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暴風雪依舊在吹,似乎要將整個世界都給凍結。
在這座被蒼茫所籠罩的鎮長宅邸之內,卻是籠罩着一層包含着放鬆與緊張的雙重矛盾氣氛。
天亮了,但在這裡的人們卻並沒有能夠享受一晚酣睡所帶來的清爽。相反,這裡的每一個都是眼皮厚重,有着厚厚的眼袋和大大的黑眼圈。
客廳內,火爐中生着火,散發出溫暖的光芒。白癡坐在沙發上,表情冷淡的望着在自己面前的這些人,一言不發。
“先生…………”
終於,在經歷了長久的沉默之後,塞克斯作爲鎮長,開口詢問起來。
“我們……不知道您有什麼原因,而且我們也知道,我們也沒有資格去詢問您的原因。我只是想說,您的目標……是我們所有人嗎?還是說……只有那兩個人?”
塞克斯的語調顫抖着,有些膽寒的說着這些話。可他剛剛說完,在他旁邊的塞文卻是忍不住,跳了起來,直接指着白癡的鼻子喝罵道:“殺人兇手!你這個殺人兇手!我親眼看到了,我親眼看到他拿着一把匕首把老禿殺掉的!是他,絕對是他!!!”
聽到自己的兒子有些瘋瘋癲癲,絲毫不管自己的顏面的就出聲指責,塞克斯的臉上微微抽搐了一下。但礙於自己的地位,他終於忍住,沒有搭理,和顏悅色的繼續說道:“先生,請您放心,我們不會對您做些什麼的。我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們真的有什麼地方礙着您了,我們可以改……是繳納的稅金不夠嗎?我可以下令增稅……”
塞文作爲“兇手”的發現者,現在已經完全以救世主的身份自居了。他看了看那邊面露驚恐,望着白癡顯得不知所措的娜娜後,更是顯得十分得意。這個大男孩再次當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大聲說道——
“父親大人,你實在是過了!面對這個殺人兇手你竟然還那麼溫順?!別忘了,在您面前的可是一個親手奪走兩條人命的惡魔!面對如此惡行,面對這個人如此屠殺我們鎮的守法鎮民,您還要顧念他的身份,向他獻媚嗎?!”
塞文一手指着白癡,一邊得理不饒人的罵道:“父親大人,您絕對不能包庇這個罪犯!您要知道當時他可是想要殺我啊!如果不是我逃得快的話,我現在就被殺了!您不知道,他的那把匕首是會收縮的!直接縮進了他的右手那些鎖鏈裡面!而且,你們也看見了吧,看見這個東西住的那個房間的門了吧!他竟然能夠一腳就將那扇門給踢碎!他就是個怪物,絕對是那個殺人的怪物!”
“塞文,你少說一點吧……”
娜娜有些聽不慣塞文不斷的連聲指責,開始勸誡起來。她走到塞文的身旁,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這位先生可是貴族,是伯爵的繼承人。身爲伯爵,即使是真的要殺我們,我們也無從反抗。你……還是少說一點吧……”
“嗚………………!!!”
塞文恐怕沒有想到,自己明明成了發現殺人兇手的英雄,可現在自己心儀的女孩竟然反過來幫殺人兇手,來說自己的不是吧。這下子,他變得更加惱羞成怒,大聲道——
“哼!伯爵?什麼伯爵?!難道就因爲伯爵的身份,我們就必須受他的欺凌嗎?!”
塞文擡起了鼻子,用一種無比自豪的表情居高臨下的看着白癡,說道:“身爲貴族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就可以隨便屠殺善良的百姓嗎?我可不記得雄鹿帝國是一個如此腐敗的國家。我絕對要將這種愚蠢的殺人犯推上法庭,要讓這種罪惡行徑公佈天下!”
“呵,好一個正義心旺盛的年輕人。”
就在塞文說的興起的時候,一個冷冰冰的語調再次打破了她的高調。衆人回頭,只見坦依舊如往常一般抱着那個熟睡的小女嬰,嘴角含着些許不屑的微笑。
“雄鹿國王執法嚴明。陛下雖然給予貴族種種特權,但相比其他一些帝國來說,卻是嚴謹很多。尤其是在私罰和對待平民的生命權上,更是慎之又慎,爲的就是要防止貴族太過驕縱自大,草菅人命,弄到後面激起國家內部兩級分裂,互相仇視。”
“身爲伯爵之子,如果草菅人命並且被髮掘告發的話,那麼陛下未嘗不會立刻剝奪其貴族爵位,如果罪行嚴重,更有可能公開處刑。在陛下登基的這三十年內,並不缺乏貴族被審判的例子啊。”
坦輕輕搖着懷中的嬰兒,擡起頭,衝着弗埃夫人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
“不過年輕人,你的心思可真是悠遠。我是不知道爲什麼你會對這位小貴族如此恨之入骨,竟然想要將他直接送上斷頭臺?這其中究竟是真的因爲你的正義感還是另有隱情……呵呵,我就不說了。”
一番話就,將塞文說的一時悶掉。他偷眼瞄了一眼旁邊的娜娜,只見娜娜現在卻正望着那個貴族孩子!看到眼前這幕景象,他立即想到了在一些大城市中所看到的情景——
年輕的貴族男孩娶了比自己大幾歲的美麗少女,在貴族中並不是什麼很稀罕的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亦妻亦姐亦母的妻子是很多年長貴族用來束縛自己下一輩孩子的慣用手段。只不過大多數都不可能成爲正式的第一任妻子罷了。
現在,看到娜娜望着白癡的眼睛裡充滿了那種女性的憐憫,塞文只覺得心頭的酸楚是越來越濃郁。他的拳頭捏緊,還想要再說些什麼話,可在這一時半刻之下,他由於羞憤與惱怒竟然一下子想不出任何的辯駁。漲紅了臉想了好久,他纔再次哼了一聲,丟出一句“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後,不再開口。
白癡略微擡起頭,瞥了一眼塞文。也許別人不知道,但暗滅卻知道。這個男孩對於剛剛塞文所產生的反映,是十分讚許的點了點頭……
塞克斯鎮長皺起眉頭,轉身和旁邊的埃特說了兩句。埃特顯然也對現在的情況感到很棘手,不知道該對眼前這位“伯爵之子”做出如何的處理。經過再三的商議之後,他們終於還是決定,暫且將白癡軟禁起來,以免他繼續殺人。
“先生,既然您始終都不肯說出殺掉老禿和遂利夫人的理由,那我只能先請您在這間客廳裡面稍坐。請您放心,一日三餐我們還是會供給,等到帝國軍一到,我們會向帝國軍說明情況,然後再放了您……”
“什麼話?!你們……你們就這樣處置這頭惡魔嗎?!”
突然,一直被衆人瞞着的佛終於從房間裡出來,他晃晃悠悠的來到客廳,就聽到了塞克斯鎮長的最後一段話。剎那間,他勃然大怒,面露兇暴的他隨手扒下牆壁上用來裝飾的彎刀,大喝一聲,直接握着劍柄朝沙發上的白癡刺來。
嚓——!
並不鋒利的刀尖刺在沙發上,憑着佛的蠻力,倒也是刺出一個洞來。白癡依舊坐着,冷冷望着眼前這個臉上夾雜着怒意與悲傷的人,看着他拔出刺歪的彎刀,再次揮下……
“還我媽媽!你這個惡魔,把我的媽媽還來!還來!!!”
“佛!冷靜!埃特,塞文,阻止他!別讓他傷到先生!”
“胡……我不拉。這個人渣死有餘辜,爲什麼我們還要好生的伺候他?!”
“你們兩個年輕人……真是!我說佛,你想讓我們全都背上謀殺貴族的罪名嗎?你想讓你的父親也背上這種罪名嗎?!”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佛聲嘶力竭的聲音迴盪在整座鎮長宅邸中。這一刻,就連外面的風雪似乎也因爲這種悲痛而稍稍減緩。不敢再用如此瘋狂的姿態,肆虐在這個世界上了……
將佛按倒之後,衆人開始商議起從房間裡一併消失,不知蹤影的汪。但在反覆詢問卻都得到白癡的沉默回答之後,他們終於放棄,開始商量是不是要去尋找。商定之後,幾個男人壓着悲痛欲絕的佛離開,娜娜、坦、弗埃夫人看了白癡一眼之後,也紛紛離開。塞克斯禮貌的向白癡致敬之後,關上客廳的大門。之後,外面就傳來鎖門的聲音。
咯啦咯啦……
之後,就是寂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