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愈來愈近,玉女峰所在的綠洲熱鬧起來,這是一樁非同小可的大婚典禮,真極唯一的道韻神胎,將嫁給名動五洲的妖皇傳人。無數人前來觀禮,沉寂了億萬年的玉女峰,此時喧嚷如俗世。
“難道真要在此大婚嗎?”蘇寒的腦袋都想痛了,他經歷了無數波折,面對過無數次生死,但這樣的事情卻是頭一遭,連想都想不到。
大婚前一日,蘇寒被接走,四名妙齡少女服侍他沐浴,換上了嶄新的衣衫。
“過了明日,您就是我們玉女峰的神子了。”一名妙齡少女忍不住掩面輕笑:“自玉女峰創教,還未開過這樣的先河。”
“你以爲我願意?”蘇寒很不情願,磨磨蹭蹭來到將要作爲洞房的洞府中。
不久之後,花想容飄然而來,她清新如小荷。或許是受了歡喜菩薩的叮囑,花想容態度很和善,與蘇寒慢慢交談。
佳人就在眼前,腰肢嬌柔,盈盈一握,但蘇寒說不出心中的感受。至今,他與花想容仍然如同陌路人,彼此之間根本不熟悉,明日卻要結爲連理。
“小妖皇,實話實說。”花想容微微嘆了口氣,道:“師尊確有私心,聯姻只爲了日後光大玉女峰。”
“是啊,你們光大了,卻要搭上我一生的幸福……”蘇寒很無語,花想容乃絕色,但這樣的聯姻卻讓他心頭沒有一點愉悅。
花想容不再說話,她默默坐了片刻,輕煙一般的離去。
蘇寒心急火燎,但洞府四周都是玉女峰的高手,根本走不脫,也與駝叔他們無法聯絡。
此時,主峰的山腳下,駝叔正舉着狼牙棒監工,老瘸子將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拼命想磨滅上古聖陣的紋絡。
“其實吧,小友入贅玉女峰也是個很不錯的選擇,至少多了一門親戚,日後惹禍,歡喜菩薩還能幫幫忙。”老瘸子累的半死,滿頭大汗,轉身與駝叔商量。
“放屁,趕緊幹活!”駝叔一揮狼牙棒,瞪着眼睛道:“除非是你這種腦袋遭門掩了的人,纔會答應聯姻。咱們跟玉女峰素不相識,而今嬌滴滴的神女投懷送抱,你他孃的也信?”
“老丫想偷懶。”小白用爪子在地上劃拉,告老瘸子的刁狀。
短短一天時間,卻如同一個紀元般漫長,蘇寒在洞府中坐臥不安,未到大婚典禮,他不能離開洞府。此刻,不知有多少賓客趕到了綠洲,賀禮堆積如山,有數名強者聯手,在玉女峰上方的虛空中交織出一個耀眼的喜字,嬌豔的鮮花從天而降,飄然灑落,如一場細密的春雨。
“我很想知道,道韻神胎,與妖皇傳人,將會孕育何等驚天的奇才。”
“小妖皇這次賺大了。”有人酸溜溜道:“花想容冰肌玉骨,姿色無雙,明日就要洞房花燭,令人羨慕。”
“玉女峰只怕要從此崛起,君臨五洲了。”亦有人悠然道:“小妖皇入贅玉女峰,他掌握的黑暗經,只怕亦會成爲玉女峰的道統。”
漫漫黑夜終於過去,東方露出曙光,大婚的日子到了。
一座浩大的神山,從綠洲拔地而起,緩緩升入半空,祥雲繚繞,神山被開闢成了廣場,可容納千萬人,所有賓客均在神山一角落座,拭目以待。
“神子,請出來吧,賓客們都已經到齊了。”
蘇寒衣帽一新,被幾名玉女峰年輕的弟子嘻嘻哈哈推了出來,此刻,花想容亦被衆人簇擁,從神山下方升騰而起。
“一對佳人到了。”
蘇寒與花想容被推到了一起,他們俱爲真極年輕一代中的翹楚,雖未大成,王者之氣已經不可掩蓋,都可跨境對敵。此時,兩人臉龐都緋紅,如同做了錯事,羞於見人。
賓客萬千,散步在浩大的神山間,大婚沒有繁瑣的禮儀,一杯玉女峰自釀的美酒飲過,兩人就算結爲道侶。
“今日,諸位不遠萬里,來到玉女峰,在此謝過。”歡喜菩薩面帶微笑,道:“小徒花想容,與蘇寒結爲連理,此乃今日的第一件喜事,第二件事,我玉女峰將打破陳規,立蘇寒爲神子。”
現場譁然,衆人都瞪大了眼睛,歡喜菩薩此次舍了血本。
“唉……”蘇寒很無奈,不由自主的嘆氣。
“你仍很不情願嗎?”花想容不動聲色,輕聲說道。
“我情願極了……”
大婚已經算是成禮,蘇寒與花想容在神山間穿行,向遠來的賓客敬酒。歡喜菩薩始終微笑,與一些成名的宿老強者低聲交談。
賓客不知道有多少,一圈酒敬下來,蘇寒的腿都快走斷了,他忙中偷閒,在角落中享受片刻的清淨。
驟然,平靜的虛空泛起一圈圈不可見的微瀾,一道密語隨即傳出,落入蘇寒耳中。
“小壞,聖陣已破!”駝叔隱匿在虛空,簡短告知蘇寒,老瘸子終於在主峰山腳聖陣中找到最薄弱的一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已經殘缺的陣紋磨滅,打出一個僅容通行的缺口。
“你不要聲張,藉機溜走,我們會在綠洲西面一千里處等你。”
蘇寒在半空的神山中,主峰的防備鬆懈了,駝叔傳音之後,悄然遁走,他和不死道人還有老瘸子偷偷潛出主峰,離開綠洲。
“真他孃的要命!”蘇寒抹抹頭上的汗水,老瘸子辦事不利,若早一日破掉大陣紋絡,蘇寒也不用此刻穿紅戴綠當新郎官。
這一日顯得無比漫長,蘇寒熬到了日落,卻始終找不到脫身的機會,神山上的賓客太多了,蘇寒與花想容都是衆人矚目的焦點,走到那裡均有無數目光在注視。
“該入洞房了,嘻嘻……”
許多玉女峰的弟子都在捂嘴偷笑,她們嘻嘻哈哈,簇擁着蘇寒與花想容離開神山,來到早已經預備好的洞府前。
清幽的洞府,只有兩根紅燭在燃燒,紅燭的燭光映照花想容的玉顏,亦映照出鋪着鮮紅褥子的新牀。兩人相敬如賓,各自坐在小桌的一角,時間彷彿凝固了。
噼啪……
兩根紅燭燃到了盡頭,火苗掙扎着熄滅,洞府內頓時黯淡了許多,只有兩顆夜明珠散發淡淡的熒光。
“夜深了,你倦嗎?”花想容終於打破了沉默。
“不倦,你先休息,我想坐一會。”
花想容並不勉強,她默默來到新牀前,和衣躺下,將紗帳放開,嬌軀如一抹流雲,熒光中的紗帳只有佳人的身影側臥。
蘇寒在等待機會,不知過了多久,花想容的呼吸輕微且均勻,彷彿進入了夢鄉。
“只要我能離開洞府,衝出玉女峰,沒有人可追上風火八極遁的極速。”
蘇寒暗中窺探了許久,紗帳中的花想容靜靜不動,真的如同熟睡。她的嬌軀流線起伏,透過紗帳與熒光,讓蘇寒心頭不由自主的一蕩。
“玉女峰很好,花想容亦是傾國之姿,卻不屬於我……”
蘇寒輕輕起身,他慢慢打開了洞府的大門,門外的夜色如流水,星光閃耀。離別前,蘇寒忍不住回望一眼,紗帳中的花想容仍然在沉睡。
嗖!
蘇寒閃身離開,大婚已經禮成,蘇寒乃是玉女峰的神子,防衛都撤掉了,無人攪擾洞房。他走的很順利,避過巡山的弟子,來到玉女峰外圍,立即踏着風火雙輪衝出綠洲。
洞房內,如同沉睡的花想容慢慢起身,她掀起紗帳,望着空蕩的洞房,眼角瑩潤,一滴晶瑩的眼淚在轉動,卻始終沒有流下來。
她知道蘇寒離去,卻沒有阻攔,眼中有淚光,卻沒有滴落。
“小妖皇……”花想容微微噓了口氣,她與蘇寒沒有任何感情,但對方離去的一刻,自己的心卻猛然一動,且有淚光不由自主的充盈在眼眶中。
第二日,宿醉的賓客紛紛醒來,與此同時,一條消息如天雷般爆開,讓無數人驚訝。
“小妖皇逃婚了,昨夜偷偷離開洞房,逃出玉女峰!”
“媽的!這小子真正不是東西,洞房過了,沾了人家便宜,招呼都不打一個,居然腳底抹油!”
“癡心女子負心漢啊。”
令人意料不到的是,花想容出奇的平靜,她彷彿無喜無悲,默默跟隨在歡喜菩薩身後。
“無論他到天涯海角,亦要將他追回!”歡喜菩薩動了真怒,昨日才大婚典禮,蘇寒卻趁夜逃脫。
“師尊。”花想容輕輕搖頭:“不要追他,由他去吧。”
玉女峰的弟子都大怒,她們一起衝出綠洲,沿途四處搜索,尋找蘇寒的下落。
此時,蘇寒已經去的遠了,他匯合駝叔,連夜離開,以玉符橫渡,接連四十萬裡,遠離了玉女峰。
老瘸子笑的很猥瑣,小白亦跟在屁股後面咧嘴。
“洞房花燭,人生快事。”老瘸子悄悄問道:“那丫頭摸樣確實不錯,大婚是假,洞房麼……這個可以有。”
“這個真沒有。”蘇寒搖頭,他回頭望了望早已經看不見的玉女峰,內心深處猛然生出一絲愧疚:“雖然逃掉了,但無數人都目睹了我與花想容的大婚,日後,將會如何風傳?”
“小壞,不要想這麼多,黑暗永恆之地,纔是咱們的目的地。”
“是啊,黑暗永恆之地……”蘇寒眼望前方,無盡的黃沙中,似乎有一條冥冥的道路,通向極盡的遠處,通向神秘的黑暗永恆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