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小屋裡,菲利克斯遞過一杯茶。
“這裡越來越真實了,”鄧布利多好奇地說,他輕輕抿了一口琥珀色的液體,“這是什麼茶,我好像沒喝過。”
“普通的茶,你我口味不同。”菲利克斯說道,他坐在鄧布利多對面,此時,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我們有多少時間?”鄧布利多微笑着問道。
“兩分半,”菲利克斯揉揉頭,“如果你非要堅持,最多五分鐘。”
“那就是至少一刻鐘了。”鄧布利多微微頷首,說道。
菲利克斯瞪着他,翻了翻眼睛,他翹起腿,慢悠悠地說:“兩件事,一件是安撫四所學校,一件是追查幕後黑手。”
鄧布利多修長的手指交叉在身前,“你有什麼見解嗎?”
“第一件事很好解決,主要是看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鄧布利多微笑着說。
“火焰杯的契約不容違背,這一條就能壓死他們,但這會產生一個問題,霍格沃茨聲望大跌,丟人丟到國外去——”
“這也是我不想看到的場景。”鄧布利多果斷地說,“我們需要作出一定的妥協。”
“有兩種辦法,一是增強對手,二是自我削弱。前者不可取,畢竟每所學校的訴求不同。”菲利克斯冷靜地說。
“那就只能選擇後者了,說說第二件事吧,這纔是關鍵的地方。”鄧布利多說,“你認爲他們的目標是誰?”
“只可能是哈利了,這種可能性最大。”菲利克斯突然想到了一點:“小天狼星在世界盃期間跟我提過,哈利的傷疤……”
“我知道這件事,小天狼星也給我寫過信。”鄧布利多帶過了這個話題,他沉聲道:“說回火焰杯吧,我曾懷疑過哈利用什麼手段繞過了火焰杯的限制,但當格蘭傑小姐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可能了。”
“有這種可能嗎,繞過限制?我一直以爲是強力混淆咒來着……”
鄧布利多笑了笑:“制定火焰杯規則的是人,是人就會有漏洞,老實說,我對暗地裡的人有點失望,手段太明顯了。”
菲利克斯點點頭,這話倒是沒錯,如果能找到規則漏洞,或許更讓人摸不着頭腦。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火焰杯被人爲干擾了。
區別在於,其他四所學校認爲是霍格沃茨動的手腳,即便不是,也佔盡了便宜。
“所以,是伏地魔?”
“所以,伏地魔。”鄧布利多輕聲說,“不過以我對他的瞭解,不可能是他本人動手。”
“他肯定有幫手,那個跟小矮星彼得一起襲擊哈利的,也許還有更多。”菲利克斯順着校長的思路說下去:“他曾統治小半個英國,這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說到這裡,他腦子轉了轉。他給盧修斯·馬爾福留的期限是聖誕節前,但現在形勢有了變化,他不可能繼續等下去了,另外,根據雨燕守護神的反饋,那個神秘的古董賣家似乎也與馬爾福莊園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不,菲利克斯,你不瞭解他,伏地魔把力量作爲統治的基石。失去了力量,他就失去了對手下的約束。”鄧布利多嘆息地說道,“我在暑假裡逐一拜訪了他在孤兒院裡的同伴和工作人員,越是瞭解,越是清楚他的本性。”
菲利克斯想了想:“所以他這些年一直藏在阿爾巴尼亞森林,也與這個有關?他在失去力量後不信任任何人,不,應該說他信任的那批都被關進了阿茲卡班……直到小矮星彼得找到了他!”
“你說到關鍵了。”鄧布利多同意他的觀點。
菲利克斯卻皺起了眉頭,“能確定是誰動的手腳嗎?理論上來說,四位校長和他們帶來的教授都有機會,甚至霍格沃茨裡的教授……”
這個範圍就太大了。
“伊戈爾·卡卡洛夫曾經是食死徒。”鄧布利多平靜地說道,“這也是我制止阿拉斯托的原因。”
“會是他?”菲利克斯不太相信,卡卡洛夫的反應太真實了,就算想洗清自己的嫌疑,也沒必要那麼賣力,另外三所學校的情緒都是被他鼓動起來的。
反倒是穆迪……過往一幕幕快速閃過,一些疑點似是而非,他拿不出任何證據。
“卡卡洛夫的可能性不大,他背叛了曾經的主人,在戰後供出一批食死徒的名單。”鄧布利多說道:“我個人認爲,伏地魔不會找上他。”
“奪魂咒呢?複方湯劑?”菲利克斯試探地說,他想說的不是這個人,但要看看鄧布利多的態度。
“你還不理解我的意思,菲利克斯。如果是伏地魔,他不會把虛弱的一面展示給曾經的背叛者,他更樂意在復活後,宣揚他的名,讓叛徒日日夜夜活在恐懼中,直到悄無聲息地死在陰暗的角落裡。”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這就是黑魔頭的驕傲嗎?他輕聲說:“據我所知,穆迪教授在入職前,宣稱自己受到過襲擊……”
鄧布利多的眼神銳利地看過來。
“……我還留意到,他隨身帶着一個弧形酒瓶,但我一次也沒見他打開過,有點多心,他不會口渴的嗎?”
鄧布利多注視着他,過了十幾秒,他平靜地說:“這只是你的猜測,阿拉斯托的神經比較敏感,而且他從不碰任何可疑的食物,這是公認的事情。我和他認識的時間超過了半個世紀,比伏地魔還長,我對他足夠了解,但我沒在他身上發現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我們不能因爲猜測而對一個人動手。”
“是‘你’不會因爲猜測而對人動手。”菲利克斯刻意強調着說。
鄧布利多沉默下來。
“鄧布利多,”菲利克斯說:“我們不應該讓潛在的威脅留在身邊,”他的語氣低沉下來,“至少要試探一下。”
片刻的肅靜後——
“你打算怎麼做?”
“奪魂咒,複方湯劑,記憶修改,是我能想到的三種方式,但第三種方法在不制服穆迪教授的情況下暫時無法驗證。”菲利克斯說着,他還捎帶上其他人,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針對穆迪:“當然,對其他人也適用。”
“前提是,他們不是心甘情願成爲伏地魔的走狗。”鄧布利多補充了一句。
“沒錯,如果心甘情願,我的手段就很有限了,敢於在你眼前搞事的黑巫師,肯定會對攝神取念有所防備,”菲利克斯也感覺到棘手,“難道還能讓我一點點查探他的記憶,這跟把人扒光了有什麼區別?”
萬一弄錯了,那就是生生給自己創造一個死敵。
爲什麼巫師看重自己的記憶?因爲他們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巫師真的有手段修改、僞造和抹掉別人的記憶。
“這件事我來做,菲利克斯,我去和阿拉斯托說。”鄧布利多沉聲說,“奪魂咒,複方湯劑,這兩種方法我都會去驗證,但是探查記憶,我不同意,那是對阿拉斯托最大的羞辱。”
“可是……”
“在沒有更明顯的證據前,我不同意使用任何過激行爲。”他不容置疑地說,“除此之外,如果他沒有問題,我打算讓他留意身邊可疑的人……”
菲利克斯聳聳肩,“我等着您的答案。”他打了個響指,將魔法散去,兩人迴歸現實。
房間裡,馬克西姆夫人正瞪着自己,她看起來氣呼呼的,穿着黑色緞子的胸膛劇烈起伏着,似乎下一秒就會衝他遞拳頭,不過可能想到了他還有一個校董的身份,這才勉強忍住了。
她沉默着不說話,卡卡洛夫此刻終於從穆迪的陰影中緩了過來,不耐煩地說道:“到底是什麼小問題?該怎麼解決,你們盯着看對方足足有半分鐘了,也不說話,別以爲可以這樣糊弄過去。如果沒有好辦法,那就放開德姆斯特朗的束縛,允許他們使用任何手段——”
“卡卡洛夫校長,”菲利克斯看着他說,“你學生的限制沒有想象得大——”
“你說什麼?”卡卡洛夫瞪着眼睛。
“我有一個問題,德姆斯特朗是一所培養黑巫師的學校嗎?”
“這是污衊!克勞奇先生,你聽到了嗎?”
“聽我把話說完,”菲利克斯盯着他,“德姆斯特朗在對待黑魔法的態度上最是開放,這句話不假。但不意味着,德姆斯特朗是一所‘專門’教授黑魔法的學校,黑魔法只佔據了授課內容的很少一部分,至少我從你們的教材上,看不到多少黑魔法的影子……”
“黑魔法在決鬥領域應用最廣,但你們就不教繳械咒了嗎?昏迷咒?鐵甲咒?”
菲利克斯慢慢地說道:“黑魔法只是一種有效的補充,但它永遠也不會成爲一所公開招生的魔法學校的主流,哪怕您再怎麼喜歡黑魔法,也應該謹記這一點!”
卡卡洛夫憋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他承認德姆斯特朗以黑魔法爲主要教學內容,那明天這所學校的名聲就徹底臭了。作爲校長,他必須站出來爲自己和學校正名。
卡卡洛夫漲紅着臉說道:“黑魔法只是德姆斯特朗的一部分,我們有能力解決它的副作用,學校裡有專門的教授會評估學生的學習進度,有選擇地傳授給學生黑魔法。”
話是這麼說,但私底下很多教授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過分追究,這也是德姆斯特朗崇尚黑魔法名聲在外的原因。
之所以德姆斯特朗沒有成爲黑巫師集中營,也確實和這所學校的制度有關。他們的確遵照了一定的審覈標準,這種做法的好處是,即便有學生私底下練習黑魔法,但因爲不敢公開使用,練習的次數不多,對心性的影響也不算嚴重。
“那霍格沃茨多出來的一組勇士怎麼解決?”卡卡洛夫很生硬地轉移話題。
“很簡單,既然你們都把它看做是霍格沃茨的優勢,那就把它變成劣勢好了,”菲利克斯輕飄飄地掃視了一眼在場的勇士和校長,他們纔不關心是否有黑巫師暗中覬覦哈利,或是德姆斯特朗的教學問題,他們只想知道怎麼合理地在賽前削弱一方。
“鄧布利多校長,克勞奇先生,巴格曼先生,我建議霍格沃茨的得分按照均值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