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聖人與衆人同行,沒有任何架子,盡力指點蘇寒他們在修行上的困惑。老瘸子與魏聊時常湊在一起嘀咕,老聖人修爲通天,彷彿能夠洞察人心,他詢問,衆人是否想返回真極。
“求大聖帶我們踏上星宇中的歸家路。”魏聊無比熱切,連聲央求。
沒有人不想回家,但蘇寒卻知道,司空老聖人好像有難言的苦衷,他要在五年後纔會橫渡浩宇。
司空老聖人並非佛陀,卻有一顆慈悲憐憫的心,他溫和的注視衆人,片刻後緩緩道:“現在橫渡浩宇,會很冒險,但我不忍看你們漂流在玄黃。玄黃有一座破損的星宇傳送大陣,若將它修復,大概能夠傳你們到達進入真極的域門。”
星宇傳送大陣,爲上古皇者所留,玄黃有一座,在大世家中。傳送大陣在時光中一點點被磨滅了,皇者所留的星宇路標與神性都不甚清晰,這不是凡物,一旦損毀,就連司空老聖人亦沒有十足的把握可將其修復。
“若能回家,一切嘗試與努力都是值得的。”
最終,司空老聖人與蘇寒數人調轉方向,朝玄黃盛名赫赫的殷家走去。這是玄黃最古老的世家之一,傳聞祖先乃是玄黃人族第一代先民,殷家曾出過兩位皇者,統治了玄黃兩個時代。
與司空老聖人同行,無需任何顧慮,他們以大梵慈悲輪趕路,不斷穿梭虛空,大約十幾日後,來到殷家。
“不愧爲玄黃最古老強大的世家!”
在殷家所居的廣寒山外,蘇寒等人都咂舌。整個殷家就像是一片漂浮在天邊的殿宇,雕樑畫柱隱沒在無數流雲之間,珍禽異獸在殿宇中出沒,廣寒山被一縷無形無質卻讓人可以察覺出的道韻所包裹,彷彿空氣都是仙氣,聞之令人慾起身飛昇。
他們言明瞭自己的來意,殷家比古城中的慕容世家和燕家都要古老而且鼎盛,但殷家修士卻彬彬有禮,並沒有輕視衣着普通的蘇寒等人,他們進去通報,不過很遺憾,殷家的家主正在閉關,無法接見外客。
“抱歉,家主閉關了,無法見你們。”
“請再通融一下吧,我們有要緊事。”
司空老聖人單薄的身軀中溢出一縷聖人的氣息,讓殷家修士大驚失色,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爲是在做夢。
與此同時,這縷聖人的氣息亦飄散到了流雲中的殷家古殿,殷家的強者都在此刻被震動,他們察覺到,一個無比強大的存在,就在殷家附近。
許多殷家強者不約而同從一片古殿的四方來到世家的大門前,聖人的氣息仍然留存在虛空中,一絲一縷,無窮無盡,且這股氣息的來源,竟是家門外一個衣着外貌尋常普通的老人。
“這是聖人!而且是聖人中的王者!”
“玄黃只有玲瓏青仙一位大聖者,何時又出現了第二位!”
所有殷家強者都有些不安和疑惑,一位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大聖,親自趕到殷家家門外,殷家諸人小心翼翼的上前,與司空老聖人交談,他們無比尊敬,仰視司空聖人如神明。
“可否引見殷家家主?”司空老聖人收斂了氣息,道:“我們有要事,想與家主商議。”
“前輩先請進。”幾名殷家強者看到司空老聖人態度溫和且有禮,他們高懸的心終於放下一些,忙不迭的親自在前面引路,邊走邊道:“家主正在閉關,但前輩大駕光臨,我們這就去通報。”
司空老聖人被當做無比尊貴的上賓,來到殷家的家族正殿。幾名殷家強者坐在下首相陪,他們都不敢多話,面對一位大聖,只要腦子還算正常的人,不會胡言亂語。
很快,正在閉關的殷家家主殷震被驚動了,他聽聞有一位不明來歷的聖人親臨家族,立即飛身趕來。
“叨擾了。”司空老聖人帶着歉意道:“若非有要事,我們也不敢驚擾家主閉關參悟大道。”
“前輩光臨寒門,乃整個廣寒山的榮耀。”
司空老聖人與殷震以及幾名殷家的宿老說明來意,想借他們的星宇傳送大陣。
“我聽說,貴家的星宇傳送大陣損毀了大半,我會全力修復。”司空老聖人接着道:“待借用大陣之後,我修行上的一些心得,可與殷家交流一二。”
“聖人的悟道寶經!”殷家人都驚喜交加,司空老聖人開出價碼,明顯是要以自己的悟道心經來借用星宇傳送大陣。
“老聖人太奢侈了。”老瘸子在旁邊與蘇寒小聲嘀咕:“現今的玄黃與真極一樣,聖人差不多絕跡,他們放個屁都是香的,借用殷家的古陣,這是給殷家面子……”
“星宇傳送大陣乃先祖所留,已經損壞了許多年,想要修復,難度很大。”殷震實話實說,這座皇者留下的星宇古陣,比聖兵都要珍貴,想將它修復,確實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事。
“我盡力而爲,若不能修復,亦很感念貴家的情誼。”
星宇大陣破損閒置,已經多年無人問津,現在居然有大聖主動要求修復,且會留下聖人的悟道心經,所有殷家強者都感覺天上掉元寶。
就在當日,殷震引領蘇寒等人,來到廣寒山腹地,整片廣寒山有千萬裡,一處腹地就如一片平原,無比開闊。星宇傳送大陣坐落於此,蒙滿了塵埃。
星宇大陣,象是記載殷家盛世的華章,若干年前,不知有多少殷家先賢,從此出發,踏上了茫茫浩宇。
“大陣乃是先祖以神材打造的,我們曾經試圖修復過,但缺少神材。”
星宇傳送大陣象是鑲嵌在廣寒山的一具羅盤,但此時,大道紋絡已經消失,陣圖出現破損,上面留存的星宇路標也模糊不清。大陣正中,有一塊方圓兩丈的古圖,如同一面平滑的寶鏡,古圖上有看不清楚的星辰圖。
“這是大陣的中心,以浩宇隕鐵打造,此處破損的最嚴重,但我們找不到浩宇隕鐵。”
“浩宇隕鐵嗎?”司空老聖人亦微微皺眉,這種神材太罕見了,並非玄黃所產,而是從茫茫宇宙中偶爾墜入玄黃的一種神隕鐵。是僅次於鑄造仙兵神材的無價之寶。
“四十多年前,有人在別處出售一塊拳頭大小的浩宇隕鐵,等我們得到消息趕去時,神鐵已經被人買走了,失之交臂。”殷震遺憾道。
“那就證明,此物並非獨一無二,世間一定還有。”
“尋找星宇隕鐵,純屬氣運,據說,落星湖大概會有這種神材,但那裡乃玄黃的大凶地之一,沒有人敢涉足。”
司空老聖人面對破損的星宇傳送大陣思索了片刻,而後道:“我將赴落星湖。”
“這太冒險了!”殷震連忙阻攔道:“從來無人可以自由出入落星湖,那是絕地,據說孕育比聖人更可怕的存在,會誅殺一切踏入落星湖的人。”
“老聖人,我們可在玄黃各大古城搜索,看會否有出售浩宇隕鐵的人。”蘇寒也不想讓司空聖人涉險,落星湖,被玄黃人風傳了無數歲月,傳聞那裡蟄伏着能夠與皇者比肩的不明存在。
“分頭行事吧。”司空老聖人決意將遠赴落星湖,他要蘇寒等人在這段時間裡到別的古城中碰碰運氣。
“若真的遇見出售浩宇隕鐵的人,我們拿自己的臉皮去買嗎?”老瘸子哭窮。
殷震很豪爽,他拿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魔晶寶玉,連蘇寒看着都肉痛。但這樣做很值得,與一位當世大聖結下善緣,對任何世家教派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
“老聖人,將我帶上吧,我想增長一下眼界。”蘇寒請求,世人將落星湖描述的神秘且恐怖,但蘇寒心裡很踏實,跟隨着司空大聖這種存在,世間沒有任何可威脅到他的人或物。
兩日後,他們分頭行事,司空老聖人帶着蘇寒遠赴落星湖,老瘸子他們離開殷家,在玄黃各大古城中搜索浩宇隕鐵。
殷家人指示出了詳細的路線,蘇寒與司空老聖人行程無阻,但在距離落星湖最近的一座城中,他們遭遇了玲瓏山的修士。
雙方僵持在古城中,玲瓏山的修士看向蘇寒,都是敵意,但他們未敢動手。那個雷雨交鳴的夜晚,司空老聖人徒手攝拿雷霆爲箭,射裂了蒼穹,讓玲瓏山諸人無比恐慌。
“這段恩怨,就此了結吧。”司空老聖人對玲瓏山爲首的修士道:“昔年我與玲瓏亦有一面之緣,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爲難他。”
玲瓏山諸人唯唯諾諾,憑親眼所見,再聯繫今日內一些傳聞,他們斷定,眼前這個平淡無奇的單薄老人,絕對是個惹不起的人物。
“請轉告貴教掌教,收回必殺令。”
玲瓏山修士最終未敢造次,他們離開了古城。直到對方走的沒了影子,蘇寒才忍不住開口問道:“老聖人,您認識玲瓏青仙嗎?”
“許多年前曾見過一面,但從此後我就隱居,她亦在數百年前消失。”司空老聖人彷彿在回想往事,許久後,他才深嘆了一口氣,輕聲道:“五年後,玲瓏也將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