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然一笑，莫城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門外，“在我回答問題之前，我有一問題想要問你，若是單以武力強上浩渺樓，搶回尊父，你有多大的把握？”
沉思片刻，凌風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浩渺樓守衛森嚴，就算是竹箜、凌國出動大批兵力恐怕也無法拿下，更何況我現在身邊根本沒有那麼多的人手，如此一來，強上浩渺樓，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十死無生。”
“若是浩渺樓突發其患，警備全出呢？”莫城笑意更濃。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目前而言，浩渺樓的存在一直都是整個浩渺大陸的最高機密，毫不誇張，當今浩渺大陸，除卻浩渺樓的掌事之人，恐怕沒有一人能夠清楚的瞭解浩渺樓的整體佈局，更何況是你我，我性命死不足惜，但我卻不能讓我的屬下平白送死，這樣的事情，我凌風做不到...”
“我想你應該是領會錯了我的意思，”搖了搖頭，莫城苦笑道。“或許你並不清楚，浩渺樓能夠屹立浩渺大陸頂峰，並不單單是因爲他的武力無人可擋，自浩渺樓成立以來，他的地位也並非從未有人撼動過，只可惜，這些撼動過浩渺樓存在的勢力也都一個一個瀕臨消失，因爲他們只注意到了浩渺樓的武力，卻忘記了浩渺樓存在的一個更重要的支助...”
“是什麼？”打斷莫城，凌風突兀的問道，關於浩渺樓的弱點，凌風實在太想了解了，自從知道了浩渺樓的存在，凌風無時無刻不在思考着這一問題，想要一統浩渺大陸，浩渺樓的存在無疑就像是一座無法跨越的高山，阻擋前路，令人絕望。可是現在，凌風竟然聽到了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這如何能夠不讓凌風感到急不可耐。
“就是他們...”手指指向門外，似乎早已想到了凌風的舉動，莫城玩味的笑着。“浩渺樓這麼多年爲何能夠屹立不倒，你們當權者考慮的永遠都是他的權勢，有一點，卻是你們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的。”
“浩渺樓同樣是人，既然是人，衣食住行自然同樣也要需求。浩渺樓並未成立國家，自然也就不會有任何的稅收，那你可知道浩渺樓如此大的勢力，那他的衣食來源又是從何而來的？沒錯，正是外面的這些商人。”注視着凌風豁然明朗的眼神，莫城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也正是爲何商業大會會定於浩渺樓召開的重要原因。浩渺樓勢力遍佈整個浩渺大陸，其中所需經費更是相當於一個帝國之多。毫不誇張，以你凌國、竹箜實力相加，恐怕也未必會是浩渺樓的對手，浩渺樓的強大，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想象。”
“整個浩渺大陸，行商之人約佔兩成之多，而這而成之人，有過半商會是由浩渺樓直接控制的，當今十大商會，同樣的也有三家商會由浩渺樓直接控制，而他們的負責之人，便是當今浩渺樓炙手可熱的三大家族，刑家、李家、以及杜家。”
“你能確定你所言確實屬實？”疑惑的看着莫城，凌風滿臉的質疑之色，莫城之言，恐怕也只有凌風還會相信，正是因爲了解程德的爲人，凌風才選擇傾聽莫城繼續說下去，若是旁人，恐怕早已將莫城趕出門外，認其瘋子了。
三大帝國與浩渺樓一向不和，要是實情真正如此，恐怕三大帝國早已想出方法對浩渺樓下手有哪裡會等到現在。更何況此類事情，凌雲煬更是重未提起，凌風又怎敢相信莫城的空口所言。
“你可知道你現在究竟在說什麼？”緊盯着莫城，凌風的表情越加的嚴肅，“浩渺樓的事情，從未有人能夠真正的探查明白，你又事憑藉着什麼纔敢說出如此的言語，要知道，這話若是傳到別人的耳力，恐怕就不是你掉腦袋的事情了，所有相關的勢力都會因爲你的一席言語而慘遭打壓，甚至--家破人亡。”
苦笑的搖了搖頭，莫城流露出一絲的苦澀。“早就想到你會對我懷疑，也是，此番言語就算是說給父親，恐怕父親也會難解吧。”站起身來，莫城徑直打開了房門，看着外面熙攘的世界。嘆息一聲，莫城流露出一絲的惆悵。
“你的疑惑是正常的，同樣的就連我自己也常常的疑惑，總覺得像是一場夢，那麼真實，卻又那麼迷茫。我十三歲更隨了父親，可所有人都不曾知道我十三歲之前的故事，因爲那段經歷，我從未對任何人提起，包括我的父親。我以爲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起那段時光了，我以爲我可以隨着時間的推移將那段歲月徹底的磨滅，再也不會記憶的，可上天往往就會和你開一個最大的玩笑，血腥的歷史就像是輪迴一般，在我的腦海中一幕幕的上演，重未停閒。”
像是回憶到了過去，莫城的身形顯得有些蒼涼。消瘦的身軀竟然有些顫抖，像是害怕卻又像是哀傷。
“若是不想說就算了吧，”輕輕拍打過莫城的肩膀，凌風示意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內心深處的故事，凌風瞭解這種感受，如同傷疤再次被人解開一般，忍受着疼痛，獨自一人感受着血淋淋的事實。
“已經過去了，”回頭淡然一笑，莫城的笑容有些牽強，就連臉色也越發的慘白了。擡手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珠，莫城努力使自己變得樂觀一些，“這件事情，我獨自在心中整整壓抑了三十年，你是第一個知曉的，也罷，或許說出來要好一些吧。三十年前，那時的我還並非是一個街頭乞討的孤兒，和所有人一樣，我也有着疼我愛我的父親，和藹可親的族老，錦衣玉食的生活。莫城這個名字並非是父親後給我起的，而是在我還未出生之前，族老便已經給我定下了這個名字。三十年前，莫家是整個浩渺大陸最大的家族，只可惜這個家族根本不通國業，不理社稷，只是對經商之道倍感興趣。花費了整整數百年的時間，耗費了莫家幾代人的心血，三十年前，莫家已經是整個浩渺大陸當之無愧的首富，沒有之一。我父是當代莫家的族長，而我卻是莫家同代的獨子，理所應當，我自然便是莫家下一代的繼承之人。本來我的生活足以令所有人羨慕的，在那樣的一個世界，我就像是一個天邊的星辰，備受尊崇。同樣的，我也從未讓他們失望，就在六歲的那年，我便已經能夠獨身一人爲家族帶來萬貫的家財。好景不長，一年之後，一個陌生之人闖進了我的家族，也正是因爲此人，莫家數百年的基業，一夜之間，飛灰湮滅。整整上千口人，就在一夜之間，死在了同一人的手中，除了我，再無一人僥倖存活。我親眼看着父母死在我的面前，我親眼看見刀刃刺穿他們的心臟，我想要哭出聲來，卻被母親巨大的怒喝聲躺了下來，就在臨死前的那一剎那，母親還在用她的眼神告訴我，好好活着。”
“從那以後，你就過上了乞討的生活，是麼？”遞過一塊手帕，凌風輕聲問道。
“不錯，等我醒悟過來，莫家已經完了，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呼吸，曾經的親人，曾經的朋友，甚至於家中侍僕，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我呼喚過他們每一個人，卻沒有一人回答過我，偌大的莊園就如同一座死城，站立其中，我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脈搏。再後來，莊園也沒有了，一場大火，讓所有的一切都消失殆盡，就在洶洶的烈火中，我再次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他的衣衫已經變得血紅，我知道，那是用我族人的鮮血澆灌出來的，數千人的性命，就是因爲此人而慘遭橫禍。”話到最後，莫城倒顯得平靜了許多，神情不在顯得激動，只有身體，依舊忍不住的顫抖着。
“可曾找到過你的仇人？”
“他就在這裡...”目光直至浩渺樓，“他一直都在樓中，可是這麼多年，我無數次的走近浩渺樓，卻從敢再見他一面。或許真的是我太軟弱了吧，軟弱到連如此的血海深仇都想要遺忘心底，恐怕我的父母、族人也在惱怒我吧，我根本就不配身爲莫家族人的...”
“他是誰？”沒有理會莫城的自語，凌風再次開口問道。
“浩渺樓，浩渺之主王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