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逐在遙遠的星空外,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蘇寒身處在一片廣袤的星域中,還可見到星辰的微光,若脫離這裡,他將陷入亙古不變的永恆黑暗內。
他在星域中飄蕩了很久,這片星域沒有生命星辰,皆是死星。此時此刻,他根本不知該往何方去,只能聽天由命。
蘇寒取出混天神偶,他盤坐於神偶上,不斷的向前。不知過了多久,他走出了這片星域,漸漸,星域內的光都遠去了,四周冰冷漆黑,連隕星都很少見。一片無邊無際的宇宙中,彷彿只有他和座下的混天神偶存在。
這種漂流根本沒有目標和時間,若處在宇宙中一片虛無的絕地中,可能一百年一千年都不可能遇到一顆生命星辰。沒有日出月落,亦沒有時間的概念,蘇寒茫然隨混天神偶飄蕩着。
大約數十天之後,他一直在起伏的心境漸漸平息,已經發生的就不可能逆改。蘇寒的心念剛毅,他並不逃避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盤坐於混天神偶上,在漂流中開始悟道。
漫長無際的漂流中,唯有修行,纔是趕走孤寂與不安的唯一法門。蘇寒主修兩部母經,他曾得到過一些註解,殺伐的歲月中很難有長時間的平靜,此刻可以完全沉澱心境,參悟大道。
沿途都是黑暗,偶爾有飛閃而過的流星,那是罕見的一縷光明。但流星只是一瞬,黯淡的光逝去之後,眼前又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蘇寒盤坐着,不再計算時間,他全心沉浸在母經的玄奧中。
前方的黑暗中,有一縷特異的氣機飄蕩過來,蘇寒緊閉的雙眼頓時睜開,這縷氣機勾動了他心中世界蟄伏的黑暗本源之力。
天地,起源於宇宙,宇宙中所產生的黑暗本源,是最本質的東西,蘊含着萬初的韻意,遠勝於從生命星辰上誕生的黑暗本源。
蘇寒立即隨着這縷黑暗本源氣息而去,氣息越發強烈了,不久後,他看到了一片漂浮在浩宇中的陰雲。周圍全部都是黑暗,但這片陰雲卻可被他清晰的以肉眼看到。
這是意外的收穫,一片陰雲,皆爲最純淨的黑暗本源,蘇寒以黑暗經爲本,一絲一縷煉化這片黑暗本源。
一片陰雲,大約有數十丈方圓,這雖然屬於外力,不可替代心境的昇華,但純粹的本源力,可彌補很多缺陷。蘇寒置身在陰雲中央,費了很長時間,將一整片陰雲全數煉化掉了。
這一片靜止的陰雲被煉化後,如同一片洶涌的黑暗本源汪洋,心中世界頓時失衡了,無法壓制。蘇寒修兩部母經,心境持平,但他解析過仙祖留下的黑暗聖力,此刻將陰雲煉化,黑暗本源立即壓住了光明源力。
海神珠所剩不多了,蘇寒將其煉化後依然無法平衡黑暗和光明之間的特異衝撞。他想了許久,慢慢取出了那隻雲嵐神女送與自己的小瓶。
玉白的小瓶,裝滿了聖光墟所溢出的光明本源。他眼前彷彿出現了雲嵐神女的身影。
“罷了……”蘇寒打散了心中的念頭,他凝神,將一瓶光明本源慢慢煉化掉。
這仍然不夠,但以雙魚神圖壓下,可勉強保持心中世界黑暗與光明的平衡。
心中世界內的光明與黑暗本源之力更旺盛了,它們緩緩的轉動,彷彿可衍化出更加強大的混沌光。
蘇寒一路前行,一路尋找黑暗本源雲團,但這種東西非常罕見,即便在浩宇中也屬鳳毛麟角。
飄蕩是孤寂的,蘇寒將心神全部投入感悟中,他忽略了時間,大約幾個月後,極遠方的宇宙間,現出了一點又一點淡淡的光。
“是一片星域!”
蘇寒立即調頭,向遠方的星域而去,他猜測,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可能距離真極星域很遠,若無法準確找到回家的路,亦可退而求其次,先行尋找一顆生命星辰,繼而再想別的辦法。
漸漸,他進入了這片星域中,在仔細的尋找可能存在的生命星辰。這片星域並不算大,很快,蘇寒接近了星域的中心位置。
一顆閃動綠光的星辰,出現在蘇寒眼前,他心中一動,從這顆星辰上,無法感受到明顯的生命波動,卻有一種隱隱的生機擴散出來。
他立即向前,內心的波動更甚了,這顆星辰外圍,有厚重的氣層,這是所有生命星辰的最明顯的象徵。
蘇寒收起混天神偶,沒入了這片氣層,這裡已經距離星辰本體很近,他敏銳的察覺到,星辰上真的有生命波動傳出。
衝出氣層的一顆,蘇寒立即呆住了,眼前的星辰,是一顆獨特的生命之地。這裡的靈氣充沛到難以想象,但植被並不算很繁茂,且物種稀少。
這裡有高山,有平地,有江河,蘇寒落於一片稀疏的樹林旁,他深深吸了口氣,目力探向遠方。這片土地的植被都很稀疏,一些小獸出沒在四處。
靈氣濃郁的幾乎要化水滴落,樹林旁的一道小溪,竟然是由靈氣結水形成的。蘇寒捧起一捧溪水,其中有指頭大小的結晶塊,他知道,這種靈氣淤積的水,慢慢沉澱流於地下,經過時間的沖刷,將會變成結晶的寶玉,繼而形成一條玉脈。
“這是一顆剛剛衍生出氣象的生命星辰,可能再過數萬年,會有萬族開始繁衍。”
這裡真的是一方罕見的靈地,靈氣充沛,天道祥和,修士久居於此,可以無限滋潤軀體和心神。但對於蘇寒來說,這些用處都不大,他沒有過多停留,離開此處。
繼而,他將這片星域完全都走遍了,再沒有其他的生命星辰。星域外,又是無盡的黑暗,蘇寒回頭望了望身後的星空,毅然轉身。
他又進入了浩宇,修行沒有停滯,在聖境之內,每晉一級,都很艱難。但蘇寒突破聖境時,有老聖魂以命相助,這是好事,亦是壞事。老聖魂以生命本源和本道爲力,強行破開了阻滯蘇寒的聖境屏障,他的生命本源隨之消散,但本道的碎片,仍留在蘇寒體內。
對於尋常修士來說,能得到一尊曾經步入次皇境界的絕代強者的本道碎片,是天大的造化,但蘇寒不需這些,他的道,就是他的道,不能參雜其它。日後進入至聖境時,要全力化掉這些本道碎片,精粹自己的道果。
他已經在浩宇中飄蕩了大半年之久,期間突破了聖人境的第五重,在黑暗的宇宙裡度過天劫。這一路很不順暢,又途經一片陌生的星域,但皆是死星,沒有任何收穫。
在黑暗的浩宇內,時光流逝的讓人覺的無比緩慢,又似飛快,轉眼間,又是將近一年過去,蘇寒沒有找到回家的路,亦沒有得到什麼,只是對兩部母經的感悟更深,心境昇華,外力積累的亦很充沛,他將要跨入聖人境的第六重。
此刻,情況發生了轉機,他又發現了一片星域,這片星域無比浩大,可與仙臨星域媲美,進入這片星域的同時,蘇寒就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
“這裡,會否有一顆古老的生命星辰,擁有燦爛的文明,還有星宇傳送大陣……”
蘇寒在星域內急速向前,一顆顆星辰,從身邊劃過,許久後,他驟然停住,一眼望向一顆巨大的隕星。
這是一顆隕星,不可能孕育生命,但蘇寒卻仍被吸引了。這顆隕星非常罕見,星體很大,最爲關鍵的是,這是一顆碎裂的隕星,蘇寒所看到的,只是原本星體的一多半。
他接近這顆隕星,立即發現,這顆隕星,是被人生生打碎的。
“徒手碎裂了一顆巨大的隕星,這是蓋代強者纔可做到的事。”
毫無疑問,這片星域中,曾經爆發過級數很高的大戰,交戰雙方的修爲境界無法判斷,但從這顆碎裂的隕星上,可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他細觀下去,愈發的震驚,碎裂的隕星上,隱隱留下了一道指印。這裡並非昔日那場大戰的主戰場,至少是在十萬裡之外,但一道飛散的指印脫離戰場,餘力不消,將這顆隕星打裂了。
“一道指光,碎裂了隕星……”蘇寒頭皮一陣發麻,但隨即他就平靜下來,這場大戰不知爆發在多久之前,打裂隕星的人早已經坐化了。
且這是個令人驚喜的發現,星域中有強者爭鋒的遺蹟,說明這裡一定會有生命星辰。
他繼續沿星域尋找下去,一個多月後,前方出現了一顆如大日般的大星,不斷散發光和熱,照耀了半片星域。蘇寒頓時驚喜,一般的星域中,生命星辰都與大日伴生。
距離這顆光熱大星數萬裡之外,一顆龐大的星辰出現在蘇寒的視線中,望到這顆星辰的一瞬間,蘇寒心中那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彷彿更甚了。
“這一定是一顆生命星辰!”蘇寒心中的感覺非常強烈,他沒有捕捉到任何生命波動,卻堅定的認爲,這顆星辰,絕對是文明燦爛的古星。
他急速衝向前方,但就在接近此星的一瞬間,蘇寒驚呆了,疾飛的身形亦隨之猛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