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奇怒火噴涌,恨不得立即將蘇寒撕碎。他壓低嗓子,對太清天神女水無暇訴說前後,水無暇亦微微皺起眉頭,閃動神光的雙眼不易覺察的露出恨火。
她當即折身,緩緩走向蘇寒,話語如冰:“你是何人,爲何傷我表弟。”
“是他自取。”蘇寒輕輕捏住茶盞,眼皮都未曾擡一下,彷彿眼前並非姿色無雙名貫仙臨的太清天神女,而是一段枯木。
“你只是一個小人。”水無暇拂袖道:“趁聖塔洞三位道兄外出之際,欺上門去,若他們坐鎮在山門,你敢嗎?”
“隨你怎麼說,若無事,請讓開,拍賣將要開始了。”
“無事?”水無暇面孔蒙上寒霜:“傷我表弟,還稱無事?”
“無暇,此人傷了你的表弟嗎?”
一名三十餘歲的修士此刻插足進來,他與水無暇彷彿是舊識,面容雖波瀾不驚,但目光中隱然有殷勤討好之色。
“這是曹家當今家主的三孫曹駿,曹家亦是大門閥。”陳忠以茶杯擋臉,傳音給蘇寒。
“少陽曹家的祖族嗎?”蘇寒目光一動,橫插一手的曹家曹駿,在世俗中已經算是過了而立之年,但他容光煥發,龍精虎猛,舉手投足都有大家風範,乃是不世高手親自調教出的人物。
“這是我的事,無需你過問。”水無暇孤冷高傲,面對曹駿的討好,亦沒有一絲熱度,她冷冰冰的拋出一句話,讓曹駿頗爲尷尬。
“無暇,何必這樣。”曹駿柔聲道:“只需你一句話,我即刻將此人抹除。”
“怎麼?”水無暇玉容一緊:“難道你自認爲境界超過了我,超過了聖塔洞三位道兄?還是你們曹家的道統遠勝我太清天?”
“不是不是,我絕沒有這個意思。”曹駿連連解釋:“這只是一個粗人,何必污了你的手?你一句話,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此人生或死,就在無暇你一念之間。”
“讓開,此事與你無關!”水無暇不再理會曹駿,她望向蘇寒,沉聲道:“一,在此與我表弟磕頭賠罪,二,立即離開北苑城!”
“好。”蘇寒慢慢點頭:“我就在這裡坐着,叫他過來磕頭吧,磕完之後就可離去。”
哐當……
陳忠手中的茶盞都捏不穩了,雙手篩糠一般,茶水亂流,他在桌下使勁拽蘇寒。仙臨人誰不知水無暇的脾氣,當衆如此與她對話,這簡直就是惹下了天大的禍事。
“狂妄!”周奇在水無暇身後摩拳擦掌:“敢與我姐姐如此說話!我先滅你!”
“無需在此理會他!”水無暇亦象燃起了一團熊熊怒火,但她壓住周奇:“此次拍賣百年難遇,不要攪局,此間事了,我自會讓他付出代價。”
水無暇帶着周奇,留下一道憤恨的目光離去,只剩下若無其事的蘇寒,與一臉不甘與無奈的曹駿。
“你是何人!惹無暇動怒!不可饒!”曹駿熱臉貼在冷屁股上,被一些人暗中指指點點,他不敢質問水無暇,將怒火發在蘇寒身上。
“我是何人,與你何干?要買東西,老實坐下,不買東西,現在就滾。”
仙臨祖星的曹家,與少陽曹家同族,蘇寒對他們這一脈沒有任何好感。
“你真的很狂妄!以爲這是賣場,我就奈何不得你嗎!”
曹駿在冷笑,他眉心閃出一道無法察覺的光,頓時,一片神識威壓籠罩過來。
無人敢在賣場中公然動手殺人,但曹駿卻依仗秘術,化元神爲劍衝出祖竅,試圖給蘇寒雷霆一擊。
呼!
那道元神之光快的異乎尋常,十萬分之一個呼吸間,已經殺到蘇寒眼前,此刻,蘇寒祖竅中有淡淡的紫光一瞬即逝,小紫人盤坐在祖竅中,揮劍斬出。
噗!
曹駿的元神之劍被一斬爲二,這雖不致命,卻是很重的元神之傷,一瞬間,曹駿的神智完全混亂了,他眼神迷離,抱着腦袋在原地大喊。
元神化器交鋒,快的令人無法分辨,許多人都未能明白是怎麼回事,曹駿已經瘋了。
“我乃不世的天才!日後將會君臨星域,誰敢不從!立即將其斬滅!”
曹駿縱身跳上還未開始拍賣的高臺,他手指無數正等待拍賣的修士,大喝道:“都給我跪下!聽我訓話!”
現場頓時譁然,都覺得匪夷所思,曹駿衣冠楚楚,卻在此刻如發狂一般,躍上高臺手舞足蹈。只有在場幾名老輩的高手與水無暇,才知曹駿與蘇寒暗中相爭,一瞬間就吃了大虧,元神被損,導致心神都失常。
“我乃未來的皇!無人可以壓制我!你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曹駿雙眼血紅,如一頭被斬傷了元神的野獸,在高臺上不住的咆哮:“我爹爹偏袒二哥和四弟!他該死!”
轟!
現場如炸雷了,修士的世界,雖沒有世俗中那麼多禮儀道德,三綱五常,但天地親師,這皆是要畢生都恭敬膜拜的至尊神明,古來多少喪心病狂者,一身鮮血,殺戮天下,亦沒有當衆辱罵過自己的親師。
“他每日滿口清淨道德!背地裡不知糟蹋了多少家中的侍女,事後還要滅口!”曹駿大喝,神智失常了,往日壓抑在內心深處的不滿,此刻如火山爆發:“最爲可惡,他得到兩顆培元丹,皆偷偷給了老二和老四!”
衆人都看曹駿在高臺上狂聲亂叫,揭露家族中隱藏的醜事,他們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還有爺爺那個老不死!亦不是什麼好東西!表面仁義,卻暗中聯合三四個古教,想要偷襲滅掉滄海教,奪他們的玉脈!”曹駿手指衆人:“他亦在偏袒老二老四,有了什麼好東西,先給他們,不將我看在眼裡!日後證道,先斬這幾人!”
“什麼!”
在場亦有滄海教的修士,他們頓時氣的渾身發抖,不久前,他們還與曹家相互拜訪,曹家家主親自接見,態度可親,言語溫和,未想到竟然暗中盯上了本教掘出的一條玉脈。
“還有你!水無暇!”曹駿昏亂中,一眼看到正在臺下端坐的水無暇,他更加暴怒,一步衝了過去:“我數次向你示好,你卻始終冷如寒冰!我天縱之姿,日後問鼎皇道,那裡配不上你!你可知我心中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曹駿如同一隻發狂的野獸,讓無數人心驚,水無暇亦露出一絲驚容,她猛喝道:“夠了!”
“不夠!”曹駿神智已經亂成一團糟:“有朝一日,我必將你一腳踩倒,剝光你的衣服……”
嘭!
水無暇臉色幾乎結冰,一掌將曹駿拍飛出去,此刻,又有拍賣場中的修士趕來,架住手舞足蹈的曹駿,將他帶走。
現場漸漸安靜下來,只有滄海教修士匆匆離去,今日偶得曹駿吐露出一條驚天隱秘,他們再也坐不住了,要趕回山門商議對策。
水無暇再次注視蘇寒,彷彿要以目光將其絞碎,方纔出醜的是曹駿,卻也讓水無暇臉面無光。
“大哥……”陳忠快哭了,今日一下子得罪了水無暇與曹家,潑天大禍說不準下一刻就要降臨。
“安心。”蘇寒穩如泰山,他擁有獨一無二的極速,風火八極遁已經圓滿,遇險即便不敵,亦可從容逃走。
不久之後,拍賣開始,百年一見的盛會,奇珍琳琅滿目,所拍的皆是很罕見的至寶,衆人立即忘記了剛纔那一幕鬧劇,盯着賣場中心的高臺,一個個眼睛冒紅光。
“都是奇珍啊……”陳忠亦暫時忘記了危機,被一件又一件不可多得的神物吸引住,口水嘩嘩流,順着絡腮鬍子往下滴。
蘇寒並不在意這些東西,他身上神物已經不少,只求配藥。兩個多時辰過去了,無數件拍品被人買走。此時,陳忠猛然擦掉嘴邊的口水,一拉蘇寒:“快看!那是雪脈靈蘭!”
一株通體如冰晶般的仙蘭,出現在高臺上,煉製天地一氣丹,所缺配藥有五種,這株雪脈靈蘭,就是其中一味。
靈氣漸漸匱乏的仙臨星,能長出這樣一株靈蘭,相當不易。這亦是許多上古丹方中所需的神藥,靈蘭出現,惹來了一陣潮水般的競價。
“十五萬塊寶玉!”
“我出二十萬塊!”
片刻間,雪脈靈蘭就攀升到了天價,許多人苦笑,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承受底線,只能忍痛割愛。
“一百萬塊。”蘇寒此刻開口了,一語驚動場中人。仙臨不比真極,大多玉脈都被採掘一空,寶玉價值很高。
“一百一十萬塊!”
此刻,遠處的水無暇,亦開口競價。她要靈蘭無用,卻不肯讓蘇寒輕易得之。
“一百五十萬。”蘇寒語氣淡然,一擲千金而其色不變。
“二百萬塊!”水無暇亦不動聲色,但神色目光中,一種優越感油然生出,太清天乃仙臨的大教,創教的教祖觀天地風水脈絡,將許多隱藏在地底的玉脈都圈入了太清天的勢力範圍內,是仙臨爲數不多的富可敵國的教派之一。
水無暇玉首高昂,如一隻驕傲的鳳凰,彷彿沒有什麼可將她壓倒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