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由宋氏主導的影視慈善拍賣會,是將以前大火的影視道具以拍賣會的形式出售,所得善款將全部用於同心結基金會。這個同心結基金會是由宋家,君家和韓家共同發起的,以免費救助貧困家庭先天性心臟病兒童的基金組織。季雪妖作爲君家的代表來參加這場慈善拍賣會,手中拿着2號的號碼牌。而喬子珊則坐在後面,手中舉着13號號碼牌。她被陳雅麗,趙曉曉,白晶晶等人簇擁着,驕傲的坐在白色的靠背椅上。
拍賣會很快的開始,隨即一件件影視劇中出現過的道具進入拍賣流程。後面的大屏幕上,播放着與之相對應的影視劇片段。季雪妖輕輕靠近宋毅萌的耳畔,輕柔說道,“你盯着喬子珊,我想今天讓她多花點錢。”
宋毅萌立刻點點頭,“好的。”
“下面這件展品是一件緞面的紅色禮服裙,是《愛來自注定》之中,女主陳小沐在婚禮上穿的敬酒服。起拍價5千元。”
舞臺上主持人的聲音清晰醇厚,一件穿在假人身上造型優美的緞面大裙襬禮服出現在衆人的視野。燈光照耀下,色澤迷人,泛着誘惑力十足的光彩。季雪妖立刻舉起手中的號碼牌。一直盯着季雪妖的喬子珊看的季雪妖舉起號碼牌,不假思索的也將手中的牌子舉了起來。宋毅萌悄悄靠近季雪妖的耳畔,“魚兒上鉤了,喬子珊的臉看上去像是要吃了你。”
季雪妖的眼眸之中帶着一絲的淡漠,她並不願意在喬子珊這樣的人身上浪費精力,但是喬子珊一次次找自己的麻煩。她骨子裡帶着屬於自己的執拗和倔強,怎麼會一直被人欺負而不還手呢?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能夠欺負她,而她不會還手,那就是陳雅麗。因爲陳雅麗是受害者的女兒。不過現在的她也不會再對陳雅麗妥協,她要爲了佩蓉蓉,和在那場大火中死去的人們報仇。號碼牌開始還有人跟進,最後變成了季雪妖和喬子珊之間的競爭,喬子珊一直跟進,每次季雪妖加價,喬子珊便跟進。
季雪妖突然收了手,一直跟進的喬子珊舉着號碼牌,還以爲季雪妖會繼續跟進,沒有想到季雪妖突然收了手。這件緞面禮服在三次問詢之後,價格定格在五十萬元,被喬子珊拍了下來。季雪妖的脣瓣之間帶着隱約的笑意。而喬子珊有些氣惱的將手中的號牌重重的摔在桌面上,眼睛噴着火。惡狠狠的目光看向季雪妖的方向。
“珊珊,我看那個季雪妖壓根就沒有錢買,她是故意吊你的。”陳雅麗輕輕靠近喬子珊,緩緩說道。
“你放心,我一會兒讓她騎虎難下。”喬子珊憤恨不已的說道。
“下面這件拍賣品,是《向日葵的追逐》裡面,男主張震雲佩戴過的手錶,經典勞力士銀色徽標全自動機械腕錶,起拍價15萬”隨着清晰厚重的主持人聲音響起,季雪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這塊腕錶上面。乾淨的銀色錶帶,低調之中又帶着奢華。錶盤上面黑灰色的色澤被一層神秘的幽藍覆蓋,華貴矜持。季雪妖看來看去覺得這塊表很適合君墨宸低調內斂的氣質,便想把這塊表給拍下來。
喬子珊看到季雪妖又舉了牌子,跟了兩次,又想了想剛纔買了一件沒有用的禮服。便不再跟着舉牌子,沒有想到最後季雪妖竟然真的用了22萬元的價格將這塊手錶拍了下來。喬子珊的眼睛冒着火焰,握着號牌的手指不斷的在顫抖。
宋冠宇坐在離季雪妖不遠的席位上,他的眼睛不時的落在季雪妖的身上。季雪妖的眼眸像極了記憶中那個人的影子,他完全沒有想到季雪妖竟然是季玉華的孩子。在大廳休息區當他聽的季玉華的名字,便吃了一驚。此刻坐在離季雪妖不遠處的椅子上,他的心思完全沒有在拍賣會上,而是一直注意着季雪妖的動靜。
季雪妖此刻正低頭和宋毅萌交流着什麼,還時不時的和張家姐妹議論着什麼。在他的位置自然是聽不到她們說話的具體內容。但是他卻越來越發現,季雪妖似乎也帶着些自己的影子。宋冠宇的腦海之中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那個青春洋溢,帶着一腔火然的年代。
冬季的雪花飄飄灑灑落在寂寥的村落裡,灰撲撲的瓦房此刻都被瑩瑩白雪覆蓋。整個天空帶着暗淡,陰沉,迎着呼呼的西北風。新落成的大有村小學矗立在寒風之中,那三層教學樓的第一層便是從城裡來支教的宋冠宇和另外兩個年輕人的住所。
屋外寒風呼嘯,屋內,宋冠宇將茶水壺放在熊熊燃燒的煤爐上。手中握着白色的瓷缸,慢慢的喝了一口水。季玉華滿臉的羞澀,坐在那張單薄的木板牀上。宋冠宇的心口就像那壺架在煤爐上的熱水,咕嘟咕嘟的冒着熱氣。季玉華那兩條濃密的長辮子垂在胸前濃密花紋的對襟褂子,臉頰被爐火照的彤紅。本就嫵媚動人的女子此刻更增添了幾分攝人心魄的誘惑力。
宋冠宇輕輕站了起來,將身上的皮棉襖放在斑駁的紅漆木椅上。緩緩的走到季玉華的身旁,“華,你看外面下這麼大的雪,你怎麼回去?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緊緊挨在季玉華的身旁,盯着她低垂下來露出的那一截白嫩的脖頸。
“我自己回去吧,要不然被人看見,大家會說閒話的。”季玉華輕柔的說道,手指慢慢的絞着對襟褂子的衣角,臉頰因爲男人的靠近,羞澀的紅暈蔓延開來。
“這馬上就要放寒假了,到時候我回老家和父母說說你的事情,我會娶你的。”宋冠宇的手指輕輕的撫摸着季玉華的臉頰,聲音都帶着一絲的顫抖,“到時候,你是我的妻子,別人再也不會說我們的閒話。”
“那要是萬一,你父母不同意我們的事情呢?”季玉華將臉頰對上宋冠宇的方向,那雙璀璨的眸子沾染了一絲的憂慮。
“他們會同意的,別擔心了。”宋冠宇看着季玉華的臉頰在爐火的映照下泛着嫵媚的紅霞,心中那根理智的絲線應聲而斷。脣瓣摸索到季玉華櫻紅的脣角,深深的吻了下去。這不是宋冠宇第一次親吻她,季玉華微微抗拒着卻又閉着眼眸,任由宋冠宇再也無法把持自己。很快,她的那件對襟褂子已經落在了椅子上,等她意識到下身傳來的刺痛之時,一切都已經順其自然的發生了。
“小宇,你一定要娶我進門,我可是把一切都給了你。”季玉華的手指抱着宋冠宇健壯的腰身,言語裡帶了些不易覺察的驚恐。
回憶似乎被那夜的大雪覆蓋,他甚至清楚的記得,灰藍色的牀單上那抹暗沉的血跡。自從那場大雪之後,他和季玉華經常偷偷摸摸的約會,在那張冰冷的小木牀上,他們度過了無數個讓人迷醉和纏綿的夜晚。直到寒假悠然的來臨,宋冠宇踏上回程的列車,返回長風。
“我們不同意你和一個沒有文化的村姑在一起,你是不是傻?大家擠破頭往城市來,只有你自甘墮落。”宋冠宇聽着父母劈頭蓋臉的罵聲,靜靜的低着頭,一句話不說,似乎在進行着無聲的反抗,“我們現在家裡都下海經商,你看君瑞國比我們下海早,人家都成大富翁了。你還在村子裡支教,還和村姑搞在一起。”
“她人很善良,你們一見她,就會喜歡她的。”宋冠宇着急着替季玉華辯解道。
“不行就是不行。不要說些沒用的,你這幾天去和顧家的二女兒見見面,把兩家的事情定下來。”宋冠宇看着父母絲毫沒有通融的可能性,眼睛裡的光澤暗淡了下去。
還是那輛灰綠色的列車,咣噹咣噹的沿着鐵軌往北行進。宋冠宇偷偷的離開長風,重新返回了大有村,當他看到徘徊在自己宿舍門口的季玉華,直接在背後將人緊緊的抱住。
“你怎麼回來了?你剛剛回去?”季玉華壓根沒有想到心心念唸的人突然出現在身邊,言語中都帶着些驚喜。
“想你了。”宋冠宇邊說邊將季玉華帶進了自己的宿舍,才一個多星期沒有見,兩個人很快的陷入濃情蜜意。
拍賣會還在繼續進行着,一件件的道具被拍賣。宋冠宇的心思卻無法集中在拍賣會,最終他悄悄的走出了會場,擡腳走到了思維酒店的大露臺前,站在露臺上,俯瞰車水馬龍的大街,櫛次鱗比的店鋪,人來人往的大街。這麼多年,這些記憶深深的埋在腦海深處,他不願意去觸碰,沒有想到事隔多年,季玉華的名字竟然又出現在他的生活之中。
那次他返回大有村,完全沒有料到,他的母親偷偷的跟着他,一起回到了大有村。當季玉華被從宋冠宇那張小牀上揪出來的時候,事情朝着無法預料的深淵劃去。
季玉華被宋冠宇的母親揪着長長的黑辮子,拖出那間簡陋的宿舍。接近春節的時段,家家戶戶都開始張羅着備年貨,所以當季玉華被拖到村裡的時候,大家紛紛的圍了過來。季玉華絕望的看着那一雙雙嘲諷,憤怒或者是色迷迷的盯着她的眼睛。
宋冠宇那雙大手捂上了自己的眼睛,深沉的嘆息。就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他又邁着急匆匆的步伐走向思維酒店的晚宴的休息室,那裡面有安排好的化妝師。他要找化妝師幫忙確定一件事情。
慈善拍賣會已經接近尾聲,喬子珊在被季雪妖各種挑釁和刺激下,買了一大堆沒有用處的東西。季雪妖則如願以償的買到了那串車矢菊藍寶石項鍊和海螺珠項鍊。因爲喬子珊的大手筆,喬氏成爲整場拍賣會最大的買家。季雪妖緩緩的離開座位,和宋毅萌有說有笑的離開會場。喬子珊看着季雪妖從身邊走過,對她的憤恨和惱怒無以復加,嘴角都忍不住抽搐起來。
季雪妖換了一身新的禮服,這次她穿了一套灰紫色的大裙襬星空裙,最外面罩了一層輕紗,鑲嵌着銀色絲線,站在燈光下散發着奪目的光彩。宋毅萌也換了一套簡單的黑色露背魚尾裙,此刻正和季雪妖邊聊天,邊坐在化妝鏡前做着造型。
“小妖,我很不理解,喬子珊爲什麼一直追着你不放?”宋毅萌對着鏡子裡的自己,輕柔的問道。
“喬子珊這個人驕傲又不講道理,是一個生活在舞臺燈光下的人。我和她之前雖說有過節,但是對我來說都是小事一件。當年的事情,我是受害者,但是她卻覺得自己是受害者。再加上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導致她一看到我就想置我於死地。”季雪妖無奈的說着。
“君太太,你看我將您的頭髮做兩根魚骨辮,最後把辮子挽上去,再加兩個裝飾,你覺得如何?”化妝師柔軟的手指正在季雪妖的髮絲上忙碌,輕柔的詢問着季雪妖的意見。
季雪妖對着鏡子思索片刻,立刻點點頭,“這個髮型可以,辮子弄得凌亂一些,不要太古板了。還有髮飾的話,就選那對紫蜻蜓吧”
“她對我也是這樣,我小時候,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她是我姨父的私生女。但是她知道我的身份,經常沒事找事,故意欺負我。我和她之間發生過好幾次劇烈衝突,幸好後來我和毅然去國外讀書了。”宋毅萌輕輕嘆口氣。
“君太太,我看您的指甲需要修剪一下。”化妝師剛剛將髮型做好,便注意到季雪妖的指甲有些長了,輕柔的說道,“還有您要不要塗一些指甲油?”
“修剪一下就可以了,塗指甲油就算了。”季雪妖搖了搖頭。
化妝師小心翼翼的將季雪妖的指甲修剪成漂亮圓潤的形狀,襯托着她的手指格外的修長和優美。季雪妖和宋毅萌完成了整個造型,有說有笑的走出了化妝間,正好張氏姐妹的化妝造型也完成,幾個人一起結伴前往晚宴大廳的方向進發。
化妝師將剛剛剪下來的指甲收拾好,用潔白的化妝棉小心翼翼的包了起來。慢慢的將化妝間的門關上,拿起手機給宋冠宇發了一條信息,之後便坐在鏡子前,耐心的等候着宋冠宇的出現。
宋冠宇立刻趕到化妝間,輕輕的敲了敲門,化妝師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快速走到門口,打開房門,看的氣宇軒昂的宋冠宇站在門口,正在東張西望。她立刻將化妝棉包裹着的指甲遞了過去。
“這個確定是君太太的指甲?”宋冠宇輕輕接過化妝棉,爲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威嚴的眼睛盯着站在眼前的化妝師。
“宋先生放心,這個是我親自剪下來的,不會弄錯的。”化妝師立刻回答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宋冠宇才輕輕的舒了一口氣。將化妝棉小心翼翼的塞在西裝口袋裡,自己一個人偷偷的離開慈善晚宴會場,沒有驚動任何人。宋冠宇自己駕駛着黑色的邁騰,穿過長風燈紅酒綠的大街,來到一間簡潔的白色建築。
說明來意之後,前臺立刻將他帶到了樓上。宋冠宇小心翼翼的將化妝棉放置在掌心,慢慢的打開,將那幾片透明的指甲拿了出來。護士抽完血之後,他便迫不及待的問道,“什麼時候會出結果?”
“宋先生做的加急的,兩個小時之後就出結果了,您是在這裡等,還是等我們電話通知您?”護士一臉嚴肅的說道。
“你們電話通知我吧,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宋冠宇思索片刻,輕聲說道。
從親子鑑定中心走出來之後,宋冠宇立刻將車開走。眼前的長風,在秋夜的暮靄沉沉之中散發着幾絲清冷的味道。宋冠宇的眼睛盯着前方,季玉華那張嬌俏可人的臉龐卻不斷的浮現在他的眼前。多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今日突然聽到這個名字,他的心開始不斷的翻江倒海,就像記憶被歲月折成了淺痕。他以爲他早已忘了她,但卻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那些屬於青蔥的記憶瞬間復活。
季玉華那雙帶着淚珠的雙眸搖搖晃晃的懸在宋冠宇的心窩,當年那場奮不顧身的愛情,帶着火焰將兩位年輕人燒成了灰燼。他還記得他被母親以死脅迫帶回長風的時候,季玉華那雙璀璨的眸子帶着絕望的暗沉。這麼多年過去了,季玉華她還好嗎?季雪妖會是他的孩子嗎?酸楚開始蔓延,年過半百,似乎人情冷暖早已讓他的心變得冰冷無比。可是對於季玉華,那是他無法割捨的青春年少,那是他永遠無法忘卻的初戀。
在那些久遠到已經褪色的日子裡,宋冠宇返回了長風。不吃不喝的就像活死人一樣躺在牀上,他心中只埋藏着一個念頭,那便是返回石城,他要和季玉華在一起。直到他收到那封帶着謾罵和詛咒的信和一張模糊不清的結婚照片,照片上季玉華依偎在一個粗糙男人的肩頭。他所有的抗爭變成了毫無意義的舉動,在他離去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季玉華已經另嫁他人。即便是隔了這麼久的歲月,回憶還是帶着背叛的傷痛向他襲來。宋冠宇乾澀的眼角已經被水霧打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