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從未有過的大勝,戰鬥還沒有完全結束,熊文燦和孫傳庭就控制不住喜悅的心情了,熊文燦高興的是陝西的李自成基本被剿滅,不可能翻起什麼大浪,大軍接下來可以轉戰河南,徹底剿滅張獻忠,至於剩下的小股流寇,已經不用特別操心了,孫傳庭高興的是,陝西終於可以安定下來了,接下來他可以穩固地方,實實在在做些事情了。
潼關以南,大軍中軍帳。
熊文燦笑的眼睛都眯成以一條縫,看着面前英氣勃勃的孫傳庭,舒心的開口了。
“孫大人,我準備馬上給皇上和朝廷寫去奏摺報捷,這是一場亙古未有的大勝,僅有李自成和十來個流寇逃進大山之中,李自成麾下的流寇被完全剿滅,陝西算是徹底穩定下來了。”
“接下來,大軍要開赴河南南陽,剿滅張獻忠及其麾下的流寇,我想啓奏皇上,依舊請孫大人領軍作戰,不知道孫大人意下如何啊。”
孫傳庭壓根沒有想着繼續領兵作戰的事宜,剛剛傳令兵前來稟報,李自成領着十多個流寇逃入大山之中,沒有了蹤影,孫傳庭很不滿意,其實他已經做出了足夠詳盡的部署,在南面大山外圍,埋伏有足足五百的軍士,想不到這五百軍士都沒有能夠斬殺或者活捉李自成。
是不是命令軍士進入大山之中搜索,孫傳庭有些猶豫,那座山太大了,十多人藏匿其中,想要找到他們如同大海撈針,可就這麼放走李自成,孫傳庭實在不甘心。
想不到這個時候,熊文燦說及了剿滅盤踞河南的張獻忠的事宜。
孫傳庭看着熊文燦楞了一下,沉思了一會纔開口。
“熊大人,下官本應該竭盡全力輔佐大人,徹底剿滅北方的流寇,還我大明北方的安寧,不過下官身爲陝西巡撫,在大人的幫助之下,好不容易平定了陝西境內的流寇,接下來要考慮陝西百姓的生活了,大人也知道,陝西連年遭遇災荒,更有流寇作亂,情形很不好,若是不能夠及時的扭轉,局勢恐怕難以掌控啊。。。”
孫傳庭沒有直接答應,這在熊文燦的預料之中。
按照朝廷和兵部的安排,五省總督熊文燦代表朝廷負責剿滅流寇,中部五省的巡撫,在剿滅流寇的安排部署方面,需要聽從熊文燦的號令,不過朝廷和兵部的意思也很明確,那就是各地的巡撫負責自己轄區內的戰鬥,不得隨意插手其他地方的事宜。
這裡面牽涉到權力分配的問題,譬如說孫傳庭,能夠管轄的就是陝西境內的事宜,手肯定不能夠伸到河南以及山西去。
“孫大人,你放心,我一定會向皇上和朝廷舉薦的,我以爲,依照你的能力,讓你擔任陝西巡撫有些屈才了,若不是顧慮到朝廷的安排,我一定舉薦你出任五省總督,代表朝廷負責剿滅流寇的事宜。。。”
熊文燦還沒有說完,孫傳庭連連擺手。
“大人萬萬不要這樣說,折煞下官了,下官能夠打敗李自成,剿滅其麾下的流寇,也是遵照大人的部署,在大人的鼎力支持下才做到的。。。”
傳令兵進入中軍帳的時候,熊文燦和孫傳庭停止了交談。
戰報已經出來了,此役斬殺流寇四千餘人,生擒七萬餘人,其中流寇老營軍士七千餘人,全部就地看押,征伐大軍折損近三千人,至於繳獲的糧草戰馬等等,還在詳細的清理過程之中,數量應該是不少的。
熊文燦的神情變得嚴肅,如何處理被俘的流寇,需要他做出決定,生擒的流寇近八萬人,他可養不起,如果轉嫁給陝西地方,孫傳庭也無法承受,畢竟這麼多人需要吃飯,沒有哪個府州縣衙門能夠拿出來那麼多的糧食。
糧草肯定是要拿出來一部分的,至少不能夠讓這些被俘的流寇餓死。
“孫大人,我覺得,這些流寇以前都是尋常百姓,受到李自成等人的蠱惑,才加入到流寇隊伍之中,我想還是都放了吧,讓他們回到家鄉去種田,老老實實的做事情。。。”
熊文燦說完,孫傳庭沒有馬上開口。
孫傳庭的看法肯定不一樣,他主要關心的還是李自成老營的軍士,至於說新營的軍士,說到底就是流民,這些人的確可以放走,給他們一些糧食,讓他們回到老家去種地。
但孫傳庭有自知之明,熊文燦是五省總督,對於如何處置被俘的流寇,有決定權,他不過是陝西巡撫,協助熊文燦剿滅陝西境內的流寇,最多有建議權。
還有一點,孫傳庭是清楚的,熊文燦對於流寇的態度,依舊是撫大於剿,也就是說,熊文燦認爲流寇是大明王朝的子民,被逼無奈才造反的,如果讓他們安安心心種田,家裡有糧食吃,這些人是不可能造反的。
孫傳庭的想法不一樣,他認爲流寇之中的很多人,早就不是尋常的百姓,譬如說老營之中的很多流寇軍士,不管如何的優待他們,這些人都不會滿足,只要有機會,依舊會造反,就算是沒有了機會,這些人也很有可能佔山爲王,成爲土匪。
想法不一樣的情況之下,作爲熊文燦的下級,孫傳庭不會多說話。
“這個,如何處置被俘的流寇,下官真的沒有想過,一切依大人的決定爲準。。。”
熊文燦與孫傳庭以前沒有交集,不過這次朝夕相處,相互之間有了一些瞭解,孫傳庭這樣的態度,倒也在熊文燦的預料之中,畢竟孫傳庭長期賦閒在家,復出不過兩年左右的時間,做事情還是很謹慎的,不會有絲毫出格的行爲。
更多的時候,孫傳庭不會琢磨上司的想法和喜好,大都是依照自身的想法行事,如果發現情況不對,就不會表明任何的意見和看法。
這樣的行爲,在面對上峰的時候,肯定不討喜,弄得不好上司認爲你瞧不起他。
在內心暗暗的嘆了一口氣,熊文燦再次開口了。
“好了,孫大人,我準備給皇上和朝廷寫奏摺了,六百里加急的奏摺,這封奏摺你一定要在上面署名,此事你可不要推脫。。。”
。。。
加急奏摺當天就送出去了,六百里加急,皇上應該在三日之內就得到奏報。
奏摺送出去之後,熊文燦反而不着急了,這個時候沒有必要率領大軍趕赴河南南陽,急急忙忙的剿滅張獻忠及其麾下的流寇,而且熊文燦不僅僅寫了一封奏摺,另外的一封奏摺之中,他舉薦孫傳庭出任兵部右侍郎,協助自己剿滅流寇。
熊文燦與孫傳庭商議之後,派遣了數百名軍士,進入到大山之中,搜尋李自成等人的蹤跡,如果能夠在大山之中抓住或者斬殺李自成,最好不過,就算是找不到,也盡力了。
一切都在熊文燦和孫傳庭的預料之中,三天時間過去,搜尋沒有任何的消息。
熊文燦和孫傳庭不知道的是,進入大山之中搜索的軍士,壓根就沒有盡力,這些軍士曾經負責在大山的外圍堵截李自成,在圍追堵截李自成的過程之中,他們損失慘重,廝殺到最後,被不要命的流寇嚇壞了,幾乎失去了鬥志。
這些軍士,進入大山之中,怎麼可能認真的搜索,在他們看來,就算是發現了李自成的蹤跡,也不敢進攻,何必要拿着自身的性命去開玩笑呢。
三天之後,熊文燦決定不再搜索。
熊文燦認爲,李自成的老營已經被徹底剿滅,李自成麾下僅僅剩下十多人,不可能有什麼作爲了,接下來朝廷發佈通緝文書,搜尋李自成的下落,對於舉報李自成行蹤者,予以重獎,就一定能夠生擒或者斬殺李自成。
大軍朝着西安府城的方向開拔。
押送的流寇數量已經不多,絕大部分被俘的流寇,都原地遣散了,要不是孫傳庭提出來要求,熊文燦有可能遣散所有被俘的流寇。
熊文燦做出了決定,孫傳庭不好反對,不過他也留了一個心眼,暫時沒有放走老營的流寇,他計劃對老營的流寇適當的甄別,將其中一部分人納入到軍中磨礪,這樣就能夠消除不少的隱患了,至於說那些老營流寇之中的軍官,暗地裡處置一些,免去後患。
前往西安府城的時候,熊文燦速度還是很快的,奏摺送出去已經有三天時間了,按說皇上應該是收到了,皇上若是有聖旨,也是首先到西安府城,熊文燦前往西安府城,就能夠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得到皇上的聖旨。
又過了三天,大軍抵達西安府城。
軍士還沒有在城外完全安頓下來,巡撫衙門的知事就急匆匆趕來了。
朝廷的加急敕書已經抵達西安府城,這封敕書是給五省總督熊文燦的,若不是知事知曉熊文燦和孫傳庭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早就親自前去送敕書了。
接過敕書的時候,熊文燦的臉上帶着笑容。
當着孫傳庭的面,熊文燦打開了敕書,仔細看起來。
很快,熊文燦的臉色發白,身體也微微顫抖了。
“大人,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了。。。”
孫傳庭忍不住開口詢問。
熊文燦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將敕書遞給孫傳庭。
“後金韃子從牆子嶺和青山關入關了,敕書令你協同我領兵,馳援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