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對於白癡的傷勢幫不上忙,但現在既然自己還活着,那她就只有強烈信賴白癡的生存能力了。這位公主擦了擦眼淚,走到澤倫斯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聲道——
“你這個刺客殺手你已經害得賽撒伯伯變成這副樣子了,竟然還不肯放過他?你的良心是不是已經被狗給吃了”
澤倫斯望着這位胸前滿布鮮血的女性,哼了一聲,說道:“你誰啊?憑什麼對我大吼大叫?”
“我是誰?我……我……”
胡桃並不是一個喜歡隨隨便便拿自己的身份來壓人的人,因爲她受到的教育可是皇室成員與普通的農民之間沒有絕對的區別,都是一樣的人。可是現在,她終於咬了咬牙,站上一步,大聲道——
“我是公主現雄鹿帝國長公主,胡桃?杜雷亞?佛理休斯你即使沒有聽過我的名頭,也該知道膽敢暗殺公主,那可是死罪”
很明顯,澤倫斯被胡桃的發言給愣住了。其實他沒見過胡桃並不奇怪,這幾年來胡桃一直都是縮在城堡裡,晝伏夜出。一些公開的皇室場合上也很難見到她的樣子。對於只不過去過幾次風吹沙的澤倫斯來說,不知道這位大名鼎鼎的胡桃公主,理所當然。
“切……長公主?那你現在想怎麼樣?”
澤倫斯看看四周,默默的站在那些孩子和密斯特拉修女的面前,暗暗警惕。
“澤倫斯,你對公主未免也太過不敬了”
看到澤倫斯在面對胡桃這位公主時依然毫不買賬,大吼大叫,一直在後面安撫孩子們的密斯特拉修女終於看不下去,呵斥了一聲。聽到修女呵斥,澤倫斯不由得低下頭,不再說話。
但,胡桃刺客的眼神卻是猛的發直她一個箭步衝了上去,雙手死死抓住澤倫斯的衣領,瞪着那雙血紅色的瞳孔,大聲道——
“澤倫斯?澤倫斯?斯卡雷特?”
澤倫斯十分警惕的甩開胡桃的手,順勢拔出腰間的匕首,橫在胸前。
“沒錯我就是這個名字你想幹嘛?別忘了,公主,您可是雄鹿帝國的人。而我所作的一切也是爲了雄鹿帝國”
“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爲了雄鹿帝國?你綁架了我的侄子和侄女,竟然還敢說是爲了雄鹿帝國?”
長公主的侄子和侄女是誰?即使不說,那也很明顯。澤倫斯聽到這句話之後,雙眼立刻發直。他半張着嘴,有些混亂。
“等……等等你說什麼?我綁架了……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開玩笑,這怎麼可能?”
此刻,白癡在麪包的治療下終於可以慢慢的直起身來,他由乖離和小麪包兩人攙扶着,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一邊接受小麪包的治療,一邊看着這邊有些驚惶失措的澤倫斯。
“怎麼不可能?你的行蹤最爲可疑,你擁有最好的作案條件在我哥哥宣佈正式對暗鹿帝國開戰的那個晚上,你這個和神聖恩寵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卻突然出現在神聖恩寵內,鬼鬼祟祟。在你離開之後,我侄子和侄女就突然從她們的寢室內消失你說,你的嫌疑不夠大的話,誰的嫌疑纔夠大?”
胡桃難得如此的能言善辯,這一番話說得澤倫斯兩眼發直,一時間甚至連怎麼辯解都不知道了。
“小澤”
一直在旁邊聽着的修女此刻衝了上來,一把拉住澤倫斯的肩膀。這位修女睜着雙眼,怒氣衝衝地道:“你真的作了這些事嗎?雖然我知道生爲一個刺客並沒有什麼榮辱精神,但你真的做了這種不應該做的事情嗎?”
乖離看了一眼那邊的澤倫斯,低下頭,沉默着。
“我……我沒有綁架王子和公主什麼的……怎麼可能?我連雄鹿帝國的王子和公主到底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去綁架他們?而且綁架他們我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好處……可多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慢慢的透了出來。
衆人回頭,只見那邊一直都處在昏迷狀態下的賽撒將軍,現在竟然悠悠的醒了過來。他咳嗽了兩聲,在小麪包的支撐下略微擡起上半身,用一個枕頭枕好。隨後,這位不怒自威的將軍狠狠地盯着澤倫斯,強忍着身體的疲憊,咬了咬牙。
“原來……如此。想要我命的人……就是你嗎?”
澤倫斯見賽撒醒來,立刻擡起手腕,將導力槍瞄準賽撒將軍。但在修女的一聲呵斥之下,這名刺客就像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孩子似的,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殺了我……可以讓你去和雄鹿方面領賞。綁架雄鹿的王子和公主殿下,則可以讓你向我的陛下……邪火陛下……邀功請賞。作爲一個沒有軍人尊嚴和絲毫節操的盜賊,刺客,殺手來說……遊走於兩方中間,兩方都得利的行爲……還真是符合你們的作風。”
被賽撒將軍這樣說,澤倫斯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他取出懷中的一把飛刀,重重的插進大理石地面,喝道——
“開什麼玩笑怎麼什麼事情都是我做的?我承認,前天想要暗殺你的人的確是我,我也的確是想殺了你去向公爵大人邀功。我是一名刺客,暗殺什麼的自然最在行,也不講究什麼節操和尊嚴。可是我們可要把話說清楚,綁架什麼的我可是完全沒有做過”
“那你那麼晚,出現在神聖恩寵中到底是在幹什麼?”
胡桃得理不饒人,繼續緊逼。密斯特拉修女也不容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閃避這個問題,同樣詢問。
澤倫斯被逼急了,終於忍不住說道:“夠了那晚我是去見瑪琳小姐的,現在你們知道了,又怎麼樣?瑪琳小姐的事這個人也知道,你們不妨問他”
澤倫斯指着白癡,將他拖下水。可白癡很快就撇清自己的關係,說自己只和那位瑪琳小姐見過一面,而且自己還是蒙着臉和對方見面的,詳細情況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而當胡桃問清楚瑪琳?古德塞的外貌特徵之後,終於一聲冷笑。
“哼,瑪琳?古德塞?你這個卑鄙的刺客,說話還真的是連草稿都不打。將你舉報出來的正是瑪琳小姐,她說你十分麻煩,根本就不是一個好人。你竟然說你們兩個是在戀愛?簡直胡扯”
澤倫斯怎麼可能接受胡桃的這種譏諷?這位長公主可以說自己,但卻絕對不能說自己的心上人當下,澤倫斯踏上一步,兇狠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胡桃,喝道——
“長公主如果你還打算讓我對你表示尊敬的話,就請你收回自己的言論瑪琳小姐……瑪琳小姐怎麼可能舉報我?我們之間互相關心,互相愛護,相處的時間雖然短,但感情卻可證日月”
這麼冠冕堂皇的話胡桃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從這麼一個刺客的嘴裡說出,她還想更加爭辯些什麼,但是乖離卻是在這個時候上前拉住她,讓她不用再說了。
“你,殺手,你的,人?”
澤倫斯切了一聲,將彈出的袖劍縮回,說道:“怎麼可能?我的手下會把他們的修道院給炸了嗎?”
“那,殺手,是誰……”
“哼,我怎麼知道?羅馬城中的殺手多了去了,誰知道他們受了誰的僱傭,做出這種……”
話說到這裡,澤倫斯的腦海中突然打了個激靈
他不再說了,雙眼發直,望着前方,原本還略帶嘲諷的嘴角此刻卻是不由得閉了起來,猶豫着,也是沉默着……
“城裡……有很多的刺客組織……他們……他們……”
“終於,想到了嗎。”
澤倫斯擡起頭,只見對面的白癡已經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氣。即使背上受到重傷,白癡此刻卻依舊沒有表現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就像是絲毫沒有受傷一般。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澤倫斯的語氣,開始顫抖了起來。
對此,白癡卻是指了指地下室的天花板,再次呼出一口氣,讓自己的呼吸勻稱起來後,才說道——
“你,前天發動暗殺,將賽撒將軍從指揮席上撤下。這樣做的後果,就是直接導致現在上面的這場敗仗。不用懷疑,從喧囂中應該已經可以聽出來,羅馬,被破了。”
賽撒將軍倒吸一口冷氣,隨後,雙目閉上,忍耐着心中的悲痛,沉思着……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暗殺行動讓戴勞有了靈感,他當然知道羅馬城中有着無數的刺客組織,所以只要花大價錢隨意僱傭幾支,就足以從內部將已經失去領導權的羅馬守軍攪個天翻地覆。將軍,昨天晚上,攻城結束時,沒有一名守城將領來看望你,這已經充分說明,他們,已經差不多全滅了。”
這位信教的老者急忙從領口中摸出十字架,緊閉的雙眼中,也流出淚水。
“既然城破,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找一個人出來背黑鍋。暗殺行動不管怎麼說,都不怎麼光彩。戴勞需要一個人出來頂罪,爲這座城池被自己攻破承擔責任。這樣一來,可以顯示他‘王道’的一面,而不會給人太大的‘侵略者’的印象。”
“其實,早在你進行刺殺之後,戴勞估計就已經把矛頭瞄準了你。如果是我的話,我在攻陷城市之後也會把你抓起來,然後再所有人面前宣告你這個卑鄙的刺客,竟然敢刺殺自己的將軍來換取榮華富貴。把平民們因爲城破而產生的驚恐與怨恨全都轉移到你的身上。然後,再把你殺掉。”
“即使在審判之前就殺了你那也沒關係,一個替罪羊是不需要生還是死的。只要你不會跳出來說昨天發生的大規模暗殺行動不是你的所作所爲,那麼,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澤倫斯咬着牙,哼了一聲。密斯特拉修女此刻也是抱着十字架,默默的進行着禱告。白癡見澤倫斯此刻的精神已經有些鬆動,終於,將事情繞回這一次的主題。
“所以,你不需要對古德塞家族抱有幻想。舉報你的人,正是你的心上人瑪琳無疑。我知道,你在那一晚肯定還隱瞞了什麼。來,告訴我,將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說,你看到了什麼。”
白癡的語氣出乎意料的溫和,這股溫和的語氣甚至讓人不由得產生了一股信任感,幾乎張口就像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盤托出。可是,就在澤倫斯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
“不我是不會上當受騙的瑪琳小姐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她愛我你看,她的吊墜都在我這裡,她是絕對不會背叛我的”
啪——
一塊牌子甩了過來,直接砸中澤倫斯的臉。在後面的乖離看到澤倫斯如此強硬的語氣和小麪包突如其來的攻擊後,雙拳稍稍捏緊了一些,再次鬆開。
《你這個人真的很麻煩啊明明推過的女人都已經那麼多了,怎麼還在這裡搞噁心的專情啊你這個痔瘡》
“死丫頭那些只是交易好不好還有,別讓我聽到你再提這個詞,不然我打你耳光信不信”
啪——
小麪包跳起來,直接一巴掌,扇在澤倫斯的臉上。這一掌也將他完全打悶,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好,還是不和這個小丫頭計較好。
《那晚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呀直接把話說清楚不就得了?》
“切,滿肚子大叔主意的小丫頭……”
《比痔瘡好》
“口胡”
經過小麪包這麼一攪合,原本有些陰沉的氣氛終於稍稍活絡了起來。至此,澤倫斯終於擺出一副認輸的表情,攤開雙手,說道:“好好好,我說我說其實那晚的情況也沒有多少複雜,說起來真的是十分的簡單。”
“那你快說啊”胡桃急了。
澤倫斯抱起雙手,略微想了想之後,說道:“其實吧,那天晚上大概十點鐘左右,我將瑪琳小姐送回寢室。由於那是女子寢室,所以我就送到門口,和瑪琳小姐道別之後,就準備回去了。”
“可是,回去走到半路,我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小麪包伸長脖子,仔細傾聽……
“我發現,我和瑪琳小姐交往那麼久了,竟然連一件信物都沒有,我甚至連小姐她的一張照片都沒有這怎麼可以?”
《痔瘡》
“哼。所以,當時我就重新回宿舍了,希望能夠討到小姐的一支筆或是其他什麼東西,讓自己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多看看。可當我偷偷摸摸的溜進宿舍的時候,卻沒有看到瑪琳小姐的人。”
深夜十點,一名十六歲的少女在回到宿舍之後竟然又再次的離開?
白癡估摸着這個情報,沉默了一會兒。
“我在瑪琳小姐的房間裡面等着,因爲害怕小姐誤會我是什麼猥瑣份子,所以我壓根就不敢在小姐的房間裡翻來翻去,只能嗅空氣中的香味。(麪包舉牌,上書‘變態’兩個大字)可我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小姐回來,就有些擔心了。難道小姐深夜外出,碰到什麼事了嗎?”
“焦急之下,我離開了宿舍,在神聖恩寵裡面到處亂晃。最後,在A-2宿舍樓附近,看到了瑪琳小姐。只見她正望着樓上一扇打開的窗戶發愣。”
A-2宿舍樓……白癡,胡桃互相望了一眼,點頭。A-2宿舍樓正是杏和金住宿的地方。在同樣的晚上,同樣的時間裡,這位古德塞家的小姐,卻是出現在了宿舍樓下……?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我生怕被發現,所以就偷偷摸摸的躲了起來。過了一小會兒,我看到有一個蒙面人從那扇窗戶中把兩個人給搬了出來。往肩上一扛,立刻在黑夜中消失。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瑪琳小姐是偶爾撞見了一樁綁架事件,纔沒有回來的。”
“因爲天晚了,我不希望她感到害怕,所以就走了出去,希望能夠照顧我心目中的女神。可我剛剛走出去,瑪琳小姐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似的,直接舉起這個項墜扔了過來,然後捂着嘴,快速逃跑了。我見她似乎嚇得不輕,所以就沒有追,想要等着第二天好好的解釋解釋。”
“可是,你們也知道。第二天突然間就宣佈與暗鹿開戰,而且還來了個全城戒嚴。修女姐姐和這些小屁孩們都在暗鹿所屬的羅馬城,我當然要儘快回來看看,所以,就來不及道別,趕在城門完全堵死之前,溜了出來。”
白癡想了想後,擡頭說道:“她扔過來的項墜,就是你現在戴着的,是不是。”
澤倫斯有些自豪的摸出項墜,笑道:“沒錯原本我還想還回去的,因爲看着挺貴重。可後來我發現,這裡面不僅有小姐的照片,竟然還有小姐的親筆字跡這東西小姐竟然扔給我,我當然是開心至極,絕對不肯還了。”
“………………能否,讓我仔細看看。”
儘管澤倫斯對於白癡還是保持着十足的戒備,但在密斯特拉修女的調解下,他終於還是將脖子上的項墜取下,交到白癡的手裡。
如今放在手上,白癡才能夠好好的端詳。
這是一個金質的項墜,從重量來看,應該是純黃金打造。
項墜的表面並沒有鑲嵌什麼導力石,所以看起來應該就是一個普通的首飾。
打開項墜的蓋子,裡面浮現出來的正是那位讓澤倫斯魂牽夢繞的金髮少女。她穿的雍容華貴,臉上略帶一些的傲氣更是凸顯了她的貴族身份。雖然年齡還小,只有十六歲,但那雙眼神已經可說是充滿了魅力,足夠用來勾搭一些意志力不夠堅強的男性了。
白癡思考了一下,伸出手,將貼着照片的那張小蓋子掀起,裡面是一個十分小型的儲物箱。此刻,裡面只塞着兩張紙片。好好的被壓在照片底下。
沉吟半響,白癡倒出紙片,小心翼翼的攤開。從旁邊澤倫斯的表情來看,這兩張紙片上似乎並沒有什麼重要事蹟。等到白癡看了一會兒之後,發現事實似乎也確實如此。
首先,是一張方方正正的紙片,字跡很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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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最愛的瑪琳妹妹:
接到你的信,說來到神聖恩寵之後的生活不太習慣,嚴格的就像是把你捆綁起來。這些事兄長其實都知道,我也是這麼架着痛苦一路走過來的。你要繼續努力,畢竟我們的公主和王子所住的校舍就在你隔了差不多隻有一條街道的地方吧?把握機會,古德塞家族的風光很可能會由你來再次掀上高潮
還有你說你吃太多感覺身材有些發胖,擔心自己變成胖子的這件事,哥哥會放在心上的。等下次回來之後,我叫我們家的營養師幫忙你制定一份減肥計劃。幫你減肥。
最愛你的哥哥,戴勞?古德塞。
PS:也許你選錯了系統,不應該選擇文藝系,而是武鬥系?這樣,你就絕對不會有身材上的煩惱吧。不過,算了,既然是你的選擇,我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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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的內容很簡單,看起來只是普通的家信閒聊。但真正吸引白癡的並非這些毫無意義的內容,而是這張戴勞所寫的白紙底部,所標示出來的一些乍看起來毫無意義的數字。
21(2),6,2{2},0,2(1),1(2)61(3)1(5),2{1},2(3){1},0,1(2),2,2{2},2{2}。
這麼一長串乍看起來毫無意義的數字就這麼列在下面,和上面的那些字遙相輝映。這些東西對於澤倫斯來說可能只是毫無意義的東西,事實上,不管任何人來看似乎也都是如此。但……
白癡,卻是緊緊盯着這一長串的數字和括號,再比對着上面的文字,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
看不明白……
那麼,另外一張紙上寫的是什麼呢?
打開……
可是,結果卻令白癡有些失望。在這張紙上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知道。
除此以外,就再也沒有任何的信息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