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如一尊殺神,他忘記生死,如玉一般的沐雪兒已經變成冰冷的屍體,周圍修士皆爲兇手!
“殺!殺!殺盡天下!”
蘇寒眼中的血光越來越盛,他不斷催動心中世界那一道無堅不摧的混沌光,混沌光數次將蘇寒的身軀斬碎,破體而出,將前方的強敵一一斬滅。
他的生機和精氣隨着不斷破碎的軀體一次次流失,卻如瘋狂一般,紫血灑滿了天空。老瘸子與駝叔都在大聲阻止,這等若燃燒自己的生命在殺敵。
噗噗!
蘇寒流着鮮血在不斷衝殺,一個個強大的修士均在混沌光下飲恨,這根本就不是人可對抗的力量,來自光暗交織混亂萌生的混沌之力。二十餘名修士皆在混沌光下化爲了飛灰,其餘人大駭,從未見過如此犀利的殺光,亦未見過如此瘋狂的敵人。
不少人忍不住倒退,蘇寒的身軀破碎,只有一雙被血光與狂怒淹沒的眼睛。不死道人拼命在旁運轉萬初術,加持聖力。
嗖!
心中世界的混沌光,已不知是第幾次斬碎了蘇寒的身軀,從紛飛的血肉中涌出,無人可擋混沌光的力量,沾之必死,又有幾人被飛閃的混沌光斬成灰,一縷殘存的混沌光,亦重的如同整片天宇塌了下來,將一名修士壓的骨碎筋折。
“小壞!你不要命了!”駝叔雙眼殺的血紅,如蘇寒這樣衝殺,殺出了一條血淋淋的路,但他的生機亦在隨着混沌光的散發而消失。
“你們走!”蘇寒的身軀已經不穩,卻仍在不住的拼命勾動心中世界的混沌光,他的心已經碎了,只有無盡的血,無盡的恨,必要將所有修士全部斬盡。
“小壞!走!”駝叔拖着鎮獄神刀,將一名身軀被壓碎的修士一刀劈死:“這些只不過是小角色!犯的着如此拼命嗎!那些元兇,此刻仍在他們本教的山門內安坐!你在此拼命,他們一根毛也少不了!”
“確實如此!小友,你前途無量,身有大氣運,我們都在指望你!戰死在此處,亦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雪兒姑娘的血仇,誰去替她報!”
正在拼命一般衝殺的蘇寒,頓時止步了,他只停頓了一個呼吸,立即調頭。
“此次我不殺的天翻地覆,不會罷休……”
不死道人與駝叔老瘸子皆全力死戰,護住兩個孩子,從這片血海中殺了出來。仍有三十多名修士未死,卻在此刻畏縮了,殺神一般的蘇寒,每次身軀破碎,都會有不可抵擋的混沌光斬出,連神都能弒掉。
呼!
道理印升空,將幾人全部護住,踩着一地碎肉與鮮血遁向遠方,一些修士遠遠尾隨,始終不敢真正靠近。
沐雪兒已經冰冷了,她的眼睛緊閉,長長的睫毛上仍沾着臨死前一滴滑落的淚水。
嶽童與小白忍不住大哭,老瘸子他們亦暗自搖頭嘆息,蘇寒抱着沐雪兒的屍體獨自站在荒崖邊,如一具石像,紋絲不動。
“小友,我們走吧,先到孔雀古朝的王都再說。”
老瘸子捏碎玉符,幾人將蘇寒拖入了域門,他們不再停留,一口氣橫渡了百萬裡,進入孔雀古朝。
孔雀王元真仍在閉關,老瘸子去見元耀祖,又暫住在王都附近的那座行宮中。
蘇寒沉默的如一塊石頭,他始終緊抱着沐雪兒,彷彿她隨時都會甦醒。
“小友,將她放在仙墨石上吧,可保肉身不朽……”
衆人都很難過,沐雪兒純真如精靈,令人不忍傷害,她以自己的生命,替蘇寒擋住了致命一斬。
“老子當時看的很清楚。”駝叔道:“這些人中,有幻空山,乾元古洞,火雲山,光明教,還有山水田園與鎮獄的高手,小壞你振作,咱們好好謀劃,將這羣狗孃養的一鍋端……”
他們都在安慰,但蘇寒始終沉默,他的一切念頭皆在此刻停止了。
“這位姑娘究竟是?”元耀祖站在遠處,小聲詢問。
“不成了。”老瘸子搖頭:“元神碎了……”
“元神碎了……”元耀祖亦搖頭,小聲道:“我朝存有不少神藥,但元神碎了,無藥可醫。”
“什麼神藥都無用的,除非有一株完全成熟的逆天龍蓮,尚可試試……”老瘸子小聲嘀咕。
“龍蓮在何處!”
一直沉默不語的蘇寒,猛然轉頭,眼中的血光如血劍,將老瘸子震的連連後退。
“小友你不要當真,我只是隨口胡說。”老瘸子咽口唾沫道:“按常理來說,元神碎了,真的無救,龍蓮可逆天,這些都是傳聞,三四千年了,除了昔日的司空老聖人尋到過一株成熟的龍蓮,從來無人能得到此物。這乃整個真極最頂尖的逆天藥,但不一定有用……”
“龍蓮在何處!”
“這個這個……”老瘸子擦掉頭上的汗:“我隨老祖兩月有餘,曾聽老祖提過,世間若真的還有龍蓮,可能是在雙子湖……但這很難,雙子湖是真極最詭異的險地,從來沒有任何一人,可從雙子湖活着離開……”
蘇寒默然無語,但即刻就要起身,老瘸子臉都綠了,一個勁兒埋怨自己嘴賤。
“我只是隨口說說!不能前往雙子湖!沒有人能活着離開,且其中有沒有龍蓮,還是未知,小友你不能……”
“小壞你不要衝動,我們好好商議一下。”
“若真的不行的話,我請父親出關?”元耀祖道。
這很不妥,真極的聖人本就寥寥無幾,乃是最有力的震懾,且孔雀王是諸王中最年輕的一人,亦是最早跨入聖境的人物之一,前途遠大,日後很有望步入更高的境界。整個孔雀古朝,都要靠元真來坐鎮。
“小友,雙子湖生龍蓮,只是一句風傳,冒這麼大的險,是否有些……”
蘇寒不語,但就在這一瞬間,他彷彿體味到了昔年司空大聖那種無畏的心境。
成就皇道,威震諸天,無數光環的背後,是一顆寂寥的心。爲自己所愛之人,他可自絕皇途,碎道心替俗世的愛妻續命。
“有一線機會,我就不會放棄。”
蘇寒不顧任何勸阻,第二日就離開孔雀王都,讓駝叔將老瘸子罵的狗血淋頭。
蘇寒不再理會世間的一切,他從此處北上,斜穿整片中土,距離北寒愈來愈近,天地彷彿化爲了冰雪的世界,萬年不融。
他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迷茫了,前路在何方,他不知,雙子湖在何方,他亦不知。
北寒與東極交界處,雪蓋大地羣山,萬物都蟄伏在冰雪中,山巒如冰峰,江河如銀帶。
傳聞中的雙子湖,就在北寒與東極交界地,但無人知道它的具體位置,這是一片詭異的靈地,據說孕育世間最爲神奇的逆天龍蓮,卻又是無人能夠生還的絕地。
“雙子湖,在何處……”
他尋找了半月,在冰雪覆蓋的天地中不住的奔走,卻仍看不到一點希望。漫天都是紛飛的大雪,冬已近了。
數日之後,他來到一片廣袤的老林邊,遠處都是松柏,樹冠壓着皚皚白雪。
呼啦!
似乎有人在老林中捕獵,幾根染血的利箭飛上半空,驚起了無數飛鳥,許多走獸都驚恐失措,從林中跌跌撞撞踩着白雪狂奔逃命。
嗷!!!
一頭碩大的人熊從林中奔出,隨即,幾個精壯的獵人追擊上前,人熊鬃毛染血,狂怒不止,這亦是北寒極爲罕見的妖獸,乃此地羣獸中的王。
嘭!
數名獵人將五六丈高的人熊圍住,獵刀被白雪映照,寒光閃閃。一名獵人試探上前,被人熊一巴掌拍的倒飛出去。
呼!
此刻,一面巨大的鐵盾如山一般的砸了下來,滾滾神力不可阻擋,將這頭狂暴的人熊頭顱砸的粉碎。
“哈哈哈哈!”
一陣大笑聲中,鐵盾的主人從林中大步走來,他目光一轉,立即察覺到正在極遠處凝立的蘇寒。
“人生何處不相逢!”禹摩摸着滿臉胡茬子,大笑着朝蘇寒走來。
他們在老林附近一處山洞中燃起篝火,炙烤兩隻碩大的熊掌。北寒的酒烈如刀,一口下肚,彷彿有一團火在腹中流動。
“真想不到,能在此處見到你。”禹摩豪氣沖天,將大碗烈酒一飲而盡,擦擦嘴巴道:“我很少涉足中土和東極,但有族人回來提及過外面的事,據說你斬掉了蠻部聖人的親子。”
蘇寒如一塊石頭,他默默的喝酒,只是簡短與禹摩交談,對方察覺出他的異狀,以目光在詢問。
“我想去雙子湖。”
“雙子湖?”禹摩頓時疑惑,他放下酒碗,朝火中扔了一根粗木,道:“這是絕地。”
“我需一株龍蓮,救命所用。”
“這恐怕很難。”禹摩不知蘇寒爲何有異,但卻能聽出對方語氣中的沉重,他收斂了笑容,道:“那是很詭異的地方,傳聞很多,但都不足信,因爲進入雙子湖的人,沒有一個可以活着出來,所有傳聞都是妄談。”
“若你知道雙子湖在何處,就帶我去。”
“隨我先回族中吧。”禹摩起身拍掉灰塵,道:“即刻就走,族裡一位玄叔祖,昔年曾隨一些中土的修士尋找過雙子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