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是極爲幸運的,他在很久以前便莫名其妙地成爲了海蒂唯一的依附者,而且還有着相當多不情願的成分在內。
海蒂是整個荒野極爲特殊的存在,她瘋狂而不顧一切,卻沒有任何人敢於挑釁她,而她最大的依仗,除了那似乎並沒有朝着武力層面發展的異能,便是那超強的敢於算計任何人的計謀。
至少在海蒂的心中,僅僅就互相算計而已,阿芒迪娜和墨菲在她面前,也只能勉強算一個蹣跚學步的孩童而已。
她真正的對手從來都不是這些人,而是荒野,是荒野那已開始逐漸清醒的意志,如果非要再加上一個的話,冰原的意志也勉強算上一個。
但與完整的荒野意志不同,冰原意志在很久以前便四分五裂了,要重新恢復完整的意志,也許還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
能成爲被海蒂偶爾想起的人,這絕對是洛那“真實幸運”的表現。
但從另一方面來講,海蒂也是極爲幸運的。她是唯一一個抓住了閃瞬即失的機會,把洛收入麾下的人,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唯一的一個。
洛到底是不是人類,這個問題海蒂在給洛進行了第一次身體檢測之後便有了確切的答案,這也是她略施小計把洛變成自己依附者的原因之一。
一方面,她極爲看好洛的發展,另一方面,她也很樂意在洛的成長過程中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以換取洛的友誼。
比如,她贈送給洛的格爾洛斯;又比如,洛私下交給她的那種肖恩斯特殊培養液。
在海蒂看來,有時候,拯救和毀滅同樣有趣。
海蒂離開了黑獄城所處的荒野區域,墨菲最終並沒有選擇出手。在徹底鬧清楚海蒂所講的東西真實性之前,墨菲打算暫時不去懲罰海蒂的叛族之罪。
家族內亂纔是最可怕的,與這一點相比,懲罰海蒂已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墨菲返回了卡迪文莊園,他將用自己的方法去搞清楚自己那位忽然返回荒野的弟弟,到底是黑色的還是白色的。
海蒂也再次回到了阿利克基地,這次的返回很突然,至少海蒂的忽然出現讓希伯等人略感意外。
更意外的還在後面,海蒂返回阿利克之後,甚至都沒來得及進入自己的試驗室,便召開了阿利克高層的秘密會議,曾經的暗夜僱傭兵小隊成員,甚至還包括那已處於半退休狀態的酒館老闆,都出現在了會議室之中。
海蒂只交代了一件事,一件必須嚴格執行,可以有疑慮,但必須聽從的指令。
留下可以支撐一週左右的食物和飲用水,其他的物質,包括阿利克的地盤,通通賣掉!
而購買所需的貨幣,只有一種東西,新型陸地運輸車。
這個命令下達得很突兀,但已習慣了自己首領行事風格的希伯等人卻第一時間開始執行這個命令。
阿利克要撤了?搬到其他地方去?但是放眼整個荒野,除了那些已經營了幾十上百年的大家族之外,又有哪裡比得上如今的阿利克基地?
“我說,老夥計,老闆賣掉阿利克是要帶我們去哪裡?阿利克可是頭兒的大本營,我們要不要把這件事跟頭兒彙報一下?”
暗夜僱傭兵的元老菲力坐在希伯家裡的客廳,一邊大口喝着麗莎煮的咖啡,一邊猶豫着問了一句。
菲力已經略顯蒼老,他在使用超階基因解鎖藥劑原液達到了超階之後,進化的過程便停滯不前了,而隨着年齡的增長,甚至隱隱開始出現了退化的跡象。
菲力和暗夜僱傭兵小隊的另一名成員朱利葉斯最終走到了一起,而因爲菲力和希伯關係很要好,朱利葉斯和麗莎也成爲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如果說阿利克的高層之中,最滿足於現狀,最不願再次在荒野顛沛流離,在刀尖舔血求生的人,絕對是菲力和希伯,以及他們的愛人。
希伯也像菲力一樣,臉上多出了幾道皺紋,但他並不像自己的這個老朋友如此的牴觸海蒂老闆的決定,他在思考,思考海蒂這個指令背後所蘊含的東西。
老闆要搬家,要把整個阿利克的居民全部帶走,這一點可以很輕易地從以物易物這種方式中看出來。至少從這一點上來說,海蒂並沒有拋棄大家,沒有拋棄阿利克的居民。
但整個荒野,確實已再沒有比如今的阿利克更適合發展的地方了。當然,暮光之城和卡迪文莊園除外,但即使阿利克這幾年得到了極大的發展,要想打這兩處地方的主意,也無疑於自尋死路。
希伯想到了暗夜的隊長帕妮絲,想到了那已進入冰原有一段時間的洛。
海蒂是出了名的瘋狂,但她的智慧和她的瘋狂同在,她既然做出了賣掉阿利克的決定,那絕對早已想好了更合適的去處。
荒野沒有這樣的去處,那麼冰原呢?
“菲力,我的老夥計,你覺得頭兒和洛,在這麼短的時間的內,有可能已經佔有了足夠大的冰原領地,來容納阿利克所有的居民嗎?”
“怎麼可能!冰原與荒野相比,只會更殘酷!頭兒應該沒這麼順利,而洛,呃……”
菲力頓住了,他忽然想到了洛曾經用何種方式幹掉了腐狼僱傭兵小隊的全部成員,在洛這裡,似乎從來沒有不可能的事情。
洛總能給自己的夥伴帶來一個又一個驚喜,但在這些驚喜之後,往往是接踵而來的麻煩。
菲力想到了一種可能,阿利克這次倉促的搬家,倒更像是一種逃離,整個基地從容不迫地逃離。
逃離荒野,逃到冰原上去!
也許,洛又招惹了更大的麻煩,這種麻煩讓海蒂最終決定用全部撤離的方式,來避免毀滅。
菲力能想到這一點已經極其不容易了,但他所不知道的是,這次惹下大麻煩的並不是洛,而是海蒂自己。
而她招惹的對象,並不是某個人,某個勢力,某個家族,而是荒野,是荒野的意志。
海蒂本可以不顧阿利克衆人的死活,但這也許是洛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在權衡了幾分鐘之後,海蒂最終選擇了帶着阿利克衆人一起走,一起從荒野逃到冰原去。
當然,這個逃離的旅途,註定了不會太平靜,絕對會步步腥風血雨。
海蒂給了阿利克衆人一週的時間去準備,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她也要準備足夠多的東西,去儘量保證在逃離的過程中,能有更多的人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