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愛恨糾纏
“端王叔就按照遺詔上面所寫的去辦吧。”喬清淡淡地說。人死如燈滅，重要的是生前，死之後再如何風光大葬又有什麼意義呢？滿足的不過是活着的人罷了。
端王微微點頭，神色有些猶豫還是開口對喬清說：“華笙不在，宮中不能長久無人主事，你要不還是搬到皇宮裡去吧。”端王一直當喬清是極爲欣賞的小輩，如今雖然喬清身份改變了，但是很多東西一如從前。端王並不是在命令喬清，只是在提一個建議。
喬清眉頭微皺。她本就不喜歡皇宮，而且莫華笙還不在，她這次來盛陽城就是過來看望一下親友，帶着孩子們出來玩幾天就準備回寒月山莊去了。可如今搖身一變成了皇后，還要住到皇宮中去？
端王看出了喬清的猶豫，面色有些爲難地說：“皇兄的葬禮我可以辦，朝中也沒什麼大事，但是宮中還有一些人，我不方便處置啊。”
喬清瞬間明白了端王指的是什麼，宮中的一些不方便處置的人，當然不是宮女太監，而是莫御風的皇后妃嬪們，還有一個病怏怏的兒子和兩個女兒……
如今皇帝成了莫華笙，莫御風的皇后葉紫蘇的身份很是尷尬，歷來太后要麼是皇帝的親孃，再不濟至少得是皇帝他爹的女人之一，可因爲莫華笙不是莫御風的兒子，所以葉紫蘇也不會變成太后，更別提宮中那幾個妃子了。
莫御風並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來安排他的後宮中那些女人，事實上從十幾年前開始，他就幾乎沒有再進過堯國的後宮了。而那個病怏怏的六皇子還在宮中一個僻靜的宮殿中養病，還有四公主莫毓嫣和五公主莫毓蓮，一個存在感極低，另外一個曾經被莫御風斷定得了“癔症”，不過如今都還活着。
端王就算掌管着朝事，也不方便插手宮中的事情，尤其是後宮的事情，如今能管的只有喬清這個名義上的皇后。
喬清把宮中大致的人物想了一遍之後對端王說：“端王叔放心，宮中的事情我會處理的。”並沒有開口說她要住進皇宮中去……
“如此我便放心了。”端王微微點頭，很快就離開了。雖然如今堯國安定，但是畢竟剛剛經過戰亂，還有皇位的更迭，大事小事都不少，端王很忙，丞相喬振軒和兩個兒子也是每天早出晚歸十分忙碌。
“孃親，皇爺爺死了嗎？”喬煜突然跑了過來皺着眉頭問喬清，他無意中聽到兩個下人在說皇上死了，皇上不就是他前兩天剛剛見過的那個皇爺爺嗎……
喬清把喬煜抱了過來，伸手輕撫他的額頭輕聲說：“你皇爺爺生病了，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
“那我以後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喬煜眼中已經有了晶瑩的淚花，他還小，這是第一次經歷長輩離世，尤其是前兩天才剛剛見過面，感覺很傷心。
“嗯。”喬清微微點頭，抱着喬煜嘆了一口氣，希望莫御風一路走好吧。當天晚上喬清帶着三個孩子一起睡覺，喬煜哭了一場之後依舊有些悶悶不樂，兩個小的對莫御風沒有什麼印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向在喬煜面前十分冷酷的莫喬安小包子看自家大哥似乎不開心，還破天荒地把離喬清最近的位置給讓了出去……
第二天，喬清決定進宮去看看，想着有些事情能處理的就給處理了，省得麻煩。
在莫御風死的那天，喬清已經換上了一身素白的衣服，雖然她沒想要去給莫御風戴孝，但是死者爲大，莫御風在很多方面都是值得她尊敬的一個人。
喬煜也是第一次穿白色的衣服，聽到喬清說要進宮，他主動提出要跟着喬清一起去，喬清沒有拒絕，而且讓寒冰她們給另外兩個小的也都收拾一下，一起進宮去。
莫御風要在宮中停靈七日之後發喪，如今守靈的是後宮妃嬪和端王一家，百官也要每日入宮去哭喪，這是堯國流傳下來的規矩。
到了皇宮門口，喬清剛剛下馬車，面前很快就跪了不少人：“參見皇后娘娘！”
“孃親，他們爲什麼要叫你皇后娘娘？”喬煜從馬車裡鑽出來好奇地看着喬清問。
這個……喬清在想她要怎麼跟喬煜解釋身份的變化，不過不需要她解釋，喬煜根據自己的常識已經開始推理了：“皇爺爺不在了，孃親是皇后娘娘，所以爹爹是新的皇上了對不對？”
喬清看着喬煜微微點頭，喬煜神色有些奇怪地說：“那我和小石頭就是皇子，小妹就是公主了？”感覺怪怪的……
“嗯。”喬清說着牽起了喬煜的手往前面走去，懵懂的莫喬安小包子和莫離小姑娘被寒霜和寒雨抱着跟在後面進了皇宮。
莫御風的遺體停在堯國皇宮的乾陽殿中，喬清帶着孩子們還沒靠近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哭聲。莫御風是個好皇帝，而不管百官心中是不是真的悲慟，該哭的時候就得大聲哭。
喬清牽着喬煜的手從跪在乾陽殿外的百官身邊經過，剛剛靠近乾陽殿門口，突然聽到了一聲十分高亢刺耳的尖叫。
“啊！你們放開本宮！本宮要隨皇上一起走！永遠都不分開！”這是葉紫蘇的聲音。
“攔住她！”這是端王的聲音。
聽到裡面的大聲嚎哭，喬清微微皺眉吩咐寒冰帶着三個孩子等在外面先不要進去，自己一個人擡腳走了進去。
進入乾陽殿，喬清第一眼就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朝着端王的臉抓了過去，瘋狂地說着：“就是你！就是你害了皇上！我要殺了你！”
那是葉紫蘇，是端王的皇嫂，端王無論如何都不能對她動手，所以一時被搞得很是狼狽。喬清神色一冷，片刻之間就到了近前，伸手輕輕一拉，葉紫蘇就重心不穩跌倒在了地上，衆人這個時候才發現喬清的存在……
端王妃扶住了端王，莫東陽和莫北玥都是敢怒不敢言，畢竟這是在莫御風的靈前，可是這兩天皇宮裡的女人不消停的可不止葉紫蘇一個，不然端王也不會跑到喬國公府去請喬清了。
而跌倒在地上的葉紫蘇，跟喬清初見時候那個光彩照人的皇后根本就是判若兩人。消瘦到皮包骨的臉頰，蒼白的臉色，花白的頭髮，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形容枯槁的老嫗一般……此時她惡狠狠地看着喬清大聲說：“就是你！就是你們聯合起來害了皇上！”
看了一眼莫御風的棺槨，喬清覺得葉紫蘇實在是太吵了……直接上前輕鬆地將葉紫蘇從地上提了起來，擡腳走進了偏殿裡……
所有人都愣了愣，很快又響起了大大小小的哭聲，也掩蓋住了偏殿之中的所有動靜。如果不是此時場合不對，莫北玥真的很想跟着去偏殿去看看喬清要如何對付葉紫蘇，因爲那個女人這兩天一直都處於癲狂狀態，逮誰咬誰，可偏偏她是莫御風的皇后，雖然早已經被打入冷宮，但是名分一直都在。堯國並沒有所謂的殉葬制度，如果皇帝死之前寫了詔書讓誰陪葬的話再另當別論，不過莫御風自然是沒有，不僅沒有，還專門寫明絕對不允許任何女人跟他葬在一起。
此時偏殿之中只有喬清和葉紫蘇兩人，避開了衆人的視線，喬清漠然地將葉紫蘇給甩到了地上，看着她冷冷地說：“別在我面前裝瘋賣傻，我不會對你客氣！”
葉紫蘇正準備大聲嚎哭，聽到喬清冷漠的聲音，哭聲戛然而止，一臉敵意地看着喬清說：“皇上走了，你不能動我！”天下誰不知道喬清的身份實力，就連在冷宮中的她都聽說了。
“你可以試試。”喬清冷聲說。
喬清話語中的冷意讓葉紫蘇脖子縮了一縮，眼珠子轉了轉看着喬清說：“我可不像某些人都沒兒子了還不肯死心，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你能答應，我就把我知道的秘密告訴你。”
某些人沒了兒子還不肯死心……喬清知道葉紫蘇在說誰，她看着葉紫蘇面無表情地說：“你想要什麼？”葉紫蘇自己也是個連兒子都沒有了的人，而且據說從很久之前開始就對她的兩個女兒漠不關心，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想要什麼？
“我想要陪皇上一起走，跟皇上葬在一起。”葉紫蘇說着，渾濁的眼中突然有了神采，彷彿陷入了某種美好的回憶中，臉上竟然有了微微的笑容，她沒有看喬清，自顧自地說着，“我跟皇上是結髮夫妻，他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他自己走太孤單，我要陪着他，下輩子我們還是夫妻。”
“不可能。”喬清冷聲說。莫御風專門給自己身後事的安排寫了一道遺詔，明明白白地寫着他要孑然一身離世，不允許任何女人跟他葬在一起，葉紫蘇還在幻想跟莫御風下輩子做夫妻，可是這絕對不是莫御風想要的。
“爲什麼？！”葉紫蘇拔高聲音看着喬清問，“我是皇后，我爲什麼不能跟皇上葬在一起？！”莫御風是他這輩子最愛的人，雖然莫御風對她從來都沒有一絲溫柔，但是葉紫蘇覺得，莫御風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他對別的女人也沒有更好，葉紫蘇愛的就是這樣的莫御風。
喬清突然感覺很諷刺。莫御風一輩子癡愛葉瑛，甚至在葉瑛離開之後一心赴死。而葉紫蘇又癡癡地愛着莫御風，甚至要跟他一起死，還要求跟他葬在同一座墳墓裡……
莫御塵，莫御風，葉瑛，衛湘君，葉紫蘇……這些上一輩的人愛恨糾纏了一輩子，到了如今又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莫御風和莫御塵都死了，莫御風可謂是鬱鬱而終，莫御塵更是以一生悲劇收場，而造成莫御塵悲劇一生的衛湘君，死在了她最愛的莫御塵手中……只有葉瑛，經歷了二十多年的苦難之後，終於永遠地逃離了這些糾纏，而葉紫蘇，她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后，又得到了什麼呢？兒子死了，一個女兒遠嫁衛國，另外一個女人得了“癔症”，而就連死，莫御風都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的關係……
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如果有了第三個人，第四個人……會變成什麼樣子，這些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喬清很慶幸，她跟莫華笙，從一開始到現在，從來都沒有讓任何人走入他們的愛情世界，以後也絕對不會有。
“這是先皇遺詔。”喬清淡淡地說。那道詔書也是個秘密，想必葉紫蘇還不知道。
“爲什麼……”葉紫蘇此刻的神情很是嚇人，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她坐在地上眼神渙散喃喃地說，“我們是夫妻啊……我那麼愛你……爲什麼你連死都不肯跟我葬在一起……爲什麼……”
喬清沒有再理會彷彿失了魂一樣的葉紫蘇，從偏殿中走了出來，正好跟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的賢妃梅若蘭四目相對，賢妃神色一慌，很快垂頭抹起了眼淚，而賢妃身邊……
喬清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跪在賢妃身邊那個弱不禁風的瘦弱身影，果然是不肯消停麼……
喬清帶着三個孩子祭拜過莫御風，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目光不經意之間看到賢妃伸手在身邊那個瘦小的男孩身上狠狠地掐了一下，那個瘦弱的孩子哭聲更大了，身子搖搖晃晃地快要抽搐過去了……
這是喬清第一次見到莫御風的小兒子，如今已經十四歲的莫流明，看起來身量就像未滿十歲一般，先天不足的身體根本就無藥可醫，在藥罐子裡泡大的莫流明這輩子都沒見過幾個人，因爲他不能出自己的宮殿，多走幾步就會喘得厲害，而生母身份低下又早逝，莫御風對這幾個兒子又沒有多少關愛，莫流明在宮中這麼多年都彷彿不存在一般。
而死了兒子的賢妃爲何會突然跟莫流明湊到了一起，左不過是不甘心還想再爭點什麼。現在莫御風屍骨未寒，這些女人就先留幾天吧……
喬清進宮一趟，在離開的時候頒下了她作爲堯國皇后的第一道懿旨交給了端王，等莫御風下葬之後立刻執行，端王看了之後微微點頭，而喬清很快帶着孩子們走了。
本來是要帶着孩子們來盛陽城玩兒，誰知後來發生了這麼多事，喬清離開皇宮之後，突然覺得非常想念莫華笙，很想立刻回到他的身邊去。
“孃親，我好想爹爹。”喬煜靠在喬清懷裡悶悶地說。剛剛去祭拜了他很喜歡的皇爺爺，他心裡覺得很不舒服，而他從小最大的依靠就是喬清和莫華笙，喬煜也很想見到自己的爹爹。
“想爹爹！”懵懂的莫離小姑娘拉着喬清的手晃了晃，眨巴着大眼睛說。
喬清看向了小兒子莫喬安，莫喬安非常一本正經地說：“孃親，我想小藍了，我們回家吧。”
小藍……小藍在寒月山莊，莫喬安在哥哥和姐姐都說了想爹爹之後來了一句他想小藍了……對於小兒子小小年紀就表露出來的悶騷屬性喬清早就已經見識過了。
“好，咱們回家。”喬清微微一笑說。兩個小的出生在盛陽城，喬煜有記憶的時候也在盛陽城，可是這裡現在之所以不是他們母子四人的家，是因爲莫華笙不在。
回到喬國公府，喬振軒父子三人都還在宮中沒有回來，喬清去跟大嫂秦櫻告別說他們要走了，秦櫻挽留了兩句也沒再勸，喬清如今這樣的身份，又不願意住進皇宮中，去哪裡又有什麼分別呢？
喬清給喬振軒留了一封信，請秦櫻代爲轉交之後，當天就帶着三個孩子坐着來時的馬車離開了盛陽城。
暮色降臨的時候已經到了寒月山下，等進了寒月山莊，三個孩子都已經睡着了。喬清吩咐寒冰帶着孩子們去休息，自己快步進了寒月山莊的清瀾院。
夜色之中的清瀾院很是安靜，在喬清離開的這幾天，一直都沒有人進來過，而暗夜十八煞就守在清瀾院周圍，保證任何人都不會打擾到莫華笙。
喬清推開房門，輕聲走了進去。沒有點燈，走到牀邊掀起帷幔，看到莫華笙閉着眼睛靜靜地躺在那裡，依舊如她離開時那般神色平和，喬清心中突然就生了歡喜，她褪去外袍脫掉鞋子，輕輕地在莫華笙身邊躺了下來。握住莫華笙的手，依偎在莫華笙身邊，很快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喬清醒來的時候比平時要晚一些，她看着還在睡熟的莫華笙，很好奇莫華笙這一覺醒來知道自己竟然當上了皇帝會是什麼表情呢……
寒月山莊距離盛陽城這麼近，盛陽城中發生的事情這邊的人自然都已經知道了，所以知道了還在“閉關”的莫華笙成了皇帝，而喬清成了皇后。
本來得知堯國內亂已經平定的葉老爺子準備帶着兒孫迴文華城去了，畢竟住在寒月山莊並不是長久之計。行李都已經收拾停當了，準備等喬清帶着孩子們從盛陽城回來，當面告別再見見孩子們之後就走了，可是沒想到喬清還沒回來，堯國就已經變天了。
當喬清第二天帶着三個孩子都過來見了還在昏睡的莫華笙之後，就去見了葉老爺子。
“外公。”喬清叫了葉老爺子一聲。
正在書房中揮毫潑墨的葉老爺子神色如常地擡頭看了喬清一眼說；“清兒來了，坐。”
喬清坐了下來，葉老爺子過了一會才放下筆，舉起手中墨跡未乾的一幅畫讓喬清看：“清兒覺得這畫如何？”
喬清看着那幅畫像，畫像上的風景喬清並不陌生，正是寒月山莊風景如畫的後山，而上面的三個人……喬清乍一看以爲其中的一對少年男女是她和莫華笙，很快就意識到並不是，那是長大了的莫喬安和莫離……飛流直下的瀑布旁邊有一座精緻的亭子，面容沉靜的莫喬安正在獨自對弈，巧笑焉兮的莫離正在彈琴，而瀑布旁邊正在舞劍的長身少年，不是莫喬煜又是哪個？
三兄妹在葉老爺子筆下都已經是十幾歲的模樣，眉目漸開神采飛揚。看着這幅畫，喬清彷彿能夠聽到莫離指尖悠揚的琴聲，能夠看到喬煜舞劍時候的翩然身姿……
沒等喬清回答她對這幅畫的評價，葉老爺子看着她語重心長地說：“清兒，我們要回文華城了，這幅畫，是老夫送給你和華笙的禮物。”
在這個時候，葉老爺子送了他們這樣的一幅畫做禮物，喬清很快就想到了葉老爺子通過這幅畫想要對他們說什麼……
莫御塵和莫御風是親兄弟，可是在皇權的漩渦中落得個反目成仇你死我活的局面，還害得葉老爺子的唯一的女兒葉瑛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度過了二十多年的光陰……
葉老爺子畫了莫華笙和喬清的三個孩子十多年後的模樣，他們青春洋溢朝氣蓬勃，相親相愛地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氣質純淨，關係親密……葉老爺子是希望三個孩子長大後會是畫中人一般的模樣，過着畫中人一般的生活，而他在暗示什麼，喬清很清楚……
“外公，你的禮物我收下了，等華笙醒了我會給他看的。”喬清看着葉老爺子說，“外公放心，我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葉老爺子不希望他們捲進皇權的漩渦之中喬清知道，喬清也明白，在十幾年之後三個孩子能不能如畫中那般悠然愜意，其實都取決於她和莫華笙的選擇。
喬清從來都很清醒，也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初心。當她來到這個世界，嫁給莫華笙，所想要的不過是現世安穩，平和寧靜的日子，從來就不是大權在握俯視衆生的生活。雖然莫華笙至今還在昏睡，但是喬清相信，當莫華笙醒過來，到了該做出選擇的時候，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如此老夫便放心了。”葉老爺子看着喬清欣慰地說。雖然喬清沒有在葉老爺子面前對天發誓說莫華笙絕對不會做皇帝，她也絕對不會做皇后。但是葉老爺子知道聰慧的喬清已經明白了他通過這幅畫寄託的厚望，也知道喬清一如既往從未改變。而對莫華笙來說，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夠讓莫華笙改變，讓他妥協，那個人定然就是喬清無疑。
如此葉老爺子也可以放心地帶着兒孫回家了。事實上，在得知莫華笙成了堯國新帝的時候，葉家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爲此高興的心情，也從來都沒想過葉家可以飛黃騰達恢復多年前的榮光，因爲這再也不是他們所追求的東西。
“外公過兩日再走吧，我帶着孩子們去送你們。”喬清微笑着說。她知道葉家人會離開的，現在也到了該走的時候。莫華笙不方便，她想把葉家人平安送回家中。
“不用，”葉老爺子微微搖頭說，“你們娘她就不跟我們一起走了，以後你們都好好的，老夫就放心了。”
葉瑛不會跟葉家人一起迴文華城，這一點喬清早就知道。一來是捨不得莫華笙和孩子們，二來是因爲葉瑛早已經是“已死之人”，出現在外面難免會引起非議。而對葉瑛自己來說，什麼流言蜚語都是次要的，早已經傷害不到她。而在失去了二十多年的青春，錯過了跟親人二十多年的相伴之後，葉瑛根本就沒打算再走出去跟任何外人交往，因爲對她來說，和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彌足珍貴的，也是最值得珍惜的。
“外公放心，我會照顧好孃的。”喬清微微點頭說。
剛剛離開葉老爺子住的院子，喬清就碰到了師兄顧長風，而顧長風是專門過來找喬清的，因爲寒凜要見她。
“爹爹。”喬清來到了寒月山莊的後山，就是剛剛葉老爺子所畫的那副畫像上的地方。寒凜背對着她站在瀑布邊上，聽到她的聲音就轉過身來，看着她微微一笑說：“丫頭來了。”
兩人走進了距離瀑布不遠的那個精緻的亭子中，喬清坐下發現亭中桌子上放着一張大紅色的請帖，而寒凜直接拿起那張帖子遞了過來：“丫頭看看。”
喬清接過來拿在手中，打開之後微微有些意外。這的確是一張請帖，更準確地來說是一張喜帖，而帖子上所寫的將要成親的兩個人，竟然是蘇離殤和雲藍……
“神醫谷少主雲藍將於五月初五嫁於蘇離殤爲妻，誠邀寒月山莊少主寒卿前往神醫谷觀禮。”
五月初五，距離現在還有一個月。喬清並不知道雲藍使了什麼手段降服了蘇離殤，這也並不是她所關心的事情。只是雲藍和蘇離殤要成親，還大老遠送了帖子到寒月山莊指名道姓邀請她是幾個意思？想要讓她看看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麼？
“爹爹，這種事情大可不必理會。”喬清隨意地將那張帖子扔到了一邊說。既然說了是請，沒時間沒興趣自然可以不用去。喬清真心祝願蘇離殤和雲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最好她跟莫華笙以後都不用再跟那兩個人打交道。
“丫頭，這次你是非去不可了。”寒凜嘆了一口氣看着喬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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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離殤和雲藍要成親，能成還是不能成呢？這是一個問題……↖（^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