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坦蕩的平原上,突兀地矗立起一片巨大的建築羣,跟華夏絕大多數由原有城鎮改造而成的基地不同,這些建築物全都是嶄新的,顯然是末世之後剛剛建起來。而且體量十分龐大,色調灰暗,輪廓峻整,玻璃幕牆在夜色下泛出冷冷的光芒。
建築羣中央最大的一棟大樓,地下二層,光線幽暗的房間內。這個房間大得像廳一樣,裡面到處都是電子儀器,叫不出名字的設備,大大小小井然有序排列的各種容器,以及冷冰冰倒映着金屬光澤的操作檯。
靠着牆壁放置了一排比人還高的大型管狀玻璃器皿,透過無色的玻璃壁,可以看到裡面是一種奇怪的灰白色物質,軟綿綿粘乎乎的,有點像是白黴菌,不過不像黴菌那麼毛絨絨輕飄飄,質感要更加厚重黏稠得多。這灰白色物質還在玻璃器皿中微微地顫動,似乎是有生命的活物。
金鑽王冠的總裁,徐遊正站在那根管狀玻璃器皿的前面,仍然是一身一絲不苟的黑色制服。牆壁上投射下來的白色光線,映照在她乾淨利落的短髮和線條冷峻的面容上,襯着背後銀白和鋼灰色調的實驗室,有一種冰冷的禁慾美感。
旁邊是幾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爲首的一個正在給徐遊小心翼翼地做解說:“徐總,這一批菌絲體是目前爲止培養最成功的,吞噬能力和自身強度都有提高,而且繁殖速度是上一批的三倍。要不要給您演示一下?”
徐遊點點頭,那個研究員按動了儀表盤上的一顆按鈕,輸入幾個數字,他們面前那根玻璃管的頂端便打開了,一隻還在吱吱亂叫的小白鼠落進玻璃管裡面,摔到那些灰白色真菌中間。幾乎是一瞬間,那些菌絲就飛快地動了起來,像是吞噬獵物一般,一下子將小白鼠包裹淹沒在下面,吱吱的叫聲只響了幾秒鐘就停止了。灰白色的菌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增加,往上長了一大截,並且緩緩地變成深深淺淺的紅褐色,像是鮮血凝固之後的那種顏色。
“這一批真菌只需要獲得足夠的營養,不但可以增殖,而且會立刻長出子實體,開始繁殖。”那個研究員說,“子實體的成熟時間一般在三到五分鐘,然後就開始產生孢子,並且擴散。”
他說話的時候,玻璃管裡面剛剛吞噬了小白鼠的那些紅褐色菌絲,開始緩慢地蠕動膨脹起來。從菌絲叢中一點點地拱出了一片只有手指那麼大的芽狀突起,越長越高,顯露出圓鼓鼓的蘑菇一樣的形狀,上面也開始呈現越來越深的斑點,這便是大型真菌的子實體。
很快,那些紅褐色的圓形蕈類接二連三地打開了大大小小的傘蓋,各個子實體之間的形狀有很大差異,有的高瘦單薄,有的圓潤矮胖,什麼稀奇古怪的樣子都有。從傘蓋的底下,開始飄散出極細小的粉末一樣的孢子,因爲玻璃管裡面沒有風,孢子便簌簌地直落下來。
研究員再次操作儀器,玻璃管的上方產生一股往上的氣流,將那些孢子全部吸到外面,落進了另一根空的玻璃管內。然後再往玻璃管裡注入少量的清水,那些孢子幾乎是見水就迅速萌發,長成跟之前一樣的灰白色菌絲,厚厚一層,鋪滿了整根玻璃管的底部。
“孢子只要有水分就可以萌發,沒有水分的時候能夠保持休眠狀態,休眠時限未知,但是至少在六個月以上,因爲我們六個月之前儲藏在乾燥環境下的孢子,到現在還沒有失去活性。”
徐遊點點頭:“安全措施呢?”
研究員操控儀器往玻璃管內滴了一滴藍色的藥水,藥水接觸到底下灰白色菌絲的一瞬間,那一大片菌絲一下子就轉爲碳黑色,迅速乾癟萎縮下去,變成了鉛筆灰一樣的黑色粉末。周圍的菌絲也像是老鼠見了蛇一般,瘋狂地扭動着往後面退去,似乎對那滴藍色藥水有極大的恐懼。
“上一批的安全藥物,根據這一批菌絲的特性做了改進,對菌絲的殺傷力和威懾力更大,我們己方不用擔心受到菌絲的攻擊。”
“把詳細的數據資料給我看看。”
那個研究員立刻遞上一疊報告文件,徐遊接過來,一目十行地掃視下去,看每頁的時間幾乎不超過五秒鐘,厚厚的一疊文件,不到三分鐘就看完了。
“可以投入使用了。”徐遊把那些文件遞給後面的助理,“明天會有正式的批准文件下來,你們估算一下所需要的原料數量,列一份清單提交給上面,等原料到位了,就準備開始大批量生產。”
“這麼快就開始投入使用?”
研究室後面的黑暗裡,突然傳來一個慢悠悠的男子聲音,那聲音裡儘管帶着饒有興致的笑意,但音色卻很沉,怎麼聽怎麼覺得陰森詭譎,瀰漫着幽幽的死氣,彷彿是從九幽深處傳上來的鬼之笑語。
徐遊頭也沒回:“你怎麼來了?”
“傳說中的第二場末世,也就是末世中的末世,發源處就在這裡,這麼具有紀念意義的地方,我當然要來看看了。”
後面影影綽綽的黑暗中,走出來一個穿着式樣怪異的寬鬆衣袍的青年男子,顯露在牆壁上投射出的冷白色光線下面。在他的周圍,本來就已經不甚明亮的光線都一下子更陰暗了幾分,彷彿縈繞着無數實質性的黑影陰霾,交織成一片鬼蜮般的黑,冰窟般的冷,九幽地獄般的森涼和血腥。就像是一縷優雅而又詭異的幽魂,帶着濃重的邪氣,在半明半暗的陰與陽交界處,緩緩地出現在人間。
這青年男子有一張充滿了東方古典韻味的俊美面容,劍眉入鬢,鼻樑挺拔,下頜帶着優美凝練的線條。只是寒玉般的肌膚上有一道極細長的疤痕,從左邊額頭一直到右邊下巴,斜跨過整張面容,給他的容貌帶上了一種妖異邪魅而又驚心動魄的感覺。一雙銀白的瞳眸幽涼如鬼窟寒冰,萬物落入其中,都猶如褪色封凍一般,只剩一片森冷陰詭的黑暗。
這正是在安陽基地上空和徐遊一同乘坐飛機的那個男子。他的懷裡還是攬着一個美人兒,但跟上次那個美豔妖嬈的成熟女人不一樣,這次換了一個估計還不到十五歲的小姑娘,瘦瘦弱弱的,青澀稚嫩的小臉長得倒是十分可愛,但上面全是被竭力壓抑的極度恐懼之色,身子在男子的懷裡控制不住地輕微顫抖。
“不再觀察一段時間麼?”男子斜靠在一張金屬操作檯旁邊,一邊像摸寵物一樣,漫不經心地隨手揉弄把玩着小姑娘柔軟的頭髮,“當年我給你的喪屍病毒,你可是花了好幾年的時間來研究檢驗,然後纔敢擴散出去。”
“那是你給我的東西,我當然要謹慎。”徐遊淡淡轉過身來,“現在這些變異真菌是我全程主導研究出來的,我比較放心。”
其他研究員們,包括徐遊的那個助理,這時候全都識趣地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把地方留給這兩人單獨交談。
對於這個陰冷怪異得像是妖鬼一樣的男子,金鑽王冠裡除了徐遊以外,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來歷,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複姓司馬,提到的時候只能用“司馬先生”來稱呼。他從幾年前起就出現在徐遊的身邊,以一種非常微妙特殊的形式留在金鑽王冠裡,不擔任任何職務,也幾乎不插手金鑽王冠的事情,大部分時間都遊手好閒,除了玩玩美女以外似乎什麼都不做,但地位卻隱然不在徐遊之下。
因爲徐遊對他的重視,以及他一身根本不像人類的陰詭黑暗氣息,殘忍嗜殺視人命如草芥的心性,金鑽王冠裡所有人對他都有一種發自骨髓深處的強烈恐懼感。一見他就條件反射地躲着走,實在躲不過去,在他面前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大氣都不敢喘。
“嘖,這麼不信任我?真是讓人傷心。”男子挑了挑眉毛,露出一個幽怨的表情,本來怪模怪樣的十分滑稽,但放在他身上,讓人根本笑不出來,只覺得毛骨悚然,“我們好歹也是合作者的關係,第一場末世是來自於我提供的喪屍病毒,現在你自己研究出了這些殺傷力不亞於喪屍病毒的真菌,該不會是要拋棄我吧?”
徐遊微眯起眼睛看他:“如果我說是呢?”
“那我就站到其他勢力那邊去。”男子像是撓一隻小狗一樣,輕輕地撓着懷裡小姑娘的下巴,似笑非笑,“別忘了,變異真菌也是來自於喪屍病毒,病毒纔是末世裡一切力量的源頭,而我……則是病毒的源頭。”
徐遊望了他半晌,淡淡轉開目光:“我們的合作現在纔剛到一半而已,而且,我有那個資格拋棄你麼?”
“我也是開玩笑的。”男子立刻笑眯眯地接上,“就算我想另外擇木而棲,也沒有地方可去,除了你之外,沒有第二個人能這麼出色地實現我的夙願。”
徐遊沒理會他,自己開了口,這才解釋剛纔男子的問題:“這些真菌沒必要再觀察了。一來就像你所說,這只是喪屍病毒所產生的附屬生物之一,終究不能跟喪屍病毒相提並論;二來,現在華夏的十幾個基地已經連成一體,相互貿易,這對基地的發展有很大幫助,如果沒有外力干擾的話,很快就會形成穩定的社會體系。人類在末世裡站穩了腳跟,他們強大一分,對我們來說就不利一分。”
“我真是低估了人類的生存能力和適應能力啊。”男子對着天花板,幽幽地嘆了口氣,“這樣的末世裡,竟然還能發展得出今天的基地規模,的確是出乎我當初的意料之外。我本來以爲這一場病毒下去,人類就算不全死光,也應該活不了三五個。”
“生命是頑強的。”徐遊冷峻淡漠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了沒有表情之外的表情,浮出一縷隱約的譏誚,“你這種沒有生命的人,當然不能理解。”
男子噎了一噎,隨即撲哧一下,無奈地笑出聲來:“也不能這麼說吧,我好歹在兩千年前還是有過生命的……而且,你乾的不也是毀滅人類的事情麼?”
“我沒有你那種以毀滅人類爲樂趣的中二愛好。”徐遊掃了他一眼,“生命雖然頑強,但人心卻是脆弱的,人類雖然不能滅絕,人類社會卻可以輕易摧毀。不破不立,不滅不合,我並不想毀滅人類,只是想要一個以我爲主宰的人類社會罷了。”
“難得聽你在公事之外說這麼長的一段話。”男子聳聳肩一笑,總算摟着那個小姑娘站直了身子,不再歪歪斜斜地半坐半靠在操作檯上,“好了,我不打擾你工作。這大半夜的,美人在懷,回去睡覺纔是正經事。”
他帶着那小姑娘轉身要走,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回過身來:“對了,你那種真菌能不能給我一點玩一玩?”
“隨你。”
男子從玻璃管裡面抽了一縷灰白色的菌絲出來,那菌絲在他手上一動不動,就跟一團再普通不過的棉花一樣。他玉白修長的手指把玩着柔軟的菌絲,靈活地將它揉捏成了一個小小的圓環狀,然後執起懷裡小姑娘的一隻手,眼含笑意:“寶貝兒,來。”
那小姑娘恐懼得面無人色,渾身發抖,卻僵立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男子像是給她戴戒指一樣,溫柔而小心地把那枚菌絲圓環套到她細白的中指上。
一靠近活人的血肉,菌絲立刻像是活物一樣飛快地蠕動起來,一下子裹住了小姑娘的那根手指,就往她的皮膚裡面鑽去,顏色飛快變成了和血一樣鮮豔的深紅色。小姑娘驚恐而淒厲地慘叫起來,條件反射地拼命地甩着自己正在被菌絲吞噬的右手,卻被男子輕飄飄地一手按住:“乖,別動,也別叫這麼大聲,太吵了。”
小姑娘一手緊緊握住自己的右手手腕,只痛得臉色煞白,全身痙攣,淚水滾滾而下,然而在男子的一按之下,竟然真的硬生生地忍住了不敢再掙扎,只是張大了嘴巴,彷彿在聲嘶力竭地慘叫,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彷彿那男子淡淡的一句話,比手上血肉被活生生侵蝕撕裂的劇痛還要可怕。
男子饒有興致地抓着小姑娘的那隻右手,看着上面的血紅色的菌絲吸收了人體的營養,瘋狂地增殖生長。從開始時的一小圈,一下子就包裹住她的整隻手,迅速吞噬着她的血肉,把整隻血肉模糊白骨畢露的手變成了它們的苗牀。並且還在飛快地往她的手臂上蔓延,小姑娘終於再也承受不住這樣可怕的疼痛和慘烈的景象,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徐遊朝這邊掃了一眼,皺起眉:“司馬恪,不要在工作場所殺人,要我說多少次?而且這裡還是研究室。”
“不好意思,我忘了。”被叫做司馬恪的男子聳聳肩,毫無歉意地道歉,“不殺就不殺吧,我這就讓她活過來。”
根本看不清他是怎麼出手的,只見轉瞬即逝的寒光一閃而過,小姑娘那條正在被菌絲吞噬,已經長出大量鮮紅色蕈狀子實體的右臂就齊根斷了下來,被他一把扔到一邊。斷臂處血如泉涌,小姑娘卻仍然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沒了氣息。司馬恪一手手掌按在小姑娘的心臟位置,只見手掌間一道電流的光芒飛快一閃,小姑娘的身軀劇烈地跳了一下,痛苦地呻吟一聲,終於還是醒了過來。
“寶貝兒,別再昏過去了。”司馬恪笑眯眯地摸摸她滿是汗水和鮮血的煞白小臉,“徐總不讓我在工作場所殺人,所以你要堅持一下,至少別死在這裡。”
小姑娘看着他俊美無儔的面容,彷彿看見了什麼極度可怕的惡魔厲鬼一般,一雙瞳孔因爲恐懼而劇烈顫抖着,什麼也說不出來。
徐遊看着地板上那一大攤濺得到處都是的血跡,以及那條被甩到研究室角落裡,已經生長出一大片菌絲和傘蓋的斷臂,眼角終於忍不住跳了一跳:“我不讓你在這裡殺人,是不讓你把研究室弄得一團糟,你這樣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司馬恪還是笑眯眯地,“我可以看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徐總破天荒發火的樣子。”
徐遊深呼吸了一口,轉過身去,沒再理會他。
……
朝臨基地。
趙景行執意要繼續晶礦的研究,夏然也只能隨他,定期從空間裡送一小批晶礦到研究所去。研究所現在分成了兩個部門,一個研究晶礦,一個繼續研究之前的解毒藥,以防晶礦這條路走不通,還有一個備胎可以選。
夏均最擅長的是生物領域,而晶礦的研究偏重於化學物理,所以他仍然留在解毒藥的研究處。這天晚上,他結束了當天的研究,剛剛回到酒店裡的住處時,外面就響起了門鈴聲。
“公子?”
夏均打開門,看見外面站的人居然是趙景行,別提有多驚訝了。公子雖然因爲夏然的緣故,對他們都很好,但在私底下跟他們並沒有多少來往,這大晚上的來找他,難道是夏然出了什麼事?
“小然沒事,是我有事情跟你談。”趙景行說,“方便的話,先進去再說。”
夏均把趙景行迎了進來,兩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憂離因爲研究所裡有晶礦的緣故,現在不能再一直跟着夏均了,大部分時候都留在家裡,這時怯怯地縮在客廳的角落裡,離趙景行遠遠的,很明顯是在畏懼他。無論夏均怎麼叫她過來,她都不肯過來,他只好對趙景行苦笑:“抱歉,憂離不是沒禮貌,她不知道爲什麼,好像一直特別害怕你……”
“我告訴你爲什麼。”趙景行平靜地打斷了他,“因爲她是一隻四級喪屍,而我是八級喪屍,等級上高出她太多,對她會產生強大的威壓,所以她對我會有天生的恐懼。”
夏均瞠目結舌地看着趙景行,半晌,勉強幹笑了一聲:“公子,這個玩笑你開得好像有點……”
“我沒有開玩笑。”趙景行把自己的右手伸給他,“你摸一下就知道了,我沒有體溫,也沒有脈搏,和憂離的身體是一模一樣的。當初同舟小隊在那個森林公園裡的時候,林涵之就已經用生命體感知異能發現了我是喪屍,但我不能泄露這個秘密,所以用催眠術抹去了你們的記憶,只有小然知道這件事。我之所以不能接近研究所,也是因爲那裡的晶礦會殺滅喪屍病毒,對我來說是致命的。”
他這一段話說完,夏均就跟被無數道天雷接二連三地劈了一頓,足足有十多分鐘在那裡瞪着眼睛張着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難怪……難怪他老早以前就經常感覺公子似乎有些不對勁,尤其是在憂離出現以後,更是總覺得公子和憂離雖然在各種層面來說都八竿子打不着,明明沒有任何共同之處,而且憂離見了趙景行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但是兩人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怪相似感。
原來,那就是因爲他們同樣都是喪屍!
雖然說他和憂離朝夕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對於喪屍的接受度比任何人都高,但這個事實給人的震撼實在是太大。誰能想得到風華絕代的公子,竟然也會是一隻喪屍?
半天才艱難地動了動張得快要僵硬的嘴巴,結結巴巴地開口:“但是……公子,這麼大的秘密,你爲什麼要突然告訴我?”
“因爲我相信你不會說出去的。”趙景行的目光落到憂離的身上,“你所愛的人也是一隻喪屍,我想你應該很明白,這個秘密到底有多重要。”
夏均頓時沉默。沒錯,基地裡的人們至今還不知道憂離的喪屍身份,只當她是個身體不好臉色也不好,有點呆呆傻傻,不愛說話的奇怪女孩子而已。雖然憂離至今爲止沒有對人類表現出任何攻擊性,但非我族類其心必誅,他能接受,不代表別人也能接受。
他和公子,有着同樣的秘密。
“我今晚來跟你談的主要事情,自然不是這個。”趙景行繼續說下去,“我來是想說,希望你能轉去研究晶礦。”
“爲什麼?”夏均莫名其妙。他還在想着去跟夏然說,把解毒藥的研究處跟晶礦研究處遠遠分開呢,這樣憂離就可以繼續陪在他身邊了,把心智還未完全成熟的她天天一個人扔在家裡,他總覺得不放心。
趙景行望着他:“你很愛她?”
“……嗯。很愛。”
“但你是人類,而她是一隻喪屍。”趙景行的聲音冷靜無情,“只要喪屍病毒不滅,她就可以永遠生存下去,不老不死,就像我一樣。而你的生命只有區區數十上百年而已,你會死,會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個世上。”
“這我知道。”夏均的臉色一陣發白。這些他早就已經清清楚楚地意識到,但愛都已經愛了,要他怎麼自拔?
趙景行輕輕嘆了一口氣,然而他的下一句話聽在夏均的耳中,卻猶如石破天驚。
“那你難道從來就沒有想過,把她重新變成人類?”
------題外話------
司馬恪,這個字念克,不念各。
艾瑪,越寫越覺得這兩個boss簡直就是配一臉啊,可是我的大綱腫麼辦,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