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得償所願,自當共同進退,若有法子擺平這個曹吉祥曹公公,一切難處自然迎刃而解。”
說到這裡,周秦川暗自感慨,甫入京師,景泰朝的幾大名人就悉數登場了。
于謙不必說,堅拒瓦剌,力挽狂瀾的人物,最後與岳飛一樣不得好死,周秦川深感不平和惋惜。
至於石亨和曹吉祥,乃是英宗奪門之變三大功臣中的兩個,沒想到這麼快就與他們對上了。
那個土木之變後主張南遷避禍不成,最後改名遮羞的徐有貞,在奪門之變中出謀劃策,乃是最爲關鍵的人物,如今不知尚在何方。
“就不知馬公公在京中關係如何,能不能將那曹某人動上一動?”
周秦川說完,和其他人一道,滿含期望地看向馬奎,在座諸人,只有他對京中最爲熟悉,也算有點根基,若要找人幫忙,或是搞點小動作,非他莫屬。
只是看,馬奎一臉無奈,欲言又止的表現,大夥兒就都明白了,看來還是馬慶常年在外,導致京中根基太淺。
挾大功欲登高位,找幾個說好話敲邊鼓的人沒問題,但真遇上阻礙,就沒人願意幫他說話了。
曹吉祥擺明車馬地跳出來阻攔,內宦之中能壓得住他的,實在沒幾人,馬慶也未必夠得着。
找外臣爲援,就更別想了,又有幾人能鎮得住發過話的石亨呢?王直還是于謙?
呵呵,這兩人怎麼可能爲一個東廠廠督的位置替人說話。
“那……能不能打探一下曹吉祥經常出沒之所,咱們……”
秦博心裡甚是不甘,草原上爭權奪利哪有這許多麻煩,誰拳頭大就聽誰的。
他雖然心慕中華,終究不耐煩這等繁瑣之事,既有人手在昌平,暗中召集一些,想必問題不大,只需探明曹吉祥的行止,半道而擊,人一死,還能怎麼蹦噠。
“萬萬不可。”馬奎臉色大變,“大王子,沒那麼簡單,此人若被刺而死,咱們嫌疑最大,反而便宜了其他人。”
周秦川也輕拍了下這個大舅子的背脊,低聲勸道: ωwш ▲ttka n ▲¢O
“秦兄稍安勿躁,這廝權知東廠,又監軍團營,豈是易與之輩,進出之間,定有不少護衛,這裡可是京師,想要一擊必殺,實難成功。”
秦博想想,的確如此,他們即便能僥倖得逞,以他們的勢力和手段,事後也很難全身而退,這纔沒了聲氣。
“罷罷罷,我家老爺之事,且聽天命。”
關於馬慶,馬奎已然無計可施,只能把希望放在景泰帝身上,倘若馬慶真能因功而簡在帝心,那曹吉祥所爲就全無用處。
不過他生怕秦博等人因爲事不順遂,蠻性大發,做下什麼無可挽回之事,連累他家主人,趕忙指了條路:
“曹吉祥終究是內宦,朝堂大事還是以外臣爲主,只要廷議未決,你等之事就尚有轉機。
於大人雖然不在京師,不過儀銘儀大人的府上,你們可以去跑一跑,或許有些作用也說不定。”
接着說了一番這個儀銘大人的根底,乃是今上還在做郕王之時的王府舊臣,也是唯一留在朝堂之上的王府舊人。
王府其餘人等,不是年紀過大,就是才具不足,早都致仕了。
此人掛了個兵部尚書的虛銜,實則算是景帝在六部之中的一個眼線,若能得他相助,則大事可期。
“門大哥,如何?如今在錦衣衛高居何職啊?”
問清楚儀銘府邸所在,又定下何時登門拜訪,周秦川這纔有閒心問門達如今的境況。
“別提了,馬老哥還有鎮撫使盧忠大人,都陪我跑了幾趟錦衣衛,每次都是讓我靜候聖裁,如今仍然是個百戶,哪有什麼高居何位之說。”
門達自與盧忠、馬奎進京之後,除了進一步確認其錦衣衛的身份,就再無任何進展。
不惟如此,就連去大同的盧忠,也因爲大幅縮水的功勞受了牽連,本就沒有多少事兒的他,如今更加清閒,經常同門達混在一起,成了難兄難弟。
“大王子,周兄弟,蘇家妹子,本該早些來同你們通個氣的,只是新賃了個院子,又陪馬管家和盧大人奔走,怠慢之處,見諒見諒。”
說完自己的事兒,門達又陪了個罪。
周秦川等人自是不會掛懷,輕輕揭過不提。
......
“老爺,有客來訪。”
華燈初上,儀銘府上的管家來到書房稟報,遞上了手中物什。
儀銘接到手中的,是一張大大的禮單。
打開禮單,入目所見,這份禮可不輕,黃金百兩,紋銀千兩,這些都還不算什麼,最爲貴重的,乃是五塊上好羊脂玉。
要知道,大明自立國以來,在西部邊境,真正的勢力始終未出嘉峪關,區別不過是有羈縻統治和無羈縻統治而已。
這就導致位於西域的于闐所產玉石,能流入中原的極少,且多是朝貢,僅在皇室內部流傳,上等好玉在民間那是可遇不可求。
一次就以五塊上等羊脂玉爲禮,當真稱得上是大手筆了。
儀銘皺着眉頭問道,“客從何來?”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何況是這麼重的禮。
“老爺,拜帖就在禮單之內,小的可沒敢多看。”管家答道。
儀銘這才注意到,拜帖實在小得可憐,附在禮單一隅,若不仔細些,難保不會掉落出來。
將拜帖拿到手中,細看之下,手一抖,那張小小的拜帖跌落地面。
“老爺!”管家等了一會兒,見儀銘兀自發愣,這才小聲提醒,“客人還在候着呢,不知……”
“讓他們走。”儀銘回過神來,“就說……嗯,就說我不在府上,還有,以後但凡是他們上門,不用來稟報於我,都按這套說辭打發走就是。”
“是,老爺。”管家接過儀銘遞來的禮單和拜帖,轉身就走。
看着遠去的管家,儀銘陷入沉思。
上門拜訪者乃是南附大明的瓦剌一部,曾經的瓦剌大王子,如此重禮,所求何事,不問可知。
自是不願所部被打散收編,在京師做個清閒王爺,找上門來,就是想要自己在聖上面前說幾句好話,謀個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