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魂界,蘇寒進入了那塊小小的桃紋石。他與小遊一路歸來,走的很不平靜,儘管有桃紋石暫爲身軀,但其間有不少遊魂試圖吞掉他們。
“我們就象獵物。”蘇寒回到他們平日裡藏身的地方,感慨頗多。整片魂界,就如同一個巨大的獵場,強大的遊魂,是狩獵者,弱小的遊魂則是獵物。
“你願做獵物,還是狩獵者。”小遊道。
“狩獵者。”蘇寒沉默了一下,慢慢答道。
獵物,狩獵者,都是悲哀的,但在此處,想要存活下去,就要狩獵其它遊魂。
方寸的桃紋石,成了神魂的歸宿地。蘇寒不再隨意遊蕩,強敵很多,真的遭遇,連落敗的機會都不可能有,會被直接吞掉。他開始苦修,如在世間一樣。各種秘術與古經在不停的浮動,經文生輝,但無論他如何嘗試,那種天人一體的“境”卻始終感應不到了。
“這是脫離了一切的世界,與天地分離,不可能再有天人一體的境。”
諸秘術與古經,在此處彷彿用處都不是太大了,焚魂魔功與風火八極遁,都被最大限度的壓制,發揮不出世間十之三四的威能。唯獨涅槃天功,彷彿比往昔更強,以母經爲基的術,似乎與生命同體。
一縷又一縷的魂力,如同一滴又一滴的水,落在瓶子一般的神魂中,漸漸,瓶子將要滿了。
又一顆小石子被丟入了坑中,當坑中的石子積攢到一百八十餘顆的時候,蘇寒無形的軀體間,有三點微弱到不可察覺的光點,如三團小小的火苗。
“這是魂光!”小遊大吃一驚,他簡直不敢相信,有人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修出魂光。
三點微弱無比的光點,卻是一條弱小遊魂所有的希望。魂光出現了,再苦修下去,三點魂光可凝聚成一團小小的魂火。
遊魂一旦修出魂火,那就意味着可吞掉比自己弱小的遊魂,強化魂力的速度,會快上十倍甚至百倍。這是翻天覆地的變化,是強大的起點。
“若非我親自感應到,根本不會相信。”小遊欣喜羨慕,且他很疑惑:“我來此已經算是有些年頭了,亦見過那些慢慢修出魂光與魂火的遊魂,無論魂光或是魂火,均是青幽色,你的魂光,爲何淡白如月光?”
“我不知道。”蘇寒肯定不會泄露光明經與涅槃天功,即便對小遊,亦不會實話實說。
他們結伴外出,藏身在桃紋石中,可隱匿掉魂光與魂火,黑色的桃紋石,無聲的穿梭在黑暗的世界。
不遠處,有數十條弱小的遊魂,茫無目的的飄蕩着。或許在若干年前,這些遊魂,是世間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但此刻,他們只是獵物,被吞噬的獵物。
嗖!
小小的桃紋石激射過去,沒有任何光芒,石頭卻穿透了虛空,三條弱小的遊魂,頓時被桃紋石震成了一縷縷飄散的薄弱魂力。
轟!
其餘的遊魂立即散開逃遁,驚恐的魂念波動不斷傳來。蘇寒與小遊飛速上前,將震殺的遊魂殘體全部吞噬下去。
就在這一刻,蘇寒猛然發覺,自己好像變了,真的變成一名冷血的狩獵者,以手中閃動寒光的鏢槍,無情的刺入獵物的喉管,看着它們流盡最後一滴血,再撕咬它們的軀體。
“這沒有錯,這沒有錯。”蘇寒拼命說服自己,這些淪爲獵物的弱小遊魂,若強大到可威脅自己的時候,亦不會有一丁點猶豫和憐憫。
他們繼續向前,不斷捕殺那些弱小的遊魂,一縷縷魂力被吞掉了,瓶子中的水,彷彿要溢出來。
這樣的生活默默的延續着,漸漸,他們藏身地周圍數十里內,蘇寒與小遊成爲霸主,除卻那些偶爾經過的強大遊魂,他們可主掌所有弱小遊魂的生存和滅亡。
枯燥,陰冷,殘酷,除了吞噬遊魂,就是拼命的苦修,蘇寒已有些麻木了,他不敢想象,這樣的日子,難道會持續七千年嗎。
有時,他會獨自飄到魂界極高的上空,去眺望這個世界的深處,他期望,那片無盡的黑暗中,會有奇蹟與契機。
涅槃天功將要修到第六重了,蘇寒那三點微弱到極點的魂光,亦一天比一天旺盛,三點魂光,散發出一種柔和瑩白,如皎月般的光芒,在黑暗的魂界中,如同三點獨一無二的聖光。
蘇寒嘗試飄向更遠的地方,一來可以探索更多未知的事物,二來可藉機尋找一些有用的東西,桃紋石肯定是不用想了,他與小遊只求能夠再尋到幾株陰沉木,到集市去交換大塊的桃紋石。
嘭!
遠方隱隱有遊魂爭鬥的波動傳出,一大羣弱小的遊魂,聚集在戰團的四周,如一羣嘰喳翻滾的蝙蝠,等待大戰結束後爭搶一些殘餘的魂力。
遊魂糾纏在一起,這是三條修出了魂火的遊魂,不知爲何發生了衝突。
兩條遊魂在不住的穿梭,青幽幽的魂火狂暴的飛舞,他們合力對戰一條遊魂,前世所修的術,基本都無用,在魂界,大部分遊魂只能靠魂力的強大來吞掉對手。
呼!
那條落單的遊魂,形體肥碩,如同一頭豬的神魂墜入了魂界,他落敗卻仍在堅持,此時此刻,落敗與永遠消亡沒有什麼區別。
“是那條大胖遊魂!”小遊道。
蘇寒沒有迴應,他全力感應着,除了一大羣等着撿便宜的弱小遊魂外,附近並沒有其他強大的存在。
大胖遊魂明顯頂不住了,魂火忽忽悠悠,彷彿被一陣勁風吹的將要熄滅,他卷着魂火想要遁去,但被兩條遊魂死死纏住。
嗖!
黑色的桃紋石激射出去,就象一個黑色的小人,破開眼前的黑暗,一衝向前。蘇寒運轉焚魂魔功,三團小小的魂光,更加旺盛,透過桃紋石,彷彿有一片淡淡的聖光包裹住黑色的小石頭。
只存十之三四的威能,無上魔功亦不可阻擋,蘇寒的魂力暴漲,以極速法訣催動着桃紋石。百分之一個呼吸間,桃紋石疾飛向前,化成了一道黑色的殺光,將一條遊魂的魂火噗的斬滅。
咆哮一般的魂念波動傳播出來,這條遊魂的軀體頓時爆散了,化爲無數縷飄散在黑暗中的魂力。周圍無數伺機而動的遊魂亦散發着貪婪的波動。
蘇寒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閃電一般折衝回來,大胖遊魂壓力頓減,他亦無比的驚恐,全力感應,卻發現斬滅魂火的那一小塊桃紋石,分外的眼熟。
噗!
黑色的桃紋石像是魂界的聖兵,殺光全部凝聚在一點,可以洞穿一切。蘇寒折衝而下,又是噗的一聲,另一條遊魂的魂火被斬滅了,魂體爆成了絲絲縷縷的魂力。
小遊鑽在桃紋石中衝來,不住的吞噬戰利品。大胖遊魂顯然很不樂意,但對蘇寒無比忌憚,他不敢與小遊爭搶,盯着兩塊桃紋石看了半天。
“看什麼看!”小遊吞着飄蕩的魂力,道:“這就是你賣給我們的桃紋石。”
“是你們!”大胖遊魂頓時激動起來,亦長長鬆了口氣,毫不客氣,一邊與小遊搶着魂力,一邊波動道:“你們真是好手段,跟我搶生意,這兩條遊魂已經被我打的沒有還手之力,片刻間就能將他們收拾掉,你們卻臨陣跑來撿便宜,算了,不與你們計較,只因我有一顆善良的魂心……”
“你在世間的肉身肯定早就腐爛成泥,只有臉皮萬古不朽,若將臉皮帶到魂界,保證舉世無敵。”
三人將大半飄散的魂力都吞掉了,又在附近尋覓了一圈,修出魂火的遊魂,根據魂力的強弱,魂火中亦有一小片空間,可儲存一些東西,但這點空間絕對不大。蘇寒很想再得到一塊較大的桃紋石,卻沒有如願,那兩條被斬滅的遊魂日子亦不寬裕,窮的叮噹響。
“不要抱太大希望能得到好東西。”大胖遊魂道:“魂界大半魂火遊魂都很窮,一切可強化魂力的東西均自用了,陰沉果,冥王土,陰河水……我奮鬥了半生,至今連一塊桃紋石都沒有。”
蘇寒與小遊離開此地,大胖遊魂亦跟了過來,攆都攆不走。小遊對大胖遊魂印象很不好,當日簡直是訛人一般,將他與蘇寒辛苦尋到的第一枚陰沉果給誑走了。
“你憑良心說,這兩塊塞菊花都塞不住的桃紋石,值一枚陰沉果嗎?”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事情已經過去了,一直提,有意思嗎?”大胖遊魂不住的在蘇寒所寄的桃紋石周圍打轉,道:“你在世間,是那個教派世家的?”
“關你鳥事。”
“我能看出,你所修的術非常不凡,魂光如聖光,我從來都未見過。”大胖遊魂熱切道:“今日雖說我能將那兩條遊魂打發掉,但也很承你的情,我亦是重情重義的魂,願與你結交一下……”
“給我死遠點。”蘇寒亦對大胖遊魂不感冒,對方魂火跳躍間,如一隻賊眼。
大胖遊魂死皮賴臉,一直跟了許久,有些急了,他神秘兮兮道:“我知道你欲得一塊桃紋石,眼下有個機會,你我合作,十有八九可以成功,咱們都有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