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明彥右手食指的側面,出現了幾個米粒大的小洞,漸漸地滲出了紅色的血珠。要是在正常的世界裡,這種情況都得送進醫院打狂犬疫苗了。關明彥撇了撇嘴,把手指上的血往衣襟上擦了擦,不再去管它。
這隻小畜牲對自己懷有頗爲強烈的敵意,這一點明彥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而且並沒有放在心裡。因爲他自己也不喜歡這隻小狗,也說不清爲什麼,就是不喜歡。哪怕是小狗救過他們的命,也只是理智上覺得感謝,感情上無論如何都喜歡不起來。
因爲那個人吧?畢竟,這是他的魅。
是嫉妒那個人的天賦嗎?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居然達到三階,是根本無法企及的事情。但他不是敵人,嫉妒他做什麼?
也許真的是有些人天生就會氣場不合的吧。
“明彥沒事吧?”
兩個女孩都着急地圍了上來,任川晴還斥責了懷裡的哈比比,告訴它隨便咬人是不對的。哈比比嗚嗚叫着往她懷裡鑽,看上去居然還挺委屈。
“沒事。”關明彥在她們面前活動了一下手指,再多也就懶得回答了。
“那個,明彥……”任川晴支支吾吾地說,“你別再那樣彈它了,萬一它怒起來,變成那個……那個,萬一它變成那樣咬你呢?”
關明彥聽明白了,任川晴是擔心他惹怒了哈比比,哈比比變成幽靈狼的模樣,他會吃虧有危險,便忍不住一笑。
“不會的,那小崽子是有任務的。它的主子一定命令過它,無論什麼情況下,都不準傷害你。不準傷害你,其中也就包括不準傷害我。”
所以,咬人什麼的,最多也不過就是小打小鬧地咬破手指吧?這樣想一想,還真是讓人生氣。
打點好了一切。人放鬆下來。大家才全都一下子感覺睏倦無比。洞外頭明彥已經提前布好七裡陣,只要實力相差不是太大,倒不用擔心被人發現。有七裡陣在。甚至野獸也根本闖不進來。
幾個人快速進入了夢鄉,連哈比比也蜷縮在任川晴的身邊,把頭埋進肚子下頭,發出輕微的鼾聲。看上去就像一個軟綿綿的絨球。
只有一個人沒有睡,倚着山洞洞口的石壁安靜地坐着。仰頭望着天空明亮的圓月。
凱斯特是不需要睡眠的,所以夜深時可以承擔警戒和放哨的任務。他刻意隱匿了軀體本身自帶的淡金色暖光,整個人的形體變得有些稀薄,好像靜夜之中一縷薄薄的霧。
他發現自己居然在思考。而且是在思考許多完全沒有必要思考的東西。比如“我爲什麼會存在”,“我想要什麼”,“我將來會變成什麼樣”之類與“我”相關的東西。當他發現自己正在思考這些與任務並無關聯且與設定的本能相悖的東西時。不由得感覺非常奇怪。
凱斯特回頭望望洞裡,關明彥和李白鹿已經進入了熟睡。實際上。他們也並不是人類。那麼,他們沒有這樣問過自己嗎?沒有對自己的由來產生過疑惑?沒有對全然未知的將來產生過恐懼嗎?
凱斯特忽地啞然失笑我可不是人類啊,頭腦中怎麼會在處理這樣的信息呢?真是莫名其妙
忽然,凱斯特那敏銳的聽覺感應中,傳來了令他警覺的異動。
“關明彥,起來……”
明彥睡眠很輕,雖然呼喚的聲音很小,他仍然立刻就睜開了眼睛。凱斯特略微閃亮的身體飄在他的地鋪旁邊,神情略微有一些凝重。
“怎麼?”明彥小聲問道,“有什麼情況嗎?”
周圍都是他佈下的七裡陣,而他們休息用的洞穴口,被任川晴使用構造術製造了一些假岩石遮擋住了。如果是這樣仍然有人接近的話,那就不是一般的風險了。
“不,沒有人發現這邊,但是,出現了好多人,情況似乎有點不對勁。”
“好多人?”明彥略微思索了一下,“是這裡的原住民嗎?”
凱斯特搖了搖頭。
“是大量的主和魅。看來被送到這片區域的,可不只是我們呢。”
關明彥想了想,覺得這也正常。畢竟現在是屬於他們的“自由生長”階段了,也就是說,所有通過了考驗的人都會隨機分佈到地圖的各個角落。這些的話,必然會出現人口密集地帶的。
“應該沒關係,大家的階別差不會太懸殊,所以不用擔心他們會發現我們。我們可以在暗處摸清現在的情況。”
“但是剛剛看到的,有二十幾個人在一起。他們一起行動,彼此之間看不出有矛盾和互相殘殺的跡象,反倒像是……某種聯盟。”
關明彥心中一凜。這麼快嗎?這麼快已經出現利益的集合體了嗎?
當明彥知道接下來所有人都會被放生到“野外”,自由競爭和生存之後,他就曾設想過,今後這個看上去仍然天然而原始的夜之國將會發生什麼變化。他想過,人們爲了生存,或許會結成小小的同盟,協同作戰,掠奪資源,努力存活下去。
然後,這些小小的同盟有可能進一步兼併和融合,形成村落,城邦,甚至國家。
關明彥感覺到,在夜之國裡,似乎不只具有一個時間流,從他們在大天使路西法的領地度過的一個月未被計入世界時限就可以看出來。所以,初始任務進階任務的時間流,或許與夜之國本體也未見相同,有其他人比自己到達納薩蘭斯懸空山的時間早得多,這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們決定協同作戰,也是有可能的。
“走,去看看。”關明彥對凱斯特說。
“你們去哪兒?”旁邊傳來任川晴睡眼惺忪的聲音。回頭一看,不僅任川晴爬了起來,李白鹿也已經坐起來了。看來大家在危機之中都養成了時刻警覺的習慣,無論多麼累,都不會睡得太死。
幾個人跟着凱斯特到了洞口,找了個不會被發現的角度悄悄地觀看,果然發現在夜色中,一羣人正在視線可及的範圍內聚在一處,不知商量着什麼。
這一羣人中,有的是人類,有的不是人類,一共有二三十人之多,看上去十分古怪。任川晴一眼就認出,這並不屬於懸空山原住民中的任何一個種族。而且,這些稀奇古怪的組合,非常符合一組組主和魅的特徵。
凱斯特說得對,果然是一些聚集在一起的“同類”。那麼問題是,他們在這裡匯聚,究竟想要做些什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