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面色微紅,略有酒意,一席話說得鏗鏘有力,聽得趙子桐頻頻點頭。
一旁的周秦川見了暗笑,二人居然還挺憤青,不愧爲好基友。
“既如此,二位兄長,眼下機會就在眼前,不知可敢一展平生抱負?”
周秦川的聲音極具誘惑力,笑得像個狐狸。
自打確認了此王越就是彼王越,就是歷史上那個牛人,周秦川豈會輕易放過。
正好王、趙二人也很對秦博胃口,有意招納,兩人一拍即合,就此定下了這般計謀。
“你……”王越看看周秦川。
“你們……”王越再看看秦博,哪會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二位先生大才,若朝廷真讓我遠赴西域,我麾下長史、紀善之職,虛位以待。”秦博笑眯眯地及時接上。
以秦博的身份,還有敬獻印璽的功勞,定然是要被朝廷封王的,依舊制,朝廷還會委派漢人到這些外蕃王爺手下充任長史、紀善二職,既是教化協助,也有監視督促之意。
只是仁宣之後,明廷實力不斷萎縮,這個舊制也就有名無實了。
像秦博的曾祖、祖父,還有其父也先都被明廷封過王,可哪裡有什麼長史、紀善,哈密衛同樣如此,其首領一直世襲忠順王,永樂年間還有漢人做着長史紀善,之後就再也沒有這等事兒了。
不過朝廷雖然不會委派,但若這些外蕃王爺招攬漢人充任,並主動上報的話,定然不會拒絕,特別是秦博,這個面子朝廷還是要給的。
王越一個小小的不入流的御史,且尚未復職,願隨秦博西去關西,豈會不允,趙子桐一介秀才就更不用說了。
“好,好!”王越激動得連連以掌擊桌,“吾一生所學,總算有了用武之地,王某見過大王子。”
此話一出,既是輸誠之意,秦博大喜,站起身來,握住王越雙手,“吾得先生,猶如……”
周秦川在一旁實在聽不下去,收服王越,他自然很高興,不過這二人莫不是如小濟一般,評話聽多了?像劉備那樣來個如魚得水的譬喻,實在是爛了大街的段子。
乾脆對二人不予理會,轉而問趙子桐道:
“趙大哥,你呢,想不想與我們一道去西域長一番見識?”
剛纔他見趙子桐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轉瞬卻又冷了下來,有些奇怪。
“對啊,趙兄,你我二人並轡而行,一同爲大明開疆拓土,如何?”
王越與秦博嘰歪完畢,正好聽到周秦川的問話,也一道勸說。
趙子桐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王越恍然:
“我明白了,定是放心不下嫂夫人,趙兄新婚燕爾,來趟京師已然耗時不短,若再赴西域,家中娘子可就望眼欲穿了,怎生捨得。”
“也……也不完全如此。”趙子桐低語道,“家中老僕東叔,年事已高,時日不多,他與我名爲主僕,實爲父子,我有心爲他養老送終,故不忍遠遊。”
“怎麼?東叔如何了,趙大哥?”
聽到這裡,周秦川和蘇幼蓉齊齊發問。
雖然與那老者相處時日不長,但交情卻不淺,聽趙子桐的意思,好像不太妙。
“東叔身子骨倒還無事,不過自你等走後,客棧生意一日好過一日,他反而一下老了很多,看來是之前操勞過甚所致,我擔心他大限快到了,說實話,這次瞞着他來京師,甚是愧疚,既然王兄有了去處,我當速回家鄉纔是。”
秦博拍拍趙子桐肩膀,“父母在,不遠遊,趙兄當以盡孝爲上,什麼時候想找我們了,我等掃榻以迎。”
一直在旁邊不曾說話的門達忽地插嘴問道,“秦兄,周兄弟,我欲再與你等同進同退,不知可否?”
“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周秦川和秦博驚詫莫名。
要知道,門達此次同馬奎趕赴大同,知會馬慶,算是又立一功,前途可期。
他的封賞雖然遲遲未下,但只要秦博有了去處,那門達升官加爵不在話下。
即便在錦衣衛不受待見,以他同馬慶的交情,到西廠不說做掌刑千戶,當個理刑百戶沒什麼問題,這個位置,可比錦衣衛有名無實的指揮還要威風。
怎會突然生了離開京師,與他們一道遠赴西域的念頭?
見衆人一臉疑惑地看向自己,門達急忙放下酒碗解釋道:
“諸位,咱們相處時日也不短了,周老弟,你應當知道我的性子,在塞外散漫慣了,要我留在京師,不但要欺下媚上,就是睡個覺,喝個酒都要提心吊膽,不得安生,這哪是人過的日子,還不如在板升城的時候逍遙快活,是不是這個理兒?”
“話雖不錯,”周秦川同他碰了碰酒碗,“可你當真捨得拋下京師的一切,與我等遠走高飛?”
見門達有些猶豫,知道他也不太甘心,周秦川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要不這麼着,你看如何……”
當晚,其餘人等喝得酩酊大醉,周秦川和秦博酒量甚宏,有心再喝些,一則沒了酒,二來嘛,終究不是自己的地盤,不宜忘形,把喝醉之人扶去歇下之後,兩人也各自回了屋。
周秦川摸黑洗漱完畢,掀開被窩就鑽,不意碰到一個火熱的軀體,相處這麼久,僅憑味道也能聞出是早早離開酒桌的蘇幼蓉。
正待問個究竟,兩條柔軟的胳膊纏住了他的脖子,“秦川哥,我要給你生孩子。”
一室的春色無邊……
......
魯東張秋,帳篷裡燭光如豆,青袍老者正就着光亮持卷而讀,一個小廝探頭進來道:
“老爺,京中有急信到此。”
不等老者回復,小廝帶着一個微微喘着粗氣,已然熱得卸去衣甲的大漢進了帳篷。
老者接過信札,揭開火漆,取出信箋,看完後就着燈火將其焚盡。
“還請尚書大人儘快給陛下回信,以便小人覆命。”大漢鞠躬行禮。
“怎麼,不歇上一歇?”老者反問。
“不了,陛下有命,不得耽誤,十里外有個驛站,安排有兄弟,我只需趁夜趕到那裡,由他們繼續傳遞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