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之人盡皆離開陸續離開營帳,唯獨瞿溪一人靜靜躬立在側,神色侷促,雙手近不自然的擺動着,盡顯扭捏之態,那裡還有平時的大將之風。
“坐...”淺飲一口清茶,凌風指了指身前的座椅,示意道。
“這,王上,坐就不坐了,微臣還有要事,若是王上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微臣想先告退了。”躬了一身,瞿溪看都未看凌風一眼,便要告退。
“等等...”聲音適時響起,凌風站起身來,一臉笑意的注視着面前低頭拘束的瞿溪,“怎麼,我就那麼讓你畏之蛇蠍?”
聲音略作微怒,聽聞之,瞿溪身形瞬間一震,對於自己面前的這位王上,瞿溪平心而論還是較爲了解的,雖然彼此年齡看似相仿,可是這位王上無論智慧還是心智卻是遠遠超過同齡之人,俗語言,伴君如伴虎,眼前這位王上隨便對於自己親近之人尚稱不上什麼虎狼之輩,但也絕對不是什麼溫順之人啊。
“微臣不敢,不敢啊,王上您多慮了,屬下只是擔心王上長久征戰,勞壞龍體罷了,怎敢畏懼王上啊...”瞿溪低頭回語,卻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原本語音深沉的凌風此時卻是一臉笑意。
看着瞿溪,凌風忍俊不禁,不由得笑出聲來。“好了,你當真以爲朕是那種不諳世事,妄自尊大的紈絝帝王了麼。”伸手扶起躬身的瞿溪,凌風的雙眼凝重的注視着瞿溪的雙眸,“瞿將軍,你告訴朕,朕究竟算不算的是一個政治清明的帝王。”
“王上何出此言?”聽聞凌風相問,瞿溪頓時神色一震,“王上九五至尊,平定南隅,吏治清明,自然算是一代明君。”
注視着瞿溪,良久,凌風搖了搖頭,放開了瞿溪,嘆息出聲。
“你撒謊...”未曾在意瞿溪惶恐的表情,凌風自顧自的坐回了座椅,“人之常言,帝王之道,貴爲天子,執天下執牛耳,掌世間之善惡,務萬物以蒼生。可朕至登位以來,南隅百姓無不飽禁戰亂之苦,朕雖作下休養生息之策,可常年戰亂,百姓又怎能安居樂業,長此以往,南隅必將在朕的帶領之下跌沛流離,苦不堪言。朕,爲君,爲王,皆爲失敗啊...”一絲落寞油然而生,凌風的額間,不覺間多了幾份滄桑。
前世身爲將領之身,凌風遠遠要比更多人瞭解戰亂之苦,本以爲前世自己勢單力薄,無力改變一切,可是現在,即使自己有能力改變一切了,卻發現這所謂的改變帶來的,卻是更大的戰亂。
望着逐漸的沉默的凌風,瞿溪嘴角微動,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有些人,有些事,能夠想明白的永遠是他自己,旁人縱使巧舌如簧,能改變的也是微乎其微。
足足一刻鐘的時間,二人都是在沉默中度過的。直到見到凌風緊鎖的眉頭逐漸展開,瞿溪的嘴角才流露出一絲的笑意。看來自己的這位王上終於還是想明白了...
“你爲什麼不勸說我?”眼神看向瞿溪,凌風一臉笑意。
“王上大略,有些事情自然不需要我們多嘴。”身退半步,瞿溪微微一躬,“恭喜王上,看來王上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聯之意...”
瞿溪的笑容很短暫,只是剎那,便又恢復了之前的嚴肅之色,可凌風卻能在其身上感受到深深的喜悅。這種喜悅,不光只是爲了自己,更是爲了南隅千千萬萬的百姓。
微微一笑,凌風心中不覺升起一絲欣慰之意。得臣如此,夫復何求。上前一步,簡單的拍了拍瞿溪的臂膀,“下去吧,去做該做的事情。”
躬了躬身,瞿溪轉身走出了營帳,卻沒有注意到,轉身的瞬間,凌風的身影盡然也是微微前躬,一聲細微之聲悄然發出,“謝謝,謝謝你們...”
半刻時間,凌風才重新收拾了心情。
“啓稟王上,肖將軍已在門外等候多時,說是有要事稟報。”
“雄兒,快,快讓他進來。”撣了撣衣袖上的灰塵,凌風收起了臉上的欣慰,換上了一臉的嚴肅之色。肖雄的到來,卻是出乎了凌風的預料,肖雄個性耿直,更是一個能力出衆的領袖之才,凌風毫不懷疑,若非自己憑空來到這個世上,恐怕到現在,有能力站在這裡的人只有肖雄,別無他人。
此次肖雄外出,本身就是受自己命令所使,依照肖雄個性,若是平常小事,肖雄定然會處理完畢後纔會來此上報,可是現在照此時間看來,肖雄此行,定然是遇到了無法自行處理的大事,若真如此,此事恐怕真的會影響東征浩然的行動啊,想到此處,凌風眉頭不由的緊蹙幾分。
“雄兒拜見父王,”手捧竹簡,肖雄瞿溪而跪,一臉嚴肅。“父王,天譴傳來消息,日前天擎十萬伏兵下落已明...”
“這麼快?”驚訝一聲,凌風連忙上前一步,接過竹簡。十萬伏兵,一直便是凌風忌憚所在,天擎憑空多出十萬大軍,非但摧毀了竹箜的有生力量,對於凌國來說,同樣也是一種極大的牽制。若說伏兵真正只有十萬也就罷了,可是此時看來,對於敵方的隱藏兵員多少自己根本就未有過一個定數,敵暗我明,凌國本身就已經立於了不利之地,再加上天擎浩然皆有各自底蘊,瘦死的駱駝尚且要比馬大,更何況是這樣的一個有着千年底蘊的強國。
打開竹簡,凌風快速的翻閱起來,竹簡不多,自己更是寥寥無幾,凌風的臉色卻逐漸變得更加的深沉。“二十萬大軍...二十萬大軍...”
“砰”竹簡重重摔在地上,嘴角顫抖着,凌風不由得站立起身。“好個浩渺樓,好個浩然國,朕真要對你們刮目相看啊...”大笑聲中,凌風眼中盡顯殺意。竹簡內容很簡單,只是單純的記載了兵員的數量及兵種而已,對於軍隊動向卻是隻字未提。可只是這一組組數據便已經使得凌風看的膽顫心驚,浩渺樓,擁兵四萬,兵員皆爲劍士。浩然國,擁兵十六萬,其中,步兵八萬,騎兵兩萬,後勤兩萬,重型騎兵三萬。這還只是浩然國隱藏兵員的數量,要知道,駐守於浩然國內的兵員就已經不下二十萬了啊。
若只是浩然國軍最多也只是令凌風有所忌憚罷了,可是凌風凌風真正感到心驚的卻是浩渺樓足足四萬的劍士。四萬看似數目並不算多,可凌風卻是與浩渺樓真正交過手的,這種劍士的實力根本不能以平常士兵戰力所論述,若是但以戰力記,這批士兵恐怕單挑十名戰士都不在話下。
更何況,若是這四萬劍士真以殺手方式行事,整個凌國又有多少將士能夠抵擋的住這種形式的暗殺。最終,恐怕整個凌國將士還未戰死沙場,便已經在刺殺之餘含恨而終了。
“雄兒,這份密探可曾可靠?”看向肖雄,凌風沉重的問道。
“回父王,據天譴來報,此密探其實並非是由天譴之人收集而齊的,而是有人通過匿名渠道直接送於天譴分舵,至於其中內容,天譴中人已經派人進行覈實,確切屬實。”
“哦?不是天譴之人收集而齊?”疑惑一聲,凌風不禁陷入沉思。天譴能力在整個浩然大陸絕對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凌風也一直將天譴作爲自己最大的砝碼之一,畢竟,只有自己依靠着天譴的情報能力,才能真正做到執掌天下,囊括四海。可是現在,竟然有人能夠搶先一步,將資料完整的呈現到自己的面前,這又如何能夠讓自己相信這個情報的真實性,相信這個情報的出現是否別有用途。
看到凌風臉路疑惑,肖雄的神色也不免有些尷尬,“父王,這份情況確實並非出自天譴之手,可是這份情況的真實性確實毋庸置疑的。畢竟,我們知曉太晚,父王也纔剛剛吩咐下去,我...”
“密送情報之人可曾查出?”沒有理會肖雄的回答,凌風急速問道。
“這...父王,雄兒無能,關於此人信息,雄兒到現在還是未曾查出。只是此人對於那分舵之人說過一句話,說他主子吩咐過了,不用再去探查他們的下路,他與我們絕對是友非敵。還有,他說一個躲在暗處的影子有時候遠遠要比站在光亮之下看到的更多,而他,就是那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