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墟本來就受地下一條地脈影響,而後,人族聖王誅殺大妖,在妖墟大戰,徹底紊亂了地脈,牽引出不明力量,將這裡變成了一處很特異的地方。
在妖墟中,無法使用法器和虛空玉符,能夠依仗的,只有自己真正的實力。實力越強勁,在妖墟生存下來的機會也就越大。
沐雪兒又極有耐心的叮囑了蘇寒許多事情,接着稍稍收拾了一下,帶上一些用得上的東西。
“咱們兩個都走了,誰來看家?”蘇寒有些擔憂,他現在已經知道,這小山谷是沐雪兒祖上容身之地,雖然說不上非常富有,但還是有一些好東西的。而今兩人要一起趕赴妖墟,整個山谷就空無一人,若真的有人誤打誤撞闖入這裡,說不準會將積存的東西一鍋端。
“此處那有這麼容易就進來的?有大陣加持,即便山谷沒人了,這幾間小屋,誰也進不來。”
小山谷中萬花爭豔,蝶舞蜂飛,還有怪石竹林,小溪流水,一片寧靜祥和,沐雪兒牽動起一角大陣,頓時,蘇寒就從小屋四周察覺出了強烈的殺機。
這角大陣很犀利,一經牽動,殺機如潮,能夠絞殺萬物。
“這是祖上傳下的一角殺陣,專門守護後人的,傳聞此陣出自一位大人物之手,只可惜陣紋是殘破的,並不完整。”
“這樣的殺陣還是殘破的?”蘇寒咕咚嚥了口唾沫,後背一陣發寒,一角殘破的大陣就有一種讓人骨子裡發冷的殺機瀰漫,若一片完整的大陣加持下來,恐怕外人還未靠近山谷,就被絞成飛灰了。
有殘破的大陣守護,小山谷中沐雪兒的居所固若金湯,這角殘破的大陣是絕世強者所留,一般人根本破解不開。
兩人離開山谷,沐雪兒祭出虛空玉符,橫渡七萬裡。
七萬裡之外,仍然是在南疆,距離妖墟還有四千餘里,兩人又以五千裡的虛空玉符橫渡,而後御空幾百裡,終於遙遙望到了依山而建的古城。
“我還是五歲的時候,隨父親來過這裡一次。”沐雪兒看到遠處的古城,神色中流露出一絲傷感,似乎是回想到了亡父。
從平時的一些交談中,蘇寒聽的出,沐雪兒的父親在世的時候對她非常疼愛。
沐雪兒的神色,也讓蘇寒一陣心酸。說起來,對方比他還強了很多,起碼在慈祥的父親呵護下,度過了快樂的童年。而蘇寒卻從未享受過父愛母愛,連自己父母是何人都不知道。
蘇寒本想安慰沐雪兒兩句,但想到這裡,心裡猛然一動,問道:“雪兒,你可知道,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恢復記憶?”
沐雪兒和蘇寒年紀相仿,但家世不同,她從小閱讀過不少古籍,所知甚多,蘇寒始終爲自己腦海中已經流逝的記憶苦惱,而今想了起來,就想問問,是否有辦法讓自己想起從前的事。
“恢復記憶?”沐雪兒有些不解。
“我是被師傅從一個小城撿回來的,當時不知道爲什麼昏迷在城邊,事後雖然保住了性命,但腦子裡空白一片,所有事情都忘記了,不知道自己的來歷,也不知道家在那裡,父母是誰。”蘇寒痛苦的拍拍自己的腦袋:“這幾年,我不知道回想了多少次,每次把腦袋都要想破了,也沒有什麼用。”
“這個很不好說。”沐雪兒沉思片刻,道:“你是如何失憶的,現在已經不得而知,不知道能否喚醒過去的記憶。不過有一種秘術,你可以一試。”
“什麼秘術!”蘇寒差點脫口叫起來,他很迫切的想要修補自己殘缺的記憶。他覺得,自己的記憶並未完全消失,只不過因爲某種原因深埋了,無法喚醒,否則,這幾年不會一直在夢境或是回憶中看到那道極爲模糊的身影。
這個猜測不一定是對的,但只要是有一線希望,蘇寒都要努力嘗試。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候,星神道不復存在了,所有人都消失的十分徹底,失去了朱雀老道等人的關懷,蘇寒越發覺得有一種難以壓抑的孤苦。
他極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自己的家在那裡,自己的父母在那裡。
“這門秘術記載在一部古籍中,不易修煉,而且沒有什麼用處,所以很少有人關注。不過,以你現在的境界,恐怕還無法修煉。”
“沒關係!我可以等,可以全力去修煉!”蘇寒萬分激動,只要有秘術可以恢復自己的記憶,無論這個過程有多長,有多艱辛,他都能夠承受。
希望如同黎明破曉前無盡天邊那一絲隱隱約約的曙光,雖然遙遠,卻終會有出現的時候,值得等待。
“好,你在這裡等等,我這就返回山谷,將秘術的法訣帶來。”沐雪兒拿出一塊虛空玉符,要以原路橫渡回去。
蘇寒連忙拉住她:“已經到了這裡了,等到從妖墟返回小山谷時,再拿法訣也不遲。”
“我是怕你心急。”沐雪兒被蘇寒拉住芊芊玉手,臉上頓時閃過一抹紅暈,連忙低頭掩飾過去,輕聲道:“小時候,爹爹應允去外界給我帶個小玩物,我就等不及了,恨不得爹爹長翅膀飛回來。只怕你也是一樣。”
沐雪兒清秀不可方物,純潔完美,如玉的容顏中夾雜着一抹淡淡的紅暈,讓天下所有的花朵,所有的少女都黯然失色。蘇寒心中並無雜念,但握住她的手,卻看的癡了。
沐雪兒被她看的更加羞澀,想要輕輕抽回自己的手,但蘇寒心念都停滯了,這一抽,卻未能把手抽回。
“你……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麼……”
“呃……”蘇寒一驚,這才發覺自己正呆頭呆腦的抓着沐雪兒的手不肯鬆開,連忙咳嗽兩聲,將她的小手放開,訕訕一笑,舉頭在四處看看:“今天天氣不錯……”
“我們進城去吧。”沐雪兒漸漸恢復常態,要和蘇寒趕往遠處的古城。
“好,進城。”蘇寒點點頭:“我們進城之後,古城的大街小巷只怕都要堵塞了。”
“恩?什麼意思?”
“你如仙子,平時隱居在小山谷中倒還罷了,而今降臨世間,那些人見到你,擠破了頭爭搶着看,一定會把大街都堵滿。”
蘇寒雖然話語中帶着一絲調笑,但他說的倒是心裡話。沐雪兒這樣精靈一般的純美少女出現在古城,肯定要引起無數人的關注。
“你……你……不和你說了。”沐雪兒的臉色剛剛恢復如常,此時又飄起了兩朵紅雲,低頭捏着自己的衣角:“我陪你來找血玉靈根,你……你還要取笑我……”
“沒有沒有。”蘇寒急忙解釋道:“肺腑之言,都是肺腑之言。”
蘇寒的一張嘴,早跟駝叔練就出來了,一通讚美之詞,不要本錢一般的說了出來。不過這確實也是他的肺腑之言,沐雪兒之美,言語都難以表達。
或許是感覺到了蘇寒言語中的誠意,沐雪兒擡頭悄悄看他一眼,又揉弄着自己的衣角,輕聲道:“你會討人歡心,這次在妖墟找到血玉靈根,化解了先天奇毒,再過兩年,更加英氣勃勃,到時候,不知道會迷住多少女孩子。”
說着,沐雪兒以面紗遮住了自己面龐,道:“那就不給別人看。”
兩人漫步而行,朝遠處的古城走去。此城已經有千年歷史,爲南疆首屈一指的大城,加上位於妖墟附近,來妖墟尋寶的修士多不勝數,還未走到城邊,周圍不時就有御空而來的修士落下地面,從大開的城門進入其中。
還有一些人,可能來來回回到古城了無數次,已經熟悉的再不能熟悉,一塊虛空玉符橫渡而來,位置把握的精準到了極點,直接從古城城邊破空而出,瀟灑的走入城門。
古城依山而建,厚重的城牆高達二十多丈,全以山石壘砌,古樸凝重,楔刻時間的痕跡。城牆環圍數裡,人站在古城邊,渺小的如同一粒塵埃。
“好雄壯的古城。”蘇寒感嘆,他過去以爲星神羣山中的星神大殿已經是了不得的建築了,而今見到古城,星神大殿也只不過是小孩子的玩具一般。
“南疆荒僻,這座古城頗具規模,不過放到五洲其他地方,也就不算什麼了。聽爹爹說過,東極和中土一些大城,比這裡要大數十倍,人口千萬,繁花似錦。”
“以後若有機會,一定要見識見識。”蘇寒興致很高,但轉念想想自己將要進入妖墟,心情頓時又沉重起來。在妖墟尋找血玉靈根很有難度,不知道有沒有一成機會,且這只是第一步,就算在這裡平安找到靈根,還要遠赴南疆深處,在荒族的領地上尋找玄金母草。
古城城門處,有人把守,進入此處的人,無論男女老幼,每人都要繳納一塊魔晶寶玉,這些錢是省不得的,蘇寒心中腹誹,掏出兩塊魔晶寶玉,和沐雪兒進入城中。
這座古城人煙稠密,街道萬千,商鋪林立,來往此城的幾乎全部都是修士。有些人是要在此稍稍落腳,而後進入妖墟碰運氣,有些人則是在妖墟找到了好東西,來城中販賣交易,換取自己所需的東西。時間久了,漸漸形成規模,古城中有專門的商鋪,收受修士從妖墟帶來的寶物,再加價賣出,獲取利益。
隨着人流漫步在古城中,蘇寒大開眼界,在荒遠的南疆,此城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繁華之地。除了林立的商鋪之外,這裡有供人休憩的客棧,酒樓,賭坊,茶肆,甚或還有一些銷金窟。
古城中的客棧相當奢華,外形如殿宇,在其中端茶送水的小二皆爲十龍境修士。
酒樓中有大廚烹製南疆特產的一些靈珍,配以千年佳釀,令人垂涎欲滴,不僅如此,只要出的起價錢,還能召來女修士伴歌舞助興,琴聲叮咚,身形曼妙。
賭坊是人流最多的地方,不少修士在其中豪賭,有些贏得了一些寶物,有些輸得連褲子都沒了。茶肆也有幾間,有三五桌老者安坐,品茶交談,神色安詳。
“不要小看這些人。”沐雪兒告訴蘇寒:“這些茶肆中的老人看上去很普通,但說不準其中就有強者隱匿。”
古城中通用的就是魔晶寶玉,如同世俗中的黃金一般,只要有足夠的魔晶寶玉,在此可享受很多超常的待遇。蘇寒要進入妖墟,沐雪兒則要在城中等他,因此要找一個落腳安歇的地方。兩人來到一處人流擁擠的客棧前,問明價錢後,蘇寒頓時打了個哆嗦。
“黑心啊!住一天竟然要二十塊魔晶寶玉!”
“這個價錢已經是很公道的了,愛住不住。”客棧的小二爲十龍境修士,看到蘇寒嫌貴,也不多說什麼,擡擡眼皮,態度很是不滿。
二十塊魔晶寶玉,煉化之後足夠蘇寒修煉幾天。他雖然有些寶玉,但都是沐雪兒的家藏,不能大手大腳揮霍。兩人又找了一家生意較爲冷清的地方,問明價錢,一天十塊魔晶寶玉。
“黑心啊!住一天竟然要十塊魔晶寶玉!”蘇寒仍然覺得肉痛。
“滿城就數我們這裡最便宜了,保證你找不到第二家來。”此處的小二爲神池境修士,大概因爲生意冷清,還有耐性和蘇寒交談幾句。
拋出十塊魔晶寶玉,蘇寒就像被割了一塊肉。不過十塊寶玉,花的還算值得,這裡雖然生意冷清,但房間雅緻,也很寬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