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是這事。”
徐銳微微一笑,臉上竟多了一絲坦然。
劉異凝重道:“小子,你可別小看了此事,第一批封賞代表着聖上的態度,此戰你居功至偉,按說聖上第一個要封賞的便是你,可第一批封賞的名單上卻沒有你,便說明聖上對你有了別的想法。”
“將軍不必擔心。”
徐銳擺擺手,笑道:“此事沒那麼複雜,如果我所料不錯,不但第一批名單上沒有我,第二批,第三批也不會有。”
“哦?”
劉異一愣,問道:“這其中還有什麼深意?”
徐銳搖頭道:“沒有什麼深意,不過是他布了個局,等着我服軟罷了。”
“你說聖上等着你服軟?”
劉異難以置信地問。
徐銳點了點頭,笑道:“是啊,咱們這位聖上心思太重,凡事都喜歡演戲耍手段,早晚要吃虧。”
劉異臉色一變,自動過濾了徐銳對宏威皇帝那番大不敬的評價,憂心地問:“是不是南關鎮那日你對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才讓他起了別的心思?”
徐銳道:“那天之事不是主要原因,總之您不必擔心,他自己弄出來的爛攤子想讓我去收拾,門都沒有,管他如何佈局,我通通不接,看他還能怎樣?哈哈哈哈。”
見徐銳笑得開懷,劉異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之上,怒道:“你這小子,仗着有點小聰明便不知天高地厚,聖上的局也是說不接就不接的?”
徐銳揉着後腦勺,委屈道:“要是接了,從今往後便要任人魚肉,不接還有一線生機,我可不想一輩子當奴才。”
“不當奴才你還想當主子?”
劉異沒好氣地說。
徐銳卻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與其給別人打工,當然不如自己當老闆來得痛快。”
劉異瞳孔一縮,駭然道:“小子,你想造反?!”
徐銳翻了個白眼:“造反這種工作又辛苦,又危險,沒前途的,況且老闆有無數種當法,何必總盯着那把又硬又難坐的椅子?”
劉異悻悻地哼了一聲道:“小子,老夫警告你,朝堂不比戰場,有時候看不見的刀比真正的刀還要危險百倍,可別玩大了收拾不了!”
“放心吧,我什麼時候打過沒把握的仗?”
徐銳得意的一笑,自信地說。
劉異想起徐銳在涇陽一戰的表現,從來只有他佔便宜,連一場真正的硬仗都捨不得打,這種王八精神着實令人看不下去,心裡的擔憂這才微微少了幾分。
徐銳不願再和他談這件事,想了想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正是楊渭元留給徐銳的傳家寶。
那小盒表面漆了一層褐色的漆,乍一看很像木質,但仔細觀察便會發現上面閃爍着隱隱的金屬光澤,不知究竟是何質地。
一見此盒,劉異頓時大奇。
“咦,這不是楊渭元的寶貝麼?竟是到了你的手上?”
徐銳點點頭道:“這是義父臨終前交給我的,說是他的鎮宅之寶,將軍可知義父是在何處得到這件寶物的?”
劉異皺着眉頭思索一陣道:“這東西楊渭元一直很少拿出來示人,知道此物的除了老夫不會超過五指之數,老夫第一次見到此物好像是十多年前,他出徵草原歸來的時候。”
“草原?”
徐銳眉頭一皺,似是沉思着什麼。
劉異見他不說話,便問道:“老夫觀此物不過精緻一些,卻也算不得什麼寶貝,虧得楊渭元將他當做鎮宅之物,可爲何你也對這東西如此在意?”
徐銳聞言,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出食指,按在小盒之上,緊接着令劉異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
小盒的表面竟然亮起一陣淡藍色的光芒,從徐銳的食指上一掃而過,然後盒子裡竟響起一個女聲。
那聲音冰冷木訥,好似行屍走肉,說出來的話劉異卻是一個字也聽不懂。
他頓時大驚,豁然起身道:“這是何邪物?難道里面封着厲鬼不成?!”
徐銳擺擺手,示意他坐下,然後淡淡道:“現在還說不清楚,不過我可以肯定不是什麼邪物,大概和我師門有關。”
“你師門?”
想起徐銳乃是師出鬼谷子,什麼東西只要與那位陸地神仙沾上邊便少不了神奇二字,劉異便有些釋然。
其實徐銳也是不得已纔拿鬼谷子當擋箭牌,劉異聽不懂那女聲說的話,可不代表徐銳也聽不懂。
其實那女聲說得是英語,大概意思是:“三號目標朱震,男,三十一歲,鳳陽秀才,屢試不第,1640年穿越到此,關注等級高。”
大漢的開國皇帝朱震原來是明朝末年的落榜秀才,怪不得他能默出四書五經,也怪不得大漢朝會以明代的制度建國。
這段時間徐銳曾仔細研究過這個世界,發現這個世界的發展極度畸形。
由於朱震的橫空出世,將這個原本還處在部落時代的世界強行帶入了封建社會,並建立了完善的社會制度和禮教道德,打破了社會自然發展的規律。
這個世界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平行時空?亦或是宇宙中的某顆類地行星?這裡爲什麼會有人類?爲什麼會有穿越者?
還有,既然有三號目標,那麼至少會有一號和二號目標,他們又會是誰呢?
顯然,他們的穿越不是偶然,背後似是有無數看不見的眼睛在冷眼旁觀。
那麼,自己的穿越又是怎麼回事?會不會也是其中的一個目標呢?
看來想要解開謎題,等時機成熟的時候,得去一趟草原才行。
徐銳摩挲着這個小盒,默默地想着。
南書房內,裕王和肅王跪在地上,剛剛他們將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稟告皇帝,可皇帝卻只是端着手裡的奏章仔細看着,一言不發。
汪順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兄弟跪了半天也沒等到父皇的迴應,不免有些心虛,肅王用腳跟輕輕碰了碰裕王,像是在問現在該怎麼辦?
裕王皺着眉頭,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亂動。
不知過了多久,宏威皇帝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奏摺,提起大筆在上面批覆了幾個字,然後吹乾字跡,將奏摺疊好,放到了已經批完的那一摞頂頭。
汪順趕緊上前,遞上一塊熱毛巾,宏威皇帝接過來擦了擦臉,斜靠在椅子上。
“就這些?”
宏威皇帝問了一句,語氣淡淡,聽不出喜怒。
裕王點頭道:“就這些,之後徐銳遇到榜下捉婿,咱們便分開了。”
皇帝點了點頭:“朕知道了,不早了,你們回去吧。”
肅王還想說什麼,裕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拉着他扣頭。
“兒臣告退,請父皇早些安歇。”
說完,兩位皇子緩緩退出南書房。
等二人一走,皇帝臉上的淡然之色瞬間消失無蹤,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這小子真能惹事,去了一趟長興道場,竟然把兩個老夫子教育了,這可有些棘手。”
汪順緩緩來到皇帝身後,低聲道:“陛下,要不要壓一壓他?”
皇帝沒有回答,而是嘆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聖賢教會乃天地至理,小子你可知道鋼過易折啊……”
說着,皇帝搖了搖頭:“汪順,明日你去一趟長興道場,替朕向夫子傳一句口諭。”
汪順連忙躬身領命。
就在宏威皇帝思索着該如何向東籬先生開口的時候,七十餘里外的山路上,一個少年正哼着小曲,緩緩行路,正是跋涉了一個多月的要離。
走得累了,要離便找顆大樹一靠,從包袱裡掏出兩個幹饅頭啃了起來。
“哎,天天吃饅頭,第一次任務就得跑這麼遠,真是何苦來哉……”
說着,他掏了掏口袋,翻出十個銅板,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又沒盤纏了,錢怎麼這麼不經花?”
他嘆了口氣,把銅板裝回口袋,又從地上撿了一塊大石頭裹進包袱裡,繼續往大興城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