,提議道:“大將軍,如今看來朝廷兵馬這次來者不善,我們若被動守城,終究有守不住的一日。”
覃浪看向幕僚,“先生有何高見?”
幕僚捋了捋鬍鬚,遠眺城外軍營,說道:“防守永遠被動,想到出奇致勝,唯有主動出擊!朝廷兵馬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圍城,究其原因還是因爲他們糧草充足,如果我們偷襲他們的糧草,一把火燒了,大將軍覺得他們還能這麼氣定神閒地圍攻我們?”
火燒糧草,這都是歷代戰爭中用爛的招數了,覃浪沒有反駁他,他不管招數爛不爛,只要得逞就是好招數。
“如何偷襲,望先生策劃周詳,到時我們直接下令就好。”
“下官遵命!”幕僚爽快應下。
只是他們的偷襲計劃還沒有商量出來,兗州前線傳來了八百里加急。
因爲這次朝廷兵馬實力和兵力都不是叛軍所能抗衡的,兗州守將在朝廷兵馬集中火力對付他們時,他們表面上極力反抗,其實暗地裡,卻領着全軍放棄了兗州,急速東逃,逃回了青州。
得知如此不作爲的將領于堅,覃浪大發雷霆,揚言接下來的戰役,誰敢棄城而逃者,殺無赦!
而於堅可能猜到了覃浪的怒氣,他帶領着兵馬不來和覃浪匯合,而是直接帶領兵馬打算繞過樂陵,直接躥過青州往東南方向而去。
潰逃之兵,是沒有什麼建制的,他們向東南方向急行軍,由於糧草不足,急行軍沿路不斷向百姓伸手索要糧草,致使他們所過之處,哀怨聲不斷。
本就災後十室九空的青州,人口再一次得到銳減。
從兗州府一直往東,進入青州經過萊蕪,繞過太原山繼續往東。
——
在長城嶺的一處山腳下,李定國帶着兵馬在此處休整。
撒出去的夜不收,這時急急跑回來,稟報說道:“將軍,此處山嶺以西,發現一支叛軍,人數大概在五萬左右,正快速地向東面而去。”
牛德保聽了這個消息,心裡微喜:“李將軍,我們用不用給敵人搞個偷襲?將這支隊伍永遠的留在青州,你們覺得如何?”
李定國來青州就是爲消滅叛軍,如今有叛軍直接送上門,何樂而不爲呢?
他忙讓親兵將輿圖拿過來,看了下輿圖上的地形,指着一處山脈說道:“從叛軍的行走的路線,應該是想逃去青州東面,是想免除戰爭的波及。” “他們去東面,按他們的行走路線,就必須通過這一處山谷!”
大家順着李定國的手指方向,地圈上一處是兩山之間的峽谷,“將軍,如此深的峽谷,你真放心讓將士們去涉險?”
李定國頭也沒有擡就回道:“我們通過提前勘探地形,再利用有利地形提前埋伏好,只等那邊人馬通過,我們便可一網打盡!”
計劃安排下去,在距離敵軍通過伏擊地十幾裡遠的時候,官兵這邊的人馬就埋伏好,只等獵物進入圈套。
埋伏地點是一處天然的山谷通道,山谷通道狹窄幽長,而兩側山體卻又陡又高,朝廷兵馬提前在這山項埋伏好,集中石頭和滾木,只等叛軍進入山谷,再想逃脫昇天是不可能的。
另一邊,于堅領着潰逃兵馬,逃至山谷外面,在進入山谷前,領隊的于堅突然開口說道:“一路趕過來,大家都不容易,辛苦了,我們在此好好休整一下,恢復一下體力再說。”
趕了這麼遠的路,大家能坐下來休息,肯定沒有意見,就地席坐,掏出乾糧啃了起來。
埋伏在山上的朝廷兵馬傻眼了。
“怎麼不走了?這些叛軍不會是發現了沿途有什麼不對勁的吧?”
李定國看着沉不住氣的將士們說道:“大家彆氣餒,沉住氣,等他們弄清楚了自然會進來的。”
叛軍吃飽喝足,擦了擦嘴巴又重新啓程。
于堅擡頭看着兩側高聳如雲的山體就有點頭暈,這反應有點不正常,說是恐高吧,他人又是站在最下面。
反正心裡有些悶悶的,不好表述出來。
在踏入山谷前,于堅又停下了腳步,心裡有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很糾結,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將軍,怎麼了?”
于堅回頭看向自己的親兵,問道:“你們說這世界上會不會有感應特別準的人和事?”
親兵搖了搖頭:“屬下不清楚。”
“你們說這條山谷安全嗎?”
“青州是我們起義軍的天下,誰沒有事撐飽着來這山上來遭罪!”
于堅想想也對,青州是起義軍的天下,後靠大海,前面又有朝廷兵馬頂住,大家只要緊持一下通過了就好。
心裡覺得自己杞人憂天的于堅,這個想法還在腦子裡打轉,就聽到頭頂傳來動靜,像是石頭滾動的聲音。
他擡頭一瞧,張嘴就倒吸了口涼氣,“這是怎麼回事?青州腹地怎麼有敵人?”
還是說誰看他不順眼,想解決了他,給誰騰位置?
這些想法也是稍縱即逝,看着兩側山頂上砸下來的石頭,于堅來不及深想,朝將士們喊道:“趕緊找掩體躲避!”
隨着他這一喊,其他叛軍也反應過來,有的人驚慌地找躲避的掩體。
“石頭滾下來即使有掩體也容易被砸傷,趕緊逃吧!”
“能逃哪裡去?”
“別管逃哪去,先逃了再說!”
有的士兵不管將軍怎麼說,害怕了直接逃了。
至於以後的生活,也得他們逃出去了才能想辦法啊。
“啊,我的腳!”
“啊,疼!我的手臂動不了!”
有的人頭被砸出腦漿來,有的人被石頭砸中,一口血噴出,進氣少出氣多.
埋伏在兩側山頂朝廷兵馬怎麼可能放他們離開。
李定國看着下面叛軍有的已經快跑出山谷口,忙下令讓人炮轟,對着兩個山谷口轟。
他嘴角掛着冷笑:“今日咱不期而遇,說明緣分很深,既然來了,就都別走了,給我放炮!”
隨着他的話落,鋼炮被點燃。
“轟隆隆!轟隆隆!”
炮轟在山谷,隨即炸飛不少叛軍。
山谷下面只聽見炮轟聲,慘叫聲,以及敵人氣急敗壞的咒罵聲。
“將軍,山谷兩個出口都被敵人用炮堵住了,現在我們怎麼辦?”
逃,無路可逃!躲,沒處可躲!
想向敵人投降吧,他們連伏擊他們的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于堅躲在一處凸起的石頭下面,額頭青筋暴起,目赤欲裂,恨聲道:“今日難道天要亡我也?”
話落,他們藏身的不遠處,一個彈藥落地炸開,震得他們耳朵嗡嗡響!
親兵望着炸開的深坑,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將自己心中的懷疑說了出來:“將軍,看這火力,埋伏攻擊我們的好像是朝廷的兵馬,因爲只有他們纔有這麼厲害的武器!”
于堅聽了他的話,稍探出一點身子,看了炸出來的坑,的確很猛。
只是稍鬆了口氣的,一顆炮彈就落在他的不遠處,于堅臉上驚恐的表情還沒有完全表露出來,就被炸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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