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雲嵐神女步步生蓮,佛光與靈韻淡淡環繞在嬌軀外,如一株新荷被水煙籠罩。
她帶蘇寒朝仙山深處走去,一片霧靄後,纔是雲嵐仙山的中心地帶,祖殿,道經閣,仙珍庫,皆在此處。
一路上,接連有巡夜的仙山弟子,她們看到雲嵐神女,紛紛讓步行禮,這是仙山日後的掌教,身份尊貴。
此刻,蘇寒亦享受到了同等待遇,仙山弟子不僅沒有盤問,反而都有敬重之色。
“道兄想要到聖光墟一觀,我替他引路。”雲嵐神女微笑對巡山的弟子道。
“神女請,蘇公子請。”
這樣的轉變太快了,讓蘇寒有些不適,就在幾天前,他還被人誤認爲是小色狼的同黨,不安好心。
“道兄今日神威無敵,將蠻部聖人的親子都斬於槍下,乃是我們真極的光榮,亦是真極的驕傲。”雲嵐神女花容遮月,玉顏中還有氤氳的酒氣。
不久後,他們來到雲霧中的後山,這裡建築很少,保持着一片自然。
遠處仍是一片經年不散的霧靄,但來到這裡的一瞬間,蘇寒就察覺到,在這片霧靄中,有一層淡淡的光芒,彷彿天地間唯一的永恆之物,連濃密的霧靄亦無法遮蓋。
“聖光墟快要到了。”
走的越近,蘇寒的感覺就愈發強烈,他修有光明經,對天成的光明本源精華十分敏感。
前方,是一片青翠的竹林,百餘名仙山弟子駐守在此,顯然是塊重地。雲嵐神女引路,將蘇寒帶入了竹林的中心。
霧靄稀薄了,那片淡淡的聖光更加清晰。竹林中心,有一個一丈多寬的小窪地,如同一片小水窪,淡淡的聖光,就飄動在上方。
聖光不朽,凝聚不散,蘇寒忍不住想衝過去,這果然就是光明本源的精華光芒,對於他來說,價值無法估量。
聖光從窪地中的一口小井中透出,雲嵐神女並不打擾蘇寒,任由他觀看。聖光無窮無盡,彷彿淡淡的月輝,無論周圍如何黑暗,哪怕整個世間都被濃霧籠罩,亦不能阻擋聖光的光明。
“聖光墟是本教的重地,歷代教中強者,均來自鑄兵,可使兵器中有一縷聖力。”雲嵐神女回頭道:“但在此鑄兵,需要的時間很長,恐耽誤道兄。”
“真的是天成的寶地。”
“我可將光墟中的聖光送給道兄,聖光聚而不散,道兄可慢慢留用。聖光取盡了,會從下方的小井裡繼續凝聚,一年之後,就可恢復如初,本教暫不鑄兵,聖光也無他用。”
雲嵐神女以一隻小瓶收走了聖光墟上的一片聖光,交給蘇寒。此處頓時黯淡了許多,但下方的小井內,不斷有微弱的聖光繼續溢出,一絲一絲慢慢凝聚成片的聖光。
這是出乎意料的收穫,讓蘇寒措手不及,根本沒想到雲嵐神女會如此慷慨。他輕輕接過小瓶,一股淡淡的光明本源精華氣息,彷彿立即要衝入體內,與身軀融爲一體。
雲嵐神女帶蘇寒離開了竹林,他們回到仙山外,藉着月色,煮泉烹茶。
兩人交談的十分融洽,不知不覺間,天已破曉,山下那些酣睡一夜的修士漸漸甦醒。仙山此次招道侶的舉動,雷聲大,雨點小,但蘇寒隱隱覺得,雲嵐神女眉宇間,有一種解脫般的輕鬆。
山下,一些仙山弟子打掃昨日的戰場,山門外的一切基本都被毀了,靈藥與珍禽靈獸全部消失,需要重養。外來的修士有一些陸續下山,有一些仍滯留在仙山內。
“道兄若無事,不妨在此盤桓幾日,我修本門一些古經,困惑頗多,道兄曾得皇者傳承,望指點一二。”
“指點不敢,願與神女交流一些心得。”
雲嵐神女替蘇寒在仙山外找了一個住處,一切都很平靜,但當日下午,山門遠處傳來短促刺耳的笛聲,隨後,遠空又有隆隆的戰車聲傳出。
留在仙山內的修士還有很多,他們與仙山弟子一起來到山門外,不久之後,數十輛神域的古戰車從空中奔來,幾十頭異獸咆哮,一路噴吐火焰。
“是未知之域的蠻人!”
衆修士都大驚,他們都未想到,蠻人竟然悍然撕毀議和的跳躍,派戰車來到仙山,且來的如此之快。
最前的一架古車上,一名高大的蠻人修士雙目血紅,他散發出濃烈的殺氣,大喝道:“我部耶奴殿下,數日前來到此處,但昨日,他的命牌粉碎了,卑劣的真極人,你們好大的膽子!這是我部族長的獨子,竟然在這裡喪命!”
此時,不斷有神域的古戰車從遠處陸續駛來,載滿了殺氣騰騰的蠻人修士。真極修士與仙山弟子一起失色,對方顯然是來興師問罪。
“他們怎麼可能來的如此之快!”蘇寒皺起眉頭,神域與真極之間以百越原爲邊界,這些蠻人即便不斷以虛空玉符橫渡,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趕到雲嵐仙山。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挑釁!殺害我部聖人的親子!立即交出兇手,讓仙山掌教跪着出迎!”
“耶奴在仙山主動向人挑戰,戰敗被殺,何來兇手一說?你們的年輕後輩在五洲各處造出了多少血案,爲何不見你們出來認錯,交出兇手?”
“你們這些低劣的種族,豈可與耶奴殿下相提並論!他一條命,頂你們萬條,十萬條命!”高大的蠻人修士不容分辨,喝道:“若不交出兇手,讓掌教出來跪迎,你們仙山,將要遭到滅頂之災,百越原議和,亦成爲一張廢紙!”
不斷有神域的戰車趕到,足足數百輛,在仙山外密密麻麻排成數排。此刻,仙山上空升起了聖兵,所有仙山弟子亦奔出山門,手持兵器,與蠻人對峙。
“一羣螻蟻!不知死字是怎麼寫的!”
轟!
遙遠的天空,兩條數十丈長的九轉化龍,拉着巨大的戰車滾滾而來,戰車出現的一瞬間,鋪天蓋地的聖威如同潮水,將仙山乃至周圍千里方圓全部淹沒。至高無上的聖人氣息衝了出來,仙山中的真極修士一個個感覺到不能阻擋的重壓,忍不住將要跪倒。
“蠻部的聖人!”無數修士大驚失色,事態的嚴重超乎他們的想象,百越原議和真的成了一紙空文,蠻部聖人親自領軍而來,要覆滅仙山。
吼!!!
九轉化龍怒吼,巨大的戰車上,兩名蠻部聖人並肩而立,他們不斷散發聖威,讓遠方的雲嵐聖劍完全復甦。
“是誰殺了我的兒子!”
戰車左首那名蠻部聖人一聲大喝,音波如同最犀利的殺光,將遠近的羣山全部震碎,千里之內都被聖威籠罩了,萬獸哀鳴,日月無光。
“你們的大聖已經被乃摩林大人打的半死,你們居然還如此張狂,將耶烈族長的愛子殺死,這分明是存心想要挑起大戰!”另一名聖人陰森森道。
“叫你們的掌教出來跪迎,再將兇手交出,否則,今日我必滅雲嵐仙山!”耶烈聖人高高在上,身軀中一縷一縷聖威將下方的真極修士壓的幾欲跪倒。
“你們這是存心!”仙山的那名老嫗性情暴躁,面對聖人,她亦無懼色,強撐着擡起頭,大聲道:“從西域至中土,怎麼可能來的這麼快!耶奴被殺,只是個藉口!”
“螻蟻!”
耶烈聖人不屑與老嫗多說,他伸指一點,一道無法阻擋的神光激射而來,要將老嫗直接震殺。
轟!
一方沉重的大印猛然飛出,在半空中與聖人的一道指光相撞。道理印粉碎了,無法阻住聖人一擊,但那道指光亦碎開,仙山老嫗奮力揮動一柄古劍,將殘餘的指光擋住,指光只剩兩成聖力,亦讓老嫗渾身碎裂,翻滾出千丈,大口吐血。
碎成無數道神紋的道理印,飛回蘇寒體內,他一步一步走到人羣最前,目視兩個蠻部聖人:“耶奴是我殺的。”
“好膽!殺了我的兒子!”耶烈聖人怒極大笑:“先誅你!再滅雲嵐仙山!”
一隻鋪天蓋地的大手從戰車上探出,滾滾聖力涌動,下方的真極修士軀體不住的爆裂,血花染透了長空。聖人之下皆螻蟻,面對滾滾的聖力,真極修士無人可擋,瞬間就有許多人重傷乃至慘死。
聖人的大手彷彿要抓碎整片仙山,將其中的一切都捏成粉末。蘇寒亦感受到了不可抗衡的重壓,體內紫血翻滾轟鳴,幾乎要燃燒起來,寶體外的琉璃光飛速旋轉,一道道血紋崩裂,出現在軀殼上。
轟!
此刻,懸在仙山上方的雲嵐聖劍猛然動了,一道身影抓住聖劍,斬向耶烈聖人的大手。
聖劍完全復甦,等若一名聖人重生,但持劍者未到聖境,聖劍一斬而來,耶烈聖人屈指如刀,五指化成五道光,將聖劍連同持劍的仙山掌教一同震飛。
“無論何人,犯我仙山,唯以聖兵斬之!”
仙山掌教持聖劍懸浮在半空中,兩個蠻部聖人皆在冷笑,以一柄不能發揮完全威能的聖兵來對抗兩位聖人,等若以卵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