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北對許慕原來說,是有特殊感情的,因爲陝北那一場雪災,他才能躋身於朝堂之上,拜託了紈絝世子的名頭,更是因爲陝北那一場雪災,他才能娶到宋涼月爲妻。
當即,他這心裡頭倒是愈發不好受了,“七皇子這話說的倒是不假……罷了,不說這些了,七皇子這次回京是打算以後都留在宮裡頭嗎?”
“留在宮裡頭,我從來沒做過這樣的打算!”七皇子想也不想,就已經開口道:“這皇宮就像是一所金絲鳥籠,外頭的人羨慕裡面的人錦衣玉食,可裡面的人卻羨慕外頭的人能夠自由自在,各有各的好罷,不過我這性子還是不留在宮裡頭的好……估計我在京城中也待不了幾天,等着過幾日去宮裡頭給皇上與太后娘娘請安之後,便走罷,這天下之大,我想去的地方還多着了。”
小時候,許慕原的夢想也是能夠周遊四方,可如今身邊的牽絆太多,這夢想更是變了些,如今是想帶着宋涼月和孩子一起周遊四方,“如此,我倒是能夠多與七皇子討教一二了,聽七皇子這意思,這些意思是不打算住在宮裡頭了,若是不嫌棄的話,就住在安平侯府罷!”
七皇子略思忖了片刻,就點了點頭,末了還不忘說道:“以後不用再叫我七皇子了,打從我離開皇宮之後,就不再是什麼皇子了,你只管叫我七表哥就是了。”
話雖這麼說,可有些稱呼不是能夠隨便改的,如今許慕原還是將七皇子叫做七皇兄。
就算是七皇子沒有大肆張揚,可七皇子回京的消息仍舊像是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宮裡頭的每個角落,最爲震驚的自然是皇上了。
據李大清所說,皇上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良久都沒有說話,當天晚上更是難得沒有歇在妃嬪的寢宮之中。
只是許慕原不明白,爲何七皇子和皇上之間的芥蒂這麼深?依照皇上那性子,就算是真的做了什麼對不住七皇子的事兒,也斷然沒有放七皇子出宮的道理,這乃是關係到了皇家的顏面啊!
皇上,素來是將權利和顏面看的比什麼都重的!
當許慕原在堂燁的送別宴上見到李大清的時候,自然是趁着衆人不注意將這話問了出來,只是李大清卻像是沒聽到似的,端着酒杯笑吟吟道:“侯爺當真是看得起奴才,竟肯賞臉與奴才喝酒,奴才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呢!”
因着太子之位的空缺,他更是成爲了衆人巴結的對象,想早點知道皇上的心思,也能早點站隊!
那酒杯高高擋起來,他恰好用袖子擋住了嘴,低聲說道:“什麼時候侯爺對七皇子的事兒這麼感興趣起來?如今侯爺要關心的不該是五皇子嗎?”
這許慕原是五皇子黨羽的,在京城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許慕原亦是低聲回道:“聽公公這話中的意思,想必是知道當年的事情了……若是這般,那改日我可要與公公討教一二呢!”免費的棋子,不用白不用!
只是他那話音剛落下,五皇子就已經走了過來,嘴上依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子衍已經敬了李公公一杯酒,那李公公可莫要在推辭,也得接受我這一杯酒纔是!”話畢,他更是不忘給許慕原一個讚賞的眼神。
對於拉攏李公公,他已經嘗試過許多次了,只是這李公公面子上看的倒是對誰都來者不拒,可好像又從未對誰推心置腹過!
李公公卻是不肯喝下這杯酒的,“五皇子可是折煞奴才了,您是主子,奴才怎麼敢接受您的敬酒?五皇子怕是喝醉了罷?就算是真的要敬酒,也該是奴才給您敬酒纔是!”這話的意思已經是再明顯不過了,這是不接受五皇子的示好!
端着酒杯的五皇子略有些尷尬,這酒喝下去也不是,放下去也不是。
只是他是誰?是五皇子,什麼事情沒碰上過?當即這臉上的神色就已經恢復如常,更沒有說去勉強李大清,反倒是看着不遠處緩緩走出來的堂燁,道:“小王爺出來了。”
這倒也是奇怪,明明是堂燁的送行宴,可好像是他纔是那個最漫不經心的人。
還未等堂燁落座,這五皇子就已經上前道:“堂燁,明兒就要走了,來,表兄敬你一杯酒,祝你一路順風!”就到了如今這地步,五皇子依舊不忘拉攏堂燁。
他聰明歸聰明,但自從太子死了之後,卻是太急近了些。
堂燁倒也不推脫,接過身後太監呈上來的酒就一口灌了下去,淡淡道:“多謝五皇子了。”
這話雖看似是對着五皇子說的,那他的目光卻是直直落在跟在五皇子身後的許慕原身上,像是想在許慕原身上看出個窟窿來。
許慕原想抽身離開,畢竟堂燁與他之間的關係,有些尷尬。
這關係着實是有些尷尬,就連五皇子與李大清都看出了堂燁的不對勁來了,藉口走了。
這下子,堂燁更是無所忌憚了,只開口道:“我明日就要回西北了,侯爺怕是很開心罷?”早在這送行宴之前,他就一個人已經喝了好幾壺悶酒了,酒壯慫人膽,更何況他馬上就要走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這濃烈的酒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惹得許慕原朝後退了幾步,壓根就沒與堂燁有過多攀談的意思,“小王爺怕是喝醉了罷!”
“喝醉呢?呵,我從小在西北長大,這西北講究的就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侯爺覺得這點酒就能叫我喝醉?”堂燁只覺得嘴裡的苦意蔓延開來,好像這心裡胃裡都是苦的,這些日子他每日每日都是借酒消愁,只是這京城的酒,好像怎麼都喝不醉,就算是喝再多,這腦子裡都是清醒的,“還是侯爺不想與我說話?”
這人喝醉了是一點好處的,若是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兒,都是能夠怪到酒上頭來。
許慕原只淡淡說道:“小王爺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說着,他頓了頓,繼續道:“只是我想着我與小王爺素來沒什麼交情,在這個時候,除了一句保重的話,好像也說不出別的來了。”話雖然不大好聽,但都是實話。
堂燁聽了這話,卻是苦笑着說道:“侯爺可是我的表兄啊!原先我娘還在世的時候就曾提起過你,只說你比我年紀相仿,若是她帶着我來京城,咱們倆兒一定能夠玩到一起去的,若我娘知道我們會鬧成今日這個地步,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侯爺,我知道你不願意看到我,我也知道,這世上任何一個丈夫都不願意見到喜歡自己妻子的男人罷!可今兒有些話,我要當着侯爺說清楚纔是,要不然,就算是我回到了西北,仍舊會覺得不安心的!”
說着,他更是長長嘆了口氣,道:“前幾日侯爺遞給我的那封信,我已經看了,涼月在心中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心裡頭從始至終只有侯爺一個人……這話其實那日在慈寧宮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只是我卻覺得侯爺壓根就配不上涼月,這安平侯府如今是個什麼境況,只怕侯爺比我清楚多了,侯爺覺得自己當真能給涼月幸福嗎?”
“更何況侯爺是個什麼性子,我也是略微領教到幾分的,只怕今兒乃是侯爺不準涼月過來的罷?”
就算是心中再怎麼明白,他這心裡還是存在着希冀的,如今哪怕只遠遠瞧一眼宋涼月都是好的。
只是他再怎麼算,都沒有算到宋涼月只送來了一封信給他,那信還是叫許慕原送來的。
許慕原向來不是個好脾氣,也就這些日子在朝堂上歷練出來了,可宋涼月乃是他的逆鱗,當即就冷笑着說道:“我不準涼月來的?小王爺這話說的好像有些過了,涼月有手有腳的,若是她真心想來,可是我能夠攔得住的?”
說着,他頓了頓,繼續道:“更何況,涼月乃是小王爺表嫂,是安平候夫人,小王爺這般直接稱呼她的閨名,怕是有些不妥當罷?小王爺說這話,我可以當做小王爺喝醉了,只是這話若叫旁人聽到了,怕都不會這般想了!”
原來旁人一直說他做什麼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可如今他卻覺得這小王爺和他比起來,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堂燁卻是對這話避之不談,反而說道:“是不是你不準涼月來的?”今兒雖是他的送行宴,但皇上的意思是太子剛死,這宮裡上下氣氛一片低迷,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叫大傢伙聚一聚,所以五皇子等人更是帶了家眷過來,在後院更是開了幾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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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纔許慕原臉上還能維持着基本的客氣,可如今,面子上卻是徹徹底底掛不住了,“小王爺想聽到我說什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京城之中的一切,好像和小王爺沒有什麼瓜葛了罷?”從西北來京城一趟,着實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