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進入了驚濤城,沿着人流慢慢向前走,榮華四下掃視了片刻,用驚訝的口吻說道:“大人,此地頗有一番繁華氣象,就算是和各處上都城相比,也差不太多了。”
“就是小了一些。”榮盛說道。
“比幾年前好多了。”蘇唐笑了笑,到處都是修行者的地方,和尋常的世界不一樣,充滿誘惑力的酒色財氣之類的東西,對修行者而言只是旁枝末節,他們希望得到的是力量、是修行資源,所以對普通人的控制乃至統治慾望,並不強烈。
就像這驚濤城,嶽十一的天機樓只是起到了維持秩序的作用,在人們產生矛盾時,扮演仲裁者的角色,其他的事情,他們從不干涉。
驚濤城能變得如此繁華,是自然而然發展起來的,當然,多少也沾了千奇峰和暗月城的福氣。
車隊緩緩穿過驚濤城,直奔碼頭,也是湊巧,正好看到怒海團的幾艘大船進港,蘇唐轉頭讓時傳法叫人。
時傳法跳下馬車,向前走去,只是還沒走上多遠,便被幾個怒海團的武士攔住了,計好好教導得還算不錯,那幾個武士態度很溫和,輕聲告訴時傳法,前面是私人碼頭,素來不接待外客。
“我家大人讓你們過去。”時傳法笑道。
“你家大人?”爲首的武士向這邊看了一眼,他的神色有些不以爲然,現在的怒海團可算是縱橫南海無對手了,什麼樣場面他們沒見過?對時傳法口中的大人,他絲毫不感興趣,也懶得理睬,不過礙於計好好定下的規矩,他依然保持着和顏悅色:“你有事?”
“這個……”時傳法一愣,蘇唐只是讓他過來叫人,別的事情都沒交代,不過,他知道蘇唐是要過海的,肯定是想和對方商量租船事宜:“我們有不少貨,想和你們船主談一談。”
“老人家,我剛纔說過了,這是私人碼頭。”那爲首的武士說道:“如果你想租船,可以去那邊,嗯……對了,你有路引麼?”
“路引?什麼路引?”
這時,蘇唐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掀開車簾,跳出了馬車,向時傳法那邊走去。
爲首的武士看到蘇唐,他先是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隨後大喜,快步迎向蘇唐,畢恭畢敬的說道:“先生,您回來了。”
“計好好呢?在不在驚濤城?”蘇唐問道。
“在。”那爲首的武士急忙道:“計大當家去了天機樓,好像要去找嶽大先生聊一些事情。”
“找個人告訴他一聲,讓他來見我。”蘇唐道:“對了,讓嶽十一也過來。”
“明白。”那爲首的武士急忙道。
“有沒有空船?”蘇唐又問道。
“有。”那爲首的武士道。
“那邊是我的車隊。”蘇唐側身一指:“你找些挑夫過來,把車裡的貨都給我搬到船上,速度要快。”
“先生,您放心吧。”那爲首的武士說道,隨後轉過身,向其他武士交代了幾句。
蘇唐只是急於回家,但他忽略了自己在驚濤城的影響力以及特權,片刻,碼頭處處響起了尖銳的哨聲,足有六、七百名挑夫蜂蛹而來,在怒海團武士們的引導下,搬起馬車上的貨物,又快步向海船跑去。
不到十五分鐘,馬車上的貨物便被全部搬空了,看到人頭涌動的場面,時傳法等人相互訝然。
時間不長,計好好和嶽十一一起趕過來了,蘇唐給雙方做了簡單介紹,榮華、榮盛等人很有眼力價,知道蘇唐應該有話要和親信說,寒暄一番之後便告退了。
“先生,您不是在閉關麼?”嶽十一笑嘻嘻的說道:“怎麼突然跑出去了?”
“閉關只是爲了掩人耳目。”蘇唐道:“這些天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沒有。”嶽十一搖頭道:“先生,那些傢伙,您是從什麼地方誘拐過來的?看起來進境很高深呢。”
“算你有些眼力。”蘇唐笑道:“榮華、榮盛和梅道庸在多年前便晉升爲大尊了,袁海風、時傳法、申無害、北堂春和魯天壽都是大祖。”
“三位大尊?五位大祖?!”計好好又驚又喜的叫道:“我們千奇峰的根底是越來越渾厚了!先生,只是不知道……他們可不可靠?”
“說起可靠,自然是不如你們的,但……也還好吧。”蘇唐輕聲道:“我觀察過許久,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
“袁海風……他也是袁家的?和袁海龍是什麼關係?”嶽十一問道,他見過袁海龍,雖然談不上有多麼親密,但總歸是很熟稔了。
“他是海龍的親弟弟。”蘇唐道。
“親弟弟?”嶽十一頓了頓:“他和海龍的性格好像差得很大,半天也不說話,有些內向。”
“那倒不是。”蘇唐搖頭道:“他前些天剛剛知道海龍的死訊,心情自然不好。”
“這樣啊……”嶽十一嘆了口氣,隨後又想起了什麼:“先生,前些天有一輛奇怪的飛車突然在驚濤城降下了,好像是袁家的雲車,他們說是你的朋友,當時賀蘭小哥在這裡,他出面招待的,然後送他們上船了。”
“是屈寶寶他們吧。”蘇唐道。
“對,就是這個名字。”嶽十一道:“一個大男人,居然叫什麼寶寶……真是古怪。”
“賀蘭遠征和他們聊得怎麼樣?”蘇唐問道:“我一直有些擔心,屈寶寶爲人隨便慣了,大大咧咧的,隨時都可能得罪人。
“我不太清楚。”嶽十一道:“其實他們也沒聊多久,本來賀蘭小哥是準備把他們送到暗月城的,後來沙城的餘大先生派人帶來一封信,賀蘭小哥看過信之後,立即趕去沙城了。”
“那封信你看了麼?”蘇唐問道。
“看了。”嶽十一道:“餘大先生說,沙城來了幾個奇怪的修行者,相貌都在壯年,名字很古怪,叫什麼虎大、虎二、虎三、虎四,修爲很精深,餘大先生看不出來他們的進境,近幾個月來,他們在沙城中到處遊走,傳播教義,讓餘大先生感到很不安。”
“哦?你還知道什麼?”蘇唐皺眉問道。
“先生,有些事是我自己胡亂猜的,做不得準。”嶽十一道。
“你說。”蘇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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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余文成大先生接觸過,他是個很愛面子的人,不會盲目向我們求助,在他寫信之前,肯定派人去探過底,而且吃了暗虧。”嶽十一道:“因爲信使直接要找賀蘭小哥,如果關礙不大……餘大先生不應該繞過我的。”
蘇唐沉吟了片刻:“還有麼?”
“賀蘭小哥看過信之後……顯得有些驚慌。”嶽十一用猶豫的口吻說道:“現在,我從來沒在賀蘭小哥臉上看到過那種表情,哪怕是在誅奇之戰,驚濤城危如累卵的時候,賀蘭小哥也是很安閒的,可……”
“驚慌?你確信自己沒有看錯?”蘇唐狐疑的問道。賀蘭遠征雖然年紀輕,但擁有如臨淵嶽的氣質,什麼事情能讓他感到驚慌?!
“應該……不會錯吧……”嶽十一有些吃不準。
“你還知道什麼?”蘇唐問道:“那封信呢?”
“我們看過信之後,賀蘭小哥就把信帶走了。”嶽十一道。
“我也知道一些。”計好好插道:“那幾個人應該同出一門,而且他們額頭上都有白虎的紋身,對了,他們的教也叫白虎教。”
“廢話,看他們的名字就知道他們同出一門了。”嶽十一道。
“賀蘭遠征走多久了?”蘇唐道。
“快十天了吧。”計好好道。
“正好十天。”嶽十一道。
“沙城一直沒有信?”蘇唐又問道。
“沒有。”嶽十一和計好好同時搖頭。
蘇唐起身在船艙中來回踱步,片刻,他拿定了注意:“有些古怪,老計,你送他們去暗月城吧,我先到沙城轉一轉。”
“好。”計好好點頭應道。
“十一,和你說件事,過些日子,會有人持着號牌來找你。”蘇唐輕聲道。
“先生,是誰的人?“嶽十一道。
“是方以哲的人。“蘇唐道,接着,他把和方以哲勾勒的計劃大概講了一遍。
嶽十一和計好好的臉色變得異常精彩,因爲蘇唐的想法太狂妄了,似乎要以一己之力,與整個往生殿對抗。
“先生,邪君臺是……”嶽十一喃喃的問道。
“對了,我正好要告訴你呢。”蘇唐道:“先把手裡的事情放一放,找個人暫時替代你,然後去邪君臺吧,到哪裡你自然就明白了。”
“邪君臺的誘惑力有那麼大麼?”嶽十一道。
“只要讓他們看到希望,他們自然會瘋狂的。”蘇唐淡淡說道。
“可是……我怎麼感覺這裡面缺一點東西?”嶽十一道。
“缺什麼?”蘇唐笑了起來,嶽十一果然夠機靈。
“缺一條把這些連起來的線……”嶽十一突然愣了愣:“我知道了,是她?!”
“沒錯,就是她。”蘇唐道:“她畢竟爲往生殿出過力,而且我又可以完全信任她,對往生殿的人來說,她應該是最好的突破口了。”