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厚積,一朝勃發,蘇寒滯留在輪轉境十幾年之久,如今終於頓悟,他跨入次聖境。
轟隆!
虛空中出現纏繞混沌光的雷霆,無比駭人,體內的異象天劫沒有了,真正的劫雷顯化出來。
從人的範疇晉身入“聖”的範疇,劫雷洶洶,天雷外纏繞混沌光,將一切都劈的粉碎。幸而此處是一具皇屍的頭顱,神性無存,但最爲堅硬的顱骨裹住了一片混沌雷,否則千百里大地均要在這片劫雷中塌陷。
劈嚓……
劫雷無可阻擋,蘇寒的肉身亦難以撐住,血肉崩離,他懸着一道道理神紋,護住頭顱,與劫雷抗衡。
嗖!
小紫人亦在此刻衝了出來,它不知吞噬了多少神池異象天雷,紫色身軀盤繞電芒。但此刻的劫雷有混沌光,殺滅一切,嘭的一聲,一寸長的小紫人頓時被劈散了,化成一團氤氳紫氣,狼狽鑽回祖竅中。
轟隆!
蘇寒的氣血一陣翻滾,骨骼亦在不住的格格作響,這種劫雷太可怕了,超越所有天劫,將他劈的渾身上下創傷無數。
由人入聖,天劫俱很強勢,但很少見有混沌光的劫雷,軀體幾乎無法阻擋,蘇寒強悍的肉身亦不住的崩裂血紋,心中世界那一片蟄伏的混沌光,在與混沌天雷遙相呼應,蟄伏的黑暗陰雲飛了出來,將雷芒中的混沌光吸入了心中世界。
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劫雷才慢慢消失,蘇寒幾乎不成人樣了,若非有道理神紋護體,這片劫雷足可將他劈的奄奄一息。
血肉都脫落了,骨骼寸寸斷裂,蘇寒如同經歷了一場生死搏殺,身軀中精力流逝了大半,神凰經與涅槃天功都不及在天劫中修復肉身,直至此刻,他才長長鬆了口氣。
這種天劫,讓蘇寒感到詫異驚悚,次聖天劫從未有這般威勢,他的劫雷要遠超他人。
“若日後真的能夠步入聖境,那種劫雷,會否真的將我劈滅?”
次聖境,這是蘇寒渴望已久的境界,但此刻,他並未有太多欣喜,心境昇華,他亦如一片潭水般,不起波瀾。
這是一座豐碑,卻遠未到終點,他最大的收穫,並非跨入次聖境,而是得到了修行的真諦。本心無缺,可彌補萬物之缺。
無人知道他在此晉級,這具深埋在地下的皇屍,遮掩了一切天劫的氣息。昔日的無名修士,就是爲了苦苦尋找這具皇屍,不遠億萬裡,從域外闖入了仙臨。
或許,亦是在此處,無名修士悟到了本心無缺則道無缺的真諦,他並未從這裡帶走什麼,卻得到最大的收穫。
咔咔……
神焰金爐外的道理神紋,在一片混沌天雷中被消弭了大半神性,亦壓不住爐蓋,水無暇在金爐中拼命想要衝出,她察覺到了天劫的氣息,感應到蘇寒在此跨入了次聖境。
“放我出去!”水無暇再次瘋狂,她是何等尊貴,卻被人鎮壓在此一年多,且前次逃脫被蘇寒攝拿回來,寸縷皆無的玉骨冰肌都讓對方摸的清清楚楚。
“我不會滯留許久,一旦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即刻就會離去,到時,亦會將你放出。”
“我一定會殺了你!”水無暇在金爐中披頭散髮,目光不知是恨還是怨。她心中有陰影,有恐慌,她感覺這個無名修士更加強大了,先一步跨入次聖境,自己若想脫困,很難,想親手復仇,更難。
“神火都煉不掉你身上的凶煞之氣。”蘇寒抖手壓熄了金爐中的神火,脫下自己外衣拋了進去。
“拿開你的衣服!我不要穿!”水無暇大聲怒喝,手卻緊緊抓住這件衣服,一絲不掛的感覺太難熬了。
嘭!
蘇寒壓上爐蓋,取道理神紋封住爐口。此刻,雙子湖水晶中的恐怖波動幾乎壓制不住,將要衝破神紋而出。
這亦是讓蘇寒所憂慮的事情,這塊水晶中封印着神域的絕代強者,聖王所留的皇字越來越淡了,不知再過多久,這快水晶中的軀殼,將會顯化出分身,那會是一場災難。
他離開了這具皇屍的頭顱,順着無名修士留下的足印,離開地底,破土而出的一剎那,蘇寒雙目射出兩道神光,穿透了千萬裡。
他感覺自己與天地之間的關聯愈來愈深,彷彿身軀和大地天空化爲了一體。步入次聖境,這是質的蛻變,天人一體的感應更加強烈,他如同可借用冥冥中的力量,掌控天地之力與大道法則。
仙臨神壇,一如既往,蘇寒最後留下一瞥,繼而離去,無數歲月過去,恐怕連仙臨人都不知,在這座神壇下,安葬着一尊至高無上的皇。
他尋到張狂與陳忠,身軀內氣息皆被隱匿的一絲不漏,這兩人都未察覺蘇寒晉身次聖境。
“我們可離開中央古城了,一路尋覓配藥,另要想辦法從關氏門閥中得到那尊聖體的消息。”
此刻的中央古城,已經戒備森嚴,時常都有聖人進出,常人不知發生了些什麼,但這一切皆針對蘇寒而來。
他們小心的趕路,蘇寒詢問兩人,有關牧皇的事情。
“這是上古的一尊皇,時間太久了,關於他的傳說,大多不實。但牧皇的家族中留有一些記載,曾流傳到外界。”張狂道:“牧皇在域外證道,返回仙臨,他的去向是個謎,當時,仙臨僅有這一尊皇,牧皇壽元耗盡時,天地異象洶涌無比,但連牧皇所在的家族,亦不知皇者的坐化地在何處。”
牧皇,仙臨上古的一尊無上皇者,他的一生亦是傳奇,擯棄了一切,只爲求道,曾離開仙臨一百餘年,再次迴歸時,已經君臨諸天。
無名修士所處的時代,距離現在很遠了,但牧皇與他相隔的時代亦茫茫如海,蘇寒始終在思索,昔日的無名修士,爲何在廣袤的浩宇中單單闖入仙臨。
中央古城一片緊張,連古城附近方圓百萬裡內,都如臨大敵,一些無上大教中,皆有不世強者出沒在各地,十八洲諸王會盟,發下了數條密令。
蘇寒他們一直向西遁出數百萬裡,緊張的氣氛纔有所緩和,此處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三人的腳步慢了下來。正天洲古城古教無數,蘇寒不便露面,張狂隱去真容,與陳忠出現在沿途的古城內,一路尋找配藥。
中央古城向西千萬裡外,是玉闕古城,這亦是正天最大的三座古城之一,與中央古城和南部的瓊島城,三足鼎立。
“此城值得多找幾天,玉闕城不比中央古城小多少。”
這裡的氣氛明顯緩和了,蘇寒他們步入了古城中。陳忠找人詢問,而後直奔最大的幾處老商號而去。
“金石館,歷史久遠的老字號,主營各種靈藥與靈丹,他們背後的門閥,與少陽一些教派有關係,可以弄到很多罕見的靈丹,原藥也有不少,我們到那裡去看看。”
萬年的老字號,未入門就有一股濃濃的藥香撲面而來,他們找到店鋪內的修士,說明要買的配藥。
店鋪內的修士還未來得及說話,從老店深處的一座雅室中,有三名修士大步走出。這三人似乎有些身份,爲首一名老者雙目中的精芒已經化爲了潤光,這是境界超然的象徵。
“次聖……”陳忠咕咚咽口唾沫,不由自主的微微倒退一步。
張狂一向不羈,他隱去真容,站在原地無動於衷,旁人皆在讓路,只有他如釘子一般。
“你沒長眼睛嗎?”老者身後的一名中年修士目視張狂。
“這是你家的店?爺站在這裡礙着你什麼事了?”張狂大大咧咧,他生性如此,否則臉上也不會多一道蚯蚓般的傷疤。
“你!”中年修士一步就跨了過來。
“罷了。”那名氣度不凡的老者眼中瑩潤光一閃,淡淡瞟了張狂一眼,徑直離去。
“媽的,你以爲你是大聖?”張狂衝他們背影啐唾沫。
“請息怒,息怒。”老店的修士連忙賠笑道:“這三位是從中央古城而來的客人,有一些架子,請不要介意。”
一聽中央古城,蘇寒立即留心,他緩緩後撤兩步,那三名修士走出了十幾丈遠,淹沒在南來北往的人流中。蘇寒將靈覺鋪開,頓時,三人的輕聲交談就被捕捉到了。
“秦老,咱們要截無名修士的後路,將他所需的神藥都買走,這太費周折了,直接將其拿下就是。”
“噤聲。”那名老者立即低喝道:“這是教主密令,不要張揚!”
亦在此刻,這名次聖境的老者似乎察覺有異,蘇寒急忙收回探出的靈覺,一步跨入老店中,躲避對方的視線。
“我們所需的神藥,你們可有?”蘇寒追問老店中的修士。
“別的兩種,許多年都未見過,只有一枚靈嬰果子,但已被那三位中央古城的客人買去了。”
“我一直在尋找幾種配藥,前次行蹤暴露了,習歡等人一定將這一切都摸的很清楚,他們要搜走所有配藥,斷我的後路?”
蘇寒只沉吟了兩個呼吸,立即轉頭離開老店,亦沒入人流中,卻始終緊緊盯住了遠處三個來自中央古城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