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過後沒多久就是2月14日情人節。以前我對這一年一度的節也沒個概念,一直都是當光棍節過來着。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是一個人,要麼窩在家裡,要麼窩在公司裡,反正就是窩在某個地方。但是今年多了個江墨,想來應該可以換個地方窩了。
如花對於我今年已經脫單的現實表達了自己的憤慨,覺得我實在不夠義氣。我覺得這個其實跟義氣沒什麼關係,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那些有義氣的人不結婚的。
要說過情人節這種事我是沒有太大的興趣,我感覺這些從國外引來的一系列節日都是來拉仇恨的。什麼聖誕節,情人節,還有各種大大小小需要情侶完成的節日,每年我和如花都會被排除在外,導致我們惱羞成怒,從此痛恨這些節日。我真心覺得,還是我們國內自己的傳統節日更有意義,我就更傾向於過傳統節日,因爲我認爲中國上下五千年,歷史渾厚的底蘊孕育出的節日纔是我們當代青少年需要了解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過洋節不放假。
以上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表達一下我對於情人節不抱期待,所以面對如花的指控我直接嗤之以鼻。
如花堅信今天江墨一定會給我一個驚喜,還不包括送花。
“人家不是從街上隨便扯來的一個普通人,他連求婚都這麼拽,這種節日肯定更拽,你就等着被感動吧!”如花一臉憧憬的樣子讓我覺得我們的角色互換了。我埋頭畫圖紙的手突然一頓,猛擡頭,很擔憂地問如花:“呀,你說他會不會衝進我們辦公室啊?要是讓這羣人看到我這後半輩子就別想好過了!”
如花沉默了,她沒見過一個像我一樣這麼實際的人。“葉子,你太現實了,這樣不好,顯得你太不浪漫。”
我想了想,浪漫都是那些有錢人之間玩的遊戲,他們不用擔心生計,不用考慮下個月拿到的工資有沒有扣錢。我太現實是因爲生活所迫,實在非我所願。
我嘴裡雖然說着無所謂,無所謂,但是被如花這麼一直說,我也開始對江墨有了些許的期待,可是直到下班我也沒有接到他的電話。辦公室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看着自己手邊收拾了一半的桌子,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收拾下去。如花拿着包正準備走,見我就這麼僵在座位上,好心地來問我:“你不走麼?啊,在等江墨對不對?”
我放下手上的文件夾,在座位上沉默了一下,緩緩回頭:“哦,我這就走,你稍微等我一下。”
我和她在等電梯來,如花見我的表情不太對,小心翼翼地問:“江墨他沒找你嗎?”見我光搖頭不說話,又說:“誒喲,你要理解他,他最近應該是很忙的,他也許是想等事情做完了再來找你也說不定,你別急。”
我扯了扯頭上的毛線帽子的兩個球,無所謂地說:“我本來就沒抱什麼期待,無所謂。待會兒我們要去吃什麼啊?跟去年一樣?”
如花爲難地看了我一眼:“你、你這樣跟我一起不管江墨,真的沒事麼?”我翻了個白眼:“我才懶得管他,你快點想待會兒要吃什麼。”
晚上回到家,躺在牀上,對着手機看了良久也沒有等到一個電話,甚至短信。我有些生氣地把手機摔在一邊,一頭扎進被子裡
。過了一會兒還是從牀上爬了起來,撥通了江墨的電話。
電話很久才接通。
江墨的聲音一響起我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疲憊感,正準備要生氣的話一時堵在嗓子口,硬生生改成心疼的語氣:“你還在公司工作麼?”
江墨像是伸了個懶腰,纔回答:“唔,有些事情還沒有處理完。你這個點怎麼會打給我?怎麼了?”
我話就在嘴邊,想了想還是生生地嚥了回去:“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你在幹嘛。你不要總是忙工作,也要注意休息,今晚就不要再工作了,你現在趕緊回家睡覺,我一會兒打你家裡的電話檢查。”
江墨慵懶的聲音從話筒另一端傳來:“唔,知道了江太太,我這就回家。”深呼吸後喃喃道,“這會兒好想抱你一下。”我立即義正言辭地說:“不許耍流氓!”
掛了電話後我抱着手機坐在牀上傻樂了好久。我不需要什麼情人節的驚喜,江墨的一句“江太太”我就覺得已經足夠了。
到了第二天江墨才反應過來昨天是情人節,一臉抱歉地跟我道歉:“我昨天……是真忘記了,我一定會給你補辦的。”
我故意板着臉:“我一向不愛過這類節日,你昨天要是給我過我還跟你翻臉咧。”
話雖這麼說,江墨仍是一臉歉意:“我這段時間是有些沒有照顧到你,我最近公司裡有些狀況。等我忙完了這段時間我們就來好好籌備婚禮。”我真的覺得他不必這麼快地給我承諾,首先我不需要,其次承諾這種東西向來都是用來違背的,說了也沒意思。但我沒有說出來,這個時候的江墨看起來讓人很想相信,不知道爲什麼。
最近公司接了幾個肥得流油的案子,這幾天阿黃很是興奮,搓了搓手決定,要將去年的年終尾牙推到今晚補辦。一聽到阿黃要請客大家都很振奮,並且小組討論要去哪裡宰阿黃,我也十分歡快地加入了討論,並且十分貼心地提供了一個可行的方案,得到了大家一致的同意。
當晚設計部門攜部門經理一同出現在了五星級酒店門口。阿黃望着頭頂亮晶晶的招牌,腿一軟靠在了我身上。
阿黃驚魂未定地被我們扯進包廂。他原本以爲我們頂多是在街邊大排檔喝點小酒,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如此有組織有秩序地找到了這麼個銷金窟,令他時常挽袖拭淚,後悔不已。爲了安慰阿黃,我們十分貼心地爲他點了最貴的紅酒,希望能夠稍稍撫慰一下他受傷的心靈,至於他結賬的時候會不會傷得更嚴重那就是後話了。
也不知道是接到大案子太開心,還是被坑錢太憂傷,總是阿黃一個不留神就喝多了,直嚷嚷要去廁所。這時放眼整個包廂,男丁全都喝多了,橫七豎八鋪滿一地,而稍微正常一些的也就剩下我和如花兩個人了。最後我和如花對視了幾秒,如花自告奮勇地把阿黃拖去男廁。
不知道過了多久,如花突然一臉驚慌地衝進房間,直面向我衝來,我被嚇得整個人向後仰,等到回神時如花已經坐在我身邊握住我的手了。
“葉子,你猜我剛纔看到誰了?”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試探的說:“江墨?”
如花一愣:“靠,你這都能猜
出來?誒誒,我還是第一次在男廁門口看到他,太激動了!”
我無語:“你能不能有點追求?不就是看個男人上廁所嘛,有什麼好激動的,別整得跟沒見過世面似的。”
如花扭了扭身子:“人家就是沒在廁所見過他嘛!”說着繞着手指有些惋惜,“我剛進去,他剛出來,要是能早點進去就好了。”
我急忙說:“喂喂喂,你爲什麼要看我男朋友上廁所啊!”
如花完全沒有聽到我的話,仍自說自話,一拍腦袋:“是了,還有件事我覺得應該跟你說一下。我當時跟着江墨看到他進一個大包廂,在那個包廂裡看到了一個女人。”
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應酬而已,有女人在很正常。”
如花搖搖頭:“不是,不是那個感覺,江墨一進去那個女的就撲上去了,看起來挺親密的。看江墨的性子,他應該不喜歡女人近他的身吧?”
我在座位上思考了很久,突然腦海裡冒出一個名字,頓時心下一沉,捅了捅如花:“你還記得那個包廂的號碼嗎?”
“你要去看看?我應該是能記得的吧……不對勁唉。”如花摸了摸腦袋,“總覺得我好像忘記了一件什麼事。”
我沒在意,推着如花:“咱們路上再想,你先帶我去。”
走在路上,如花突然叫了一聲,一跺腳:“完了,我把阿黃落在廁所裡了。我就說有什麼事情忘記了。你自己去看吧,我去把阿黃拖出來啊。”說着把我帶到包廂門外,自己衝向了男廁。
門是虛掩着的。透過狹窄的縫隙,我隱約看到一個大桌子圍了三個人,而我只認識其中的兩個……江墨和甘靈。我說不出當我看到甘靈時的感覺是什麼,像是煩躁,又像是意料之中。
好像用餐快結束了,三個人都起身,我趕緊向門邊躲了躲。甘靈依舊緊緊地挽着江墨的手臂,笑靨如花地在同他們對面站着的老者說了些什麼。我的視線一直凝聚在江墨的臉上,他沒有皺眉,沒有厭煩,甚至和甘靈一樣,面帶微笑地任由甘靈靠在他身上,面色如常地與老人說話。
我覺得看到這裡,我應該沒有必要再繼續看下去了。我沒有覺得很生氣,這點讓我覺得我很不正常。我退到遠處的角落裡,看見甘靈和江墨將老人送出包廂,江墨在同他握手,姿態謙遜。老人意味深長地看着他笑着點點頭,這時甘靈鬆開江墨的手臂,挽在了老人的身邊,這時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兩人長得有幾分相像。
他們在門外並沒有站很久,老人就帶着甘靈離開了,就在江墨轉身的那一刻,我走出角落,默默地立在他面前,我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驟變,很意外我會出現在這裡。
我靜靜地看着他良久,沒有說一句話,江墨站在我面前也沒有說話。
我靜靜地問他:“這次的理由是什麼?我想聽一聽。”
江墨沉默了半晌,自嘲地笑了一聲:“我現在說什麼對你來說都是藉口,我還是不說了。”
我點頭:“哦,好,那我走了。”走了一段路江墨追上來拉住我的手,我用力甩開,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他又追上來,這次直接拉着我將我拽到了飯店的天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